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人,在一無所知的情況下來到一個陌生的世界首先要做的是什麽呢?
正常人一定會回答確保最基本的衣食住行,當然,作為社會性動物,人類也是必需點亮語言學技能的,至少交流要有保障。
在這方麵羅蘭的待遇還是不錯的,最起碼他落地就能聽懂羅馬話,不用當一個一問三搖頭的外國乞丐,可是即使如此他仍然在街頭跌沛流離了一段日子。
沒辦法,降臨送語言,卻不送錢。
這種無家可歸的生活大概持續了一個月,而在一個多月的時間裏,羅蘭著實是好好認識了一下這個世界,並漸漸地接受一切。
例如他接受了阿爾托莉雅當時正在不列顛的戰場揮斥方遒,他接受了吉爾伽美什王電視采訪上的哈哈哈,甚至接受了這個國家未來的皇帝——尼祿·克勞狄烏斯還是個十歲的小屁孩這一事實。
雖然事後證明,這個小屁孩長大之後傾國傾城,還把他吃的死死的,但是在當時,羅蘭是沒有那麽多想法的,他隻是想盡可能多的了解這個世界的方方麵麵,讓自己看上去不像是個山溝溝裏爬出來的憨憨。
世界格局,魔物種類,政治軍事,所有的一切無所不包,幸好羅馬市內圖書館不收費還免費提供自來水,要不然羅蘭還真不一定能學習那麽久。
而在那段學習中,羅蘭也確實獲得了很多知識,其中一項就是——這個世界沒有核武器,因為在這東西應該問世之前,魔力複蘇的大潮就席卷全球了,自那之後人類的核心戰力就又變回人了。
而且不止核武器,這個世界甚至連核電站也幾乎沒有,原因很簡單———怕被其他國家英靈點草。
核電站這東西真就是個重大隱患,在前世的時候人們礙於電力供給不足還不得不咬著牙建建,可這個世界科技樹是點了神秘分支的,各種各樣的騷操作越來越多,並沒有很依賴核能。
而這個不是很重要的東西,被人打爆了反而很不好處理,所以大家都不太喜歡。
羅蘭在了解了這些之後一度很放心,看這樣子什麽腦袋頂上掉大伊萬的操作是輪不到他了。
他曾經這麽認為,直到今天。
梵蒂岡大教堂之外,整個羅馬城的人今天都目睹了一項奇景,那是一個拖著長長尾巴的小黑點,它突然的出現,又瞬息之間消失在了梵蒂岡的上空。
年幼的孩子望著這幅場景以為是天上的流星,閉起眼睛開始許願,但是他們不知道的是那並非流星,而是直墜而下的火焰與雷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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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
梵蒂岡大教堂內,教皇彼得舉杖對天,下一刻雷霆炸響,地動山搖。
防禦魔術式崩潰的響聲持續不斷,密集的龜裂開始沿著建築物的上半部分向下延伸,教堂上方有著幾百年曆史的彩繪玻璃碎成千萬塊下落如雨。
“啊———!”
“發生什麽事了?”
“爆炸,上空的爆炸!”
“是空襲!有人襲擊我們!”
此起彼伏的大叫聲在教堂中回**,經曆了莫德雷德的突然跳反,度過了騎士迪昂的異議提問,賓客們本來覺得這婚禮已經算得上一波三折了,可是他們沒想到,那些都是開胃菜,正餐之一剛剛才到。
在突然遭到不知何處而來的襲擊的如今,無論是軍政大員、貴族元老還是當紅明星、媒體記者都在彎著腰抱頭鼠竄,顏麵與形象對他們來說已經無所謂了,在生命的威脅下,就是前途他們都可以暫時放棄。
而在這種情況下,神聖的婚禮秩序已經**然無存。
“小心!”
這過於戲劇化的驚變並沒有嚇倒羅蘭,身邊有著阿喀琉斯的他根本不慌,但是他不慌並不代表別人不慌,教皇彼得現在已經石化了,他仰望上空,嘴裏不停地念叨著教堂那已經變為碎屑的世紀彩繪玻璃,一副要了老命的表情。
羅蘭見此知道這個熬過整個困難時期的窮鬼教皇已經要崩潰了,連躲閃都已經忘了,見此他手中光芒一閃,一層純淨的白光逆風而上,將下落的所有碎屑一掃而空。
尼祿·克勞狄烏斯此時臉色鐵青,如果她沒認錯的話,剛剛擊中大教堂的應該是不列顛的天基武器“聖劍”達摩克裏斯。
倒不是尼祿陛下博學多聞到連其他國家的國之重器都認識,而是因為當年不列顛最終之戰時這種東西活活打下來了有上百發,那一場隕石火雨的地毯式打擊實在是讓她印象深刻。
當然,在被當成目標的現在,她的認識更深刻了。
不列顛是個科技大國,特別是在軍工方麵,達摩克裏斯這一武器的研發一開始是為了對付卑王伏提庚那層出不絕、殺之不盡的狗腿子小怪們,但是在卑王被聖槍中出而死了之後,它就成了不列顛的一個威懾性武器。
一發沒什麽,頂多能殺殺魔境的奇美拉,但是成百的往下扔誰也頂不住,因為這東西算是少數蘊含神秘的遠程現代武器,普通的魔術防禦會被它完全打穿。
就像現在,雖然尼祿一家子不信教,但是梵蒂岡的大教堂也是有魔術防護係統保護的,正常來說普通的導彈根本炸不開這個防禦魔術式,這套係統的維護也是教廷每年的一項重要支出。
可是好盾卻遇上破甲矛,這麽多年的支出在遇到攻擊時一點作用沒起到,算是全打了水漂。
同樣看明白了一切的羅蘭歎息著,他看了一眼前方渾渾噩噩的教皇,發現這個家夥好像真的挺慘的。
老頭不哭,就當拆遷了。
教堂之內的人現在還處於混亂狀態,尖叫著的人到處亂跑,男人們伸開步子探查著附近的情況,女士們的禮帽則掉的滿地都是,護衛們驚慌失措,英靈們麵麵相覷。
全亂了。
羅蘭歎息著,不得不承認事情的嚴重程度似乎遠遠超出想象,雖然現在場內的伊阿宋還在盡力指揮,但是事態已經有些失控了。
說到底,不列顛這次的行為簡直如同和羅馬宣戰了,下麵的貴族官員們不是傻瓜,他們明顯看出來目標是尼祿和羅蘭一夥人,所以才打死不往這邊湊。
畢竟天基武器打擊這種事他們誰也擋不住,救駕是不可能救的,誰救誰死。
世上之事就是這麽簡單,共享福易,共患難難。
察覺到這一點的凱撒夫婦與伊麗莎白麵色已經很不好看了,沉默籠罩著高台前站立的羅蘭等人,黑長發的少年見此歎了口氣,揚起頭顱看向沒了天花板的屋頂,眉宇間戴上了些微的怒意。
不錯,羅蘭已經生氣了,因為尼祿要哭了。
本來活潑的皇帝陛下如今低著頭沉默,與男人牽著的手一片冰涼,身體也在微微發抖。
對於一個女人來說,婚禮到底有多重要?這個問題恐怕沒有幾個人能回答,因為每個人都是不同的。
但是對於尼祿來說,這是她的願望,與愛人共結連理是她夢寐以求的時刻,她為了這大概一輩子也隻有一次的婚禮傾盡了全力,可是接二連三的阻礙卻讓她有些堅持不下去了。
世界上會有男人能夠容忍別人在婚禮現場欺負他馬上要結婚的未婚妻嗎?
也許有,但肯定不是羅蘭。
“阿喀琉斯,上麵就交給你了。”
“嗯,放心,無論是什麽我都會擋下來。”
腳後跟先生嚴肅的拿起盾牌保證,羅蘭點了點頭後又看向望著頭上的大洞失神的教皇彼得。
“以去年政府資助金為準,我代表西希臘印度公司為梵蒂岡捐十倍!”
“!”
本來還在望天的彼得在聽到這句話時瞳孔緊縮,感覺自己的靈魂再次開始燃燒了起來。
十倍的話,好像能再建一個啊?
我,教皇彼得,永不屈服!
老教皇在羅蘭一句話下再次精神抖擻了起來,如同喝了三箱紅牛,而另一邊,羅蘭的手已經溫柔的撫上了尼祿的臉頰。
“親愛的?”
皇帝陛下對男人這前所未有的溫柔動作疑惑不已,帶著哭音反問了一句,羅蘭見此一笑道:
“剛剛的禮花效果確實有些嚇人,不過隻是這樣我最愛的尼祿陛下應該還不至於害怕吧?不如說,你不覺得這才與我們更相配嗎?”
“哎?”
“我們從相遇,相知,到相愛,有過順順利利的時候嗎?我們的感情在困境中生根,在絕境中發芽,那麽在這萬般阻攔下結果又有何不好?”
“!”
尼祿·克勞狄烏斯仰望著羅蘭的眼睛緩緩瞪大,在片刻的呆滯後突然眯起,不可抑製的笑了起來。
“哈哈哈,確實,餘為了結婚可是連那種東西都吃了,在這裏半途而廢可不行呢。”
“我也被人追殺了上千裏呢,不結婚豈不要虧死了?”
“唔姆,果然不能放棄呢。”
“想讓我們放棄,這場麵還小了點。”
尼祿與羅蘭相對而笑,喧鬧尖叫的人群在這一刻被他們視若無物,陽光透過天花板照入室內,溫暖地打在古老的聖十字上。
教皇彼得在這一刻眨了眨他已經有些昏花的老眼,突然覺得兩個人身上的光芒有些刺眼,他就如同看到了世間至美之物一般,抖落灰塵站起身,莊嚴的問道:
“羅蘭閣下,您願意接受尼祿·克勞狄烏斯作為您的合法妻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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