湖畔邊緣,大戰過後。

尹蘭望著自己召喚出的銀甲軍士們納悶不已。

魔力的供給早已中斷,但他們卻沒有立即消失,這些逝去將士們是靠著靈魂存在於世,如今雖然強敵已死,但他們對此世似乎仍有留戀。

等等,這場麵怎麽有股即視感?到底是什麽時候......

尹蘭思索片刻,隨後雙眼一瞪。

對了!這怎麽這麽像江南皮革廠討薪現場啊?你們不會是要錢吧?

不對啊,不列顛的鬼也貪財?尹蘭回頭看了一眼依舊有些呆愣的阿爾托莉雅一眼,尋思著這妮子不會真沒給人發工資吧?

“那個,你們這是......”

尹蘭有些忐忑不安的開口發問,而回答他的是聚集的人群。

號角吹響,旗幟飄揚,湖畔邊數千名銀甲軍士迅速整隊完畢,他們麵容嚴肅,目光匯集在尹蘭身後。

“難道是......莉莉!”

望著這樣的場景,尹蘭心中無厘頭的想法消退,不自覺的嚴肅了起來,他開口呼喚同伴,而金發少女則已經站到了他的身邊。

阿爾托莉雅走到前方與銀甲軍士們對視,一時間難以言語。

那些都是不列顛的士兵,是曾跟隨她征戰沙場保家衛國的勇士,有些臉龐甚至讓她感到熟悉。

銀甲軍士在阿爾托莉雅的目光下終於有了動作,一名名士兵向著兩人俯身敬禮,然後化為點點銀光散去,清風吹過湖畔,人影逐一消逝,他們將榮譽與忠誠銘刻在心中,留下希望托付給自己追隨的王。

阿爾托莉雅目睹著麾下戰士們逐一離去,等到最後一名戰士消逝,終於控製不住的開始抽泣。

尹蘭沉默,他看著少女不甘心的咬緊牙關,終於忍不住伸手輕撫起她的頭頂。

“加油啊莉莉。”

少女沒有作答,她默默哭泣了良久後問道:“蘭,他們是怎麽死的?”

“這個世界的神明可不是什麽好東西,即使死去也一樣。”

他望了望還徘徊在遠方的迷霧,以及肉眼難以察覺,但確實在顫動的樹林。

“這些迷霧大概是留駐於此的神明所創,祂受了傷,因此在神秘性不高的生物進入這片森林時通過迷霧製造幻象,引誘他們的靈魂用來療傷,而這些生物變成空殼的肉體則被這片能夠吞食動物的樹木吸收,變為它們的養分。”

“怎麽會,那這些將士的靈魂難道也......”

“不,祂已經死了好久了,迷霧隻是按照創造者的設定自動運行,他們的靈魂種火被留存在這片湖畔,也因此才能被我喚出,助我們一臂之力。”

“那現在呢?他們去哪裏了?”

“回到靈魂應該去的地方了,可以看成正常戰死吧。”

“這樣啊。”

阿爾托莉雅輕輕鬆了口氣,在這個動亂的時代,軍中將士馬革裹屍是常事,如果隻是如此,靈魂沒有受到利用,她的內心還可以接受。

心中的一塊大石落下,阿爾托莉雅轉頭看向尹蘭,猶豫片刻,終於還是發出心中另一個疑問。

“蘭......你什麽時候在魔術方麵這麽厲害了?”

即使是對魔道隻是略知一二的阿爾托莉雅,也明白剛剛的大魔術絕不是尋常魔術師可比,那能引起她靈魂震顫的偉力甚至讓她對這個自己最熟悉的人感到一絲陌生。

“關於這個問題,我覺得我們可以下次再談。”

“嗯?”

“本來以為這次沒劇烈活動能減輕些副作用,現在看來,嗬嗬......”

裝逼都得上稅,我太難了!

男人感歎著,身軀開始搖晃,身體到達臨界點的熟悉感覺襲來,他隻感到一陣天旋地轉,然後眼前一黑。

“蘭!”

阿爾托莉雅看著倒地不起的騎士驚慌失措,這樣的場景她一天之前剛剛見過,過載模式的強大超乎她的想象,副作用同樣如此。

她這次不再顧慮,俯身將男人托在背上,然後帶著昏迷的騎士迅速衝入遠處的霧氣。

————

摩根在金龍被無窮刀劍貫穿的前一刻切斷了五感的連接,她眺望著視野盡頭處,一點銀光閃爍而逝。

“母後,那是?”

莫德雷德指著金龍離開的方向一閃而過的異象開口詢問,卻發現摩根沒有應答,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而事實上,她的心思確實不在這裏。

我到底為什麽進行這場爭鬥?

是對過去遺憾的不甘?是對自我力量的檢測?還是對他曾經離去的恨意?

摩根回憶著那個男人剛剛手舉王劍,引領眾多逝去之人的靈魂創造出的奇跡,突然心有所感的搖了搖頭。

也許,我隻是想看到他令人熟悉的樣子吧。

她就像從前一樣,帶著不甘與倔強輕咬起嘴唇,複雜的感情在她的心中翻湧,最後隻留一句徒勞的歎息。

“......那才是你啊。”

摩根喃喃自語,金龍的戰敗她已經毫不在意,看到那個男人熟悉的身姿才是她最大的收獲。

不過這樣一來,對阿爾托莉雅的謊言就被他自己戳穿一角了吧,可是隻是如此程度,應該會被他蒙混過關吧。

是啊,該死的騙子,你可要努力騙過那個傻丫頭啊,這樣我的驚喜才能有最大的效果。

“一次。”

摩根低語著,她彎起嘴角笑了起來,就像一隻即將陰謀得逞的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