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托莉雅的食量真是一個未解之謎。
也許英靈研究學者能夠對此事說出來個一二三來，但對於尹蘭以及其他圓桌騎士們來說，這真的有些不可思議。
眾所周知，阿爾托莉雅的身體在拔出石中劍時便已停止了生長，永遠的停留在了十五歲那年的正午，尹蘭有時候會想起她長大時的樣子，發育完全手持聖槍的她可確確實實是個胸大腿長的禦姐美女。
但是至少在目前，阿爾托莉雅還是一個體型算得上嬌小的少女，那麽問題來了，憑借這種身體，這小小的身軀到底是怎麽塞下那麽多食物的？
就像現在，大半鍋的食物加上兩位數的壓縮餅幹塞進了她的肚子，她不但沒有產生不適，甚至還滿足的眯起了眼，臉頰完全放鬆下來不說，連頭頂的呆毛都一搖一搖的。
也許是因為自幼就在一起的關係，阿爾托莉雅吃飯時從沒在尹蘭麵前裝過淑女，曆來都是能吃多少吃多少，想怎麽吃怎麽吃，真正做到了病不忌醫，食不忌廚。
不過作為一名廚師，看到自己做的東西被吃光光也是一種稱讚就是了。
尹蘭倒在坐著的樹幹上，享受著飯後這難得的安寧。
這幾天過的實在是太緊張了，又是怪物又是巨人，敵人簡直層出不窮，再加上不列顛的危機，多種原因使得兩人的神經一直緊繃，如今終於有機會舒緩一下。
腦後的樹木有些過硬，尹蘭不舒服的調整了一下位置，隨後望起了天上的繁星。
明天大概就是分別的時刻了吧。
這趟短暫的二人之旅終究是到了盡頭，當明早的太陽升起時，阿爾托莉雅也許就不再是這些天他熟悉的少女了，她將再次成為攻無不克戰無不勝的王者，引領著不列顛的大軍向卡美洛前進。
而尹蘭則需要留下來，阻攔一下自己曾經的好學生，至少不能讓她參與到正麵戰場，順便弄明白她參與這場鬧劇的目的，除了對阿爾托莉雅的恨意，她似乎還有著別的動機。
畢竟尹蘭可不記得最近有什麽能引燃她多年嫉恨的爆點，摩根的驕傲應該也不會讓她為此與伏提庚聯手，可她卻確實這樣做了，那麽也許有什麽在她心中更重要的事促使了這一行為，重要到甚至勝過了自身的尊嚴。
希望不是什麽潑天的大事吧，至今為止情況雖然惡劣，但還都在可控製範圍內，不過要是再出什麽匪夷所思的幺蛾子，那就算是為最終之戰布局多年的尹蘭也要頭疼了。
理智的思考過後，是感性的宣泄，也許是黑夜的原因，也可能是繁星的緣由，思考著接下來將會發生的事的尹蘭終於還是陷入了感傷。
離別嗎，如果是多年前的自己大概會感受到輕鬆吧，可如今卻隻剩下讓人心髒抽痛般的不舍。
尹蘭就這樣望著星空出神，而不遠處的阿爾托莉雅則望著他。
帶著暖意的火光映照在男人的側臉，少女看著這熟悉的人漸漸心情平和了起來。
在這一刻她做出了選擇，猶豫不決不是少女的作風，兩人的感情也沒有脆弱到經不起波瀾，阿爾托莉雅思考過後，還是決定正麵出擊。
“蘭。”
“嗯？”
“雖然我一直不想主動提起，但你和摩根之間有著我不知道的聯係吧？”
“......”
“不用回答。”
被阿爾托莉雅突如其來的開場白驚到的尹蘭側過頭，看到的是少女平靜的臉。
“蘭，我知道你不想提及這些事，所以我不會強迫你，我隻是想問，你隱瞞的事對於不列顛來說是有害的嗎？”
“不是你，而是不列顛嗎？”
“不錯。”
少女正襟危坐，表明了在這一點上毫不相讓的態度，而看到這樣的阿爾托莉雅的尹蘭也坐起身來，麵色嚴肅的說：
“莉莉，相信我，我隱瞞的事無論是對你，還是對不列顛都是無害的，因為......”
“是嗎，那就好了。”
“哎？”
“無需解釋，無需多言。”
阿爾托莉雅翡翠色的眼睛眯起，嘴角上勾，露出了微笑。
“我相信你。”
“......”
尹蘭看著臉上帶著淡淡笑容的少女，一時有些說不出話來，如此單純的信任有時候比任何甜言蜜語都令人感動。
而阿爾托莉雅則在尹蘭的目光中漸漸變得不自在起來，火光中的臉頰愈發紅潤，她對自己剛剛說的話感到有些害羞。
“明，明天還要想辦法趕回去，今晚要好好休息了，蘭，晚安！”
少女借著休息的理由，急急忙忙的走到之前清理好的樹幹上躺了下來，而尹蘭則看著這樣的少女苦笑不已。
“好，晚安。”
———
隻有蟬鳴聲的寂靜夏夜，吹拂的晚風令人倍感涼爽，莫德雷德脫下厚重的盔甲，叼著一根雜草靠在古樹的枝幹上。
她雙眼無神的望著天空，似乎在思考著什麽難題，眼皮略帶沮喪的搭下，清爽的風也吹不散叛逆騎士心頭的迷茫。
而距離她不遠處的營地內，已經恢複行動的綠騎士們正在進進出出，為它們的女王整理出一塊舒適的休息地。
摩根在整個營地的中心，正在光精靈的幫助下閱讀著晦澀的古書，鼻梁上架著的金絲眼鏡為她減少了幾分妖豔，添加了一些知性的氣息。
然而如果仔細觀察，就會發現看似認真的她實際上根本就沒有翻動過書頁，那雙眼睛也沒有聚焦在手中的稀有古籍上，而是如同莫德雷德一般無神。
明天就要做個了結了。
戲劇的最後一幕即將上演，亞瑟王的傳奇也即將終結，然而令摩根意外的是，她的心中似乎並沒有多少喜悅。
是啊，即使殺死亞瑟，也不過是發泄掉怨恨而已，自己失去的東西已經永遠回不來了，複仇可以令自己平複嫉恨，卻無法帶來歡愉。
可是那又如何？
有仇必報是摩根的準則，更何況是多年來積累的仇怨，而且並非針對亞瑟，另一個更重要的目的也已經達成了，這樣就夠了。
大結界已經被破壞了，他應該也得到解放了吧。
剩下的就當作是完成目標後的餘興節目便好，至少，那個男人的恩情已經還完了。
與有仇必報相同，摩根同樣有恩必還。
幼時多年的陪伴與教導，在那如漫長黑夜般的歲月裏的關心與溫暖，一直令摩根難以忘懷。
雖然之後他也離開了摩根，走到了那似乎是世界中心的亞瑟身旁，可是摩根對他有怨恨，卻一直難以產生憎恨。
曾經的美好，也是美好不是嗎？
至少對於從未得到過愛的摩根來說，那是心中的珍寶。
“......這樣就好了。”
即使身負罵名，摩根也絕不允許那個男人就此死去，至於其他人？不列顛？嗬嗬，這些在她心中一文不值。
“再說，本來我的名聲也已經糟到極點了吧。”
她嘲諷似的笑著，放目遠眺蒼穹，期待著明天。
“亞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