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你還好吧？”
烏魯克街邊的馬路上，金發帶著墨鏡的青年擔憂的望著身邊一臉仙氣的仙君，雖然從臉上看不出黑眼圈之類的症狀，但是羅蘭從神情到體態動作都給人一種十分困倦的感覺。
“是昨天晚上沒睡好嗎？”
阪田金時盯著羅蘭手上的煙管，又看了看倒在地上的灰燼，以這個量估算，在他到來之前羅蘭大概一直在抽煙，而在他到來之後也已經是第三鍋了。
果然，是因為昨天的事嗎？
阪田金時如此想著咬緊了牙關，認為一定是昨天的潰敗讓禦子老大失眠了，可是讓他沒想到的是羅蘭聽了他的問題一愣，神情麻木的緩緩轉過頭，良久後才道：
“不，不如說是因為睡得太好了。”
“嗯？老大你確定沒說錯？”
睡得太好了？那怎麽會是這副樣子？
阪田金時很疑惑，羅蘭歎了口氣，回想著昨晚久違重逢異常興奮的那個人打了個寒顫，幽幽的道：
“唱歌，真恐怖啊。”
“嗯？唱歌？”
“......沒什麽。”
羅蘭吸了口煙，作為這片土地的創世神——提亞馬特小姐演唱會的唯一觀眾，羅蘭先生心中的沉重無人知曉，即使說出來也是別人理解不了的。
我跟你說，有一個腦袋上長角的星星眼藍發女，見到我就抱住唱個沒完，死活不想放我離開，至於那歌的威力......說出來你可能不信，一曲肝腸斷都是侮辱她，一般一開口對方就是當場暴斃。
這話說出去，哪怕是對他異常尊重的金時恐怕都會覺得他昨晚受了刺激腦子不正常了，說到底對他們來說提亞馬特根本就是真正的神話傳說，他們也沒見過。
但是羅蘭卻見過，還是很多次。
羅蘭能力的副作用其實是有些奇怪的，他的能力多種多樣，但是副作用卻隻有一個，那就是關禁閉。
當然，不是那種隨便睡，睡醒了就出去的輕鬆懲罰，羅蘭的禁閉不能睡，因為他就是在睡眠時才會進入這種意識是清醒的，四周卻一片黑暗的狀態。
聽起來似乎還算輕鬆，畢竟這副作用沒有任何直接的損傷，但是實際上這種禁閉對人的精神損傷很大，有研究表明，在這種絕對清醒的情況下待在黑暗中，體感時間會被無限拉長，幾天之內可能就會把一個人逼瘋。
而在這種嚴重的懲罰之下，羅蘭也確實是被搞得夠嗆，有一段時間甚至患上了黑暗恐懼症，晚上都不敢關燈，直到有一天，在黑暗的空間內自閉瞎飄的他撞上了同樣自閉了不知多久的提亞馬特，一人一獸才發現這他娘的居然不是單人牢房！
於是兩個獄友就好上了。
擁有前世記憶的羅蘭一開始本來還以為提亞馬特沒有自我意識，隻把她當個吉祥物，或者是隻能發出一個音的美聲音響，畢竟在那個一片黑暗的鬼地方，但凡有個動靜也比沒聲要強。
可是隨著羅蘭與提亞馬特的接觸日漸增多，青年開始發現不是那麽回事，因為他發現提亞馬特居然會對他的神性高低產生反應。
不錯，羅蘭的這個【自由】結晶，是能夠調整自身狀態的，筋力、耐久、敏捷這樣的屬性暫且不提，甚至是連神性都能夠得到並調整至極高級別。
而就是在一次羅蘭調高了自己的神性之後，提亞馬特居然難得的流露出了一些情緒，她睜著星星眼盯著羅蘭迷茫的看了好一會，明顯沒搞明白自己的獄友先生為什麽突然就變成神了，但是提亞馬特有一個好習慣，那就是不懂就問，至於怎麽問......
“啊啊啊啊————？”
羅蘭當場就被提亞馬特的連環高音震得感覺都要裂開了，同時也確定了一點，那就是雖然遲鈍，但是提亞馬特還是存在一些自我意識的。
自那以後，羅蘭不斷的調整自己的神性刺激提亞馬特，而星星眼小姐的自我意識在不斷的刺激下也確實逐漸增強，而其中一個裏程碑式的事件就是在羅蘭在日本的時候。
地理位置的大幅改變，特別是地域、靈脈的不同影響到了羅蘭副作用時的定位，在那一片黑暗的世界中羅蘭理所當然的見不到提亞馬特了，可是讓羅蘭沒想到的是，他見不到提亞馬特，提亞馬特來找他了。
如果說之前的刺激隻是類似應激反應一樣的東西，那麽這次就是提亞馬特完全的自主行動了，羅蘭至此徹底確定了這位超級大佬是有腦子的，那剩下的事情就很簡單了。
當然是選擇抱大腿了！
這可是巴比倫創世神的大腿，豈止能用粗來形容？那簡直就是擎天之柱啊！
不過說是這麽說，其實還是兩個人在那鬼地方報團取暖，從那以後羅蘭每周都會抽時間去見她，至於昨天，則是動用權能後副作用的原因不得不去見她。
提亞馬特很單純，你去看她她就開心，你比平時去得多，那她就會特別開心，所以，在羅蘭這邊愁眉苦臉的時候，提亞馬特反而高興的跟過年了一樣，啊啊啊個沒完。
然後羅蘭就被“啊——”成這德行了，兩腳如踩棉花，仿佛在世真仙，可是他知道這隻是個開始，最近幾天晚上他隻要睡著估計都要去地下當陪聊。
“金時，如果你見到我要睡著了，直接一拳把我打醒，怎麽重怎麽來。”
“這，可是......老大你要是受傷了的話。”
“沒事，這是我的命令。”
黑長發的青年美貌的臉上浮現出虛弱的笑容，那眼神似乎看透了紅塵與生死。
讓我歇歇吧，再“啊”真死了。
休息了好一會的羅蘭站起身，由老司機金時帶著向組織據點而去，坐在金時的機車後座上體驗了一把風馳電掣感覺的羅蘭精神了不少，並暗自感歎烏魯克的市內監控錄像空缺程度。
按理來說嵐組昨天才犯了那麽大的事，又是公路轟炸又是呼風喚雨，第二天還大搖大擺的上街不是找死嗎？老實說羅蘭一開始成立組織時確實是這麽想的，但是很快他就發現想多了。
與前世遍布華夏，大街小巷無處不在的監控錄像機不同，現今的烏魯克除了中心城區有幾百個監控設備外，其他高達百分之七十的廣大區域是沒有多少監控的，而這也是除東方那幾個國家外很多國家的普遍現象。
當然，在這烏魯克還有一條特別的原因，那就是犯罪率太高，神秘崇拜者但凡幹件壞事都會順手點掉監控，監控設備這種東西又不禁打，經常是好的剛按上就又被砸壞了。
烏魯克市政府有段時間統計了一下，如果壞了的監控一天內更換，那麽每年采購監控器的錢可能會占到政府支出的百分之十多，對於烏魯克這個幾百萬人口的大城市來說，十多個點的支出用在這上麵毫無疑問是愚蠢的。
市政府官員不蠢，所以他們選擇認慫，中心區外監控遞減，外圍郊區基本就算是放養了，這也是金時等人能夠如今還自由穿行在城市中的原因。
當然，如果硬是要找到金時等人的話倒也不是沒有辦法，烏魯克這麽大個國家怎麽可能真找不到人，事實上今天賽米拉米斯似乎是提案想動用國家資源把潛伏著的英靈們挖出來，可惜......讓吉爾伽美什給否了。
開玩笑，烏魯克執政黨杠把子是自己人，這要是還能被賽米拉米斯和伊什塔爾她們揪出來，那羅蘭幹脆回家種紅薯去得了。
與金時一起馳騁了十多分鍾之後，兩人站在了熟悉的大門前，看門大爺佐佐木小次郎今天仍然是盡職盡責，在打過招呼後兩人走入房屋，金時剛想要招呼侍者通知所有人開會，沒想到卻被羅蘭揮手製止。
“老大？”
“算了，今天先不開會了，昨天大家都累壞了吧，我想見的話挨個去找他們就行。”
“......原來如此，確實就連賴光老大都在房間中一副不想出來的樣子，我明白了。”
阪田金時點了點頭表示理解，羅蘭進了屋子更加沉默了起來。
昨天晚上羅蘭是第一個回到這裏的，不過在將總司交給醫療班，知道了她已經沒有危險之後羅蘭就走了，並不是因為想要早點回家見艾蕾之類的理由，而是因為他知道，馬上要回來的那些家夥們不想碰見他。
呼風喚雨給他們打掩護的羅蘭自然知道他們大致的情況，但是知道是一回事，點破是另一回事，他可沒有欣賞自己部下戰敗樣子的惡心興趣，不如說以這幫家夥的性子，羅蘭就是想見她們都不敢去見。
這是幾年以來嵐組的第一次戰敗，見了麵沒事還好，萬一刺激到了她們，她們可是真的會羞愧而死的，到時候一個個哭著喊著要自殺謝罪，那羅蘭樂子可就大了。
不過正所謂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無論如何事情都是要解決的，大家都是要見麵的，在冷靜了一晚的現在，羅蘭也終於要開始他的安撫之旅了。
“難，當老大，難！”
青年歎息著，邁步走向少女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