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馬,梵蒂岡教皇宮。

“哦哦,就是這裏,瑪爾達冕下,這裏就是明天您負責舉辦儀式的大殿,雖然規模比不上您在蘭斯的宮殿,但是至今已經有數百年的曆史了。”

此時的教皇宮內,一個花白胡子的老人家正陪同一名藍長發盛裝少女在宮殿內走動著,不時的做著一些講解,內容大概是這個宮殿的地毯是多少多少年前誰捐的,在這個桌子曾經召開過多麽偉大的什麽什麽會議,就像是一個盡職盡責的導遊帶著遊客參觀。

但是事實上並不是如此。

這不是講解而是在示威。

花白胡子的老人正是羅馬舊教廷教皇彼得,而盛裝藍長發,五官端正美貌無雙,笑容透露著聖潔與慈悲的少女則是歐洲聯合新教廷教皇瑪爾達。

不錯,這正是歐洲範圍內兩名本來誰都不愛搭理誰的宗教領袖間的碰頭,原因正是明天舉行的羅馬皇帝尼祿·克勞狄烏斯的婚禮。

正常來說羅馬皇帝大婚,是一定要在梵蒂岡的大教堂中受教皇祝福並獲得宗教方麵的權威認證的,雖然尼祿那一脈是隻信祖宗不信教的異類,但是在結婚期間,這些家夥還是會來教堂裝裝樣子,以配合一下絕大多數國民。

畢竟多神教的婚禮儀式太簡陋不夠盛大,而且民間對於婚禮的看法其實已經逐漸脫離了宗教的觀念,而是作為儀式流程,越來越多非教徒人士舉辦類似的婚禮,宗教人員也因此多了個婚禮主持人的兼職。

多賺點錢,何樂而不為呢?

畢竟梵蒂岡的舊教廷,實在是不富裕啊。

想到這點的彼得教皇停止了得比得,環視著規模宏大的宮殿,臉上露出了些許的落寞。

時勢不易,老頭歎氣。

彼得教皇,難啊。

別看他剛剛興衝衝的給瑪爾達介紹這介紹那,但是實際上老教皇有苦難言。

建築看著屌吧?東西看著都是古董吧?可你知道每年修繕保養要多少錢嗎?

這可不是拿抹布擦擦就行的東西,每年不隻是專業維修人員,偶爾甚至要花大價錢請魔術師來修複破損的古物。

那一次可都是上億裏拉啊!

沒辦法,舊教廷的攤子實在是太大了,每年都入不敷出還要羅馬政府補助,如果真的財大氣粗,彼得這個老頑固說不定就大手一揮拒絕承辦皇帝婚禮了。

好吧,開玩笑的,老頭還沒活夠,他還不太想去招惹有暴君稱號的尼祿。

舊教廷在上個世紀魔力複蘇之後信仰崩盤,權勢如日落西山,現在已經完全沒法與政府打擂台了,不過彼得很慘,身邊的瑪爾達卻不一樣。

老頭移動著渾濁的眼睛放到瑪爾達的身上,他明白現在這個年紀輕輕的漂亮姑娘手中握著多麽大的權力。

歐洲聯合那邊的新教廷可不是他這邊的象征性吉祥物,那是真正能在底層民眾中發揮巨大影響力的宗教組織,而且歐洲聯合政府的軍隊是披著教廷的皮的,由此可見他們的巨大影響力。

至於這個女孩,新任教皇自身是英靈,帶過軍隊,殺過魔物,上過戰場,雖然看著和善美麗,但是和羅馬城內那些貴族小姐一比可是天壤之別,無論是氣質還是容貌都是甩出別人幾條街,還有著說一不二的至高權力。

花白胡子的老人想到這裏搖了搖頭,暗歎著告訴自己別想了,因為......越想越酸。

嘖,憑什麽?憑什麽我們這邊正統混得這麽差,你們後來的反而混的風生水起?不就是運氣好攤上個聖羅蘭嗎!要是一開始在我們這邊......

彼得憤憤不平,說到底兩家的重要分歧點就在於當年魔境爆發時,聖羅蘭帶著一大批人頂住了巨大的壓力保住了巴黎,然後第一任聖女安娜修改了教義,在那個無政府無軍隊的情況下迅速聚集起了一大批有戰鬥力的難民。

至於那時候羅馬教廷在幹什麽?那當然是挨打,他們又沒有聖羅蘭那種一個打幾千個的變態,能怎麽辦?再說神秘侵襲之後各傳統宗教都快死絕了,舊教廷能苟住都是靠著底子厚實。

所以現在才造成了這種情況,即他這個舊教廷教皇要給新教廷教皇讓位置,由她主持婚禮。

奇恥大辱啊!

彼得剛收到消息時暴跳如雷,不過後來新教廷那邊傳來的消息是因為歐洲聯合政府清空尼祿陛下願望清單時,裏麵有個“極致的祝福”,因此才派出以瑪爾達為首的團隊來主持這場婚禮,並不是有意來與舊教廷為難。

彼得看到這個消息之後怒火才停歇,別管真的假的,好歹這在明麵上說得過去。

於是經過一係列討價還價之後,雙方決定共同主持,嚴格來說是兩家合作,舊教廷負責場外典禮,新教廷負責婚書簽署與之後的祝福。

拜他們的爭端所賜,尼祿的這次婚禮被媒體抓住熱點鋪天蓋地的在全國報道,被稱為“受兩位教皇祝福的婚姻”,羅蘭與尼祿也被稱為“神最寵愛的一對新人”。

然而先不管婚禮的問題,就以兩家教廷來說,眾所周知,西方宗教無論大小,痛恨異端都甚於異教徒。

這是個什麽意思?

很簡單,異教徒就是我不信你那套,在羅馬最大的代表是尼祿,皇帝陛下就信自家祖宗,根本就不跟你扯那些有的沒的,至於異端,那就是我們都信主,但是我們有些微的不同。

有多不同呢?這個要看的地方就多了,從教義到著裝,從等級到解讀,就是十字架畫法的些微區別,都能讓他們把腦漿子打出來。

簡單來說,就是內鬥永遠高於外敵。

雖然時過境遷,古代的異端都上火刑柱那套已經廢除了,教派間的矛盾也早已沒有那麽激烈,但是對於修改教義還混得風生水起的新教廷,舊教廷是相當冷淡的。

彼得在這些人裏麵已經算開明的了,就像現在,他把瑪爾達帶到了位置還能和她聊聊天。

“瑪爾達冕下,您手上的是......您結婚了嗎?”

白胡子老頭看著瑪爾達左手無名指的戒指,有些按奈不住心中的疑問,從一開始他就注意到了,這位權力、人氣、容貌都是頂點,給人可望不可即感覺的新教廷教皇手上的這個違和感。

她結婚了嗎?不對吧,沒聽說消息啊。

“啊,這個啊,讓您見笑了,舊教廷還沒有正式宣布可以讓教內人員自由婚姻吧。”

“嗯,確實如此,不過鑒於國際大勢,我們事實上已經不再阻止這方麵的事了,人口的增加,文明的維持才是教會的基礎。”

“這樣啊,那真是太好了,說實話我是不會摘下戒指的,所以怕對你們有所冒犯。”

瑪爾達輕輕撫摸著手上的聖銀之戒道:

“我已經結婚了,但是並沒有舉辦婚禮或是對外公布,所以您可能尚不知情。”

“原來如此。”

花白胡子的老頭點了點頭,心中的八卦之火愈發劇烈,他看著麵前這個聖潔慈悲的女人,有些好奇到底是誰能讓打動這種人的芳心。

“沒想到居然有人能夠得到您的垂青,您的丈夫真是交到了好運,這大概也是主的指引吧。”

彼得教皇想了想還是沒有冒失的去問人家丈夫的名字,隻能如此迂回的讚揚了一下,聞言的瑪爾達眨著眼睛笑了笑,她摩挲著戒指,良久後才道:

“謝謝您的誇讚,但是事實上我的丈夫並沒有和我正式結婚,他在戰爭中失蹤了,這是他留給我的戒指。”

“......抱歉,瑪爾達冕下。”

白胡子老頭聽到瑪爾達的話一愣,隨後趕緊致歉,望著這個女孩心中不由得發出感歎。

唉,也是個可憐人啊,年紀輕輕就守了寡。

在戰爭中失蹤,說得好聽,但是實際上大概就是沒找到屍體。

“願主保佑他能找到歸來的路。”

想是這麽想,但是說卻不能這麽說,彼得在聽到消息後動作一點沒差,又是畫十字又是送祝福,務求把禮儀做到最好。

“謝謝您的祝福,彼得冕下。”

瑪爾達道了謝後沒有在這方麵多說什麽,開始進一步詢問起婚禮流程與具體情況。

“瑪爾達冕下請注意一點,由我主持的典禮部分還是有媒體人員在采訪的,賓客們也能帶自己的移動終端,但是您在的內殿不是這樣的。”

“簽署婚書與祝福事宜是不對外的,因此也請您以及相關人員不要攜帶終端設備,這是來自尼祿陛下的要求。”

“嗯,我知道了,不過參加這種活動我本來也不會攜帶這些。”

“那自然最好。”

彼得聞言笑了笑,兩人又聊了一會,結束了流程的交接時,花白胡子的老頭已經對麵前的女孩觀感良好了。

這份溫和寬容知性,真是如聖人一般的人啊,怪不得年紀輕輕就有如此影響力,隻是......

“在愛人失蹤的時候主持婚禮,瑪爾達冕下您真的很堅強呢。”

老人感歎著,聞言的藍發少女卻是一愣,她沉默了一會,望著教堂的彩色玻璃,露出混雜著淡淡哀傷與希望的笑容。

“我相信他並沒有離開我......說不定有一天,在主的指引下我們就會在教堂相遇。”

就像過去,他與安娜前輩一樣。

瑪爾達在心中補充,彼得聽到這裏又是一次無聲的歎息,他手上再畫十字,誠摯的道:

“願主保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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