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使用冷兵器,人與人的戰力差距能有多大呢?不通武藝的普通人可能難以想象,但事實是——天壤之別。
在魔力複蘇的背景下,這種差距更加明顯,那些獲得超凡之力的戰士們在魔力配合下的武藝,已經誕生出遠超現代武器的殺傷力。一人成軍不再是傳說,連資深的使徒都能做到刀砍坦克,一刀一個。
如今,麵前的少女正用事實證明著新時代立於眾多超凡戰士們的頂點,名為英靈的存在究竟有多強大。
被解放的聖劍結界形成無可匹敵的風壓,無形的巨力隨風破牢而出,地麵的草叢在一瞬間化為綠色的粉末漫天飛舞,草屑飄下,一同從空中下落的還有十幾個重甲的敵軍。
哦,還有那匹戰馬,已經鮮血淋漓的戰馬終於結束了它的使命,伴隨著落地哢嚓哢嚓的骨骼折斷聲,成功追隨主人而去。
尹蘭在之前擦身而過時就開始減速,如今已經停下腳步轉頭回看一片狼籍的草地。
黑甲戰士們的外表已經不複之前的威嚴壓抑,各種違反骨骼結構的姿勢,摔得扁平的鎧甲,使他們看起來略顯滑稽,但尹蘭卻絲毫不敢大意。
別看他們在金發的王者麵前似乎不堪一擊,連尹蘭對付他們都遊刃有餘,然而事實上,如果沒有英靈與使徒的幹預,這樣一隻小型軍隊,就足以滅亡一個城鎮。
原因隻有一個——神秘。
人類曾經賴以防身的現代武器缺乏神秘性,單純的物理攻擊難以突破魔力的防禦,無論是對英靈,使徒,還是這些魔怪都收效甚微,對於遭受魔怪侵襲的人們來說,槍支可能還不如一把上了年頭的斧頭。
魔力複蘇百年後的今天,星球的舞台上魔境林立,現代科技武裝的軍隊作用已經變為了二線維穩,各國的主流戰力隻有一種——英靈,及其使徒,唯有這些超凡戰士才能守護住人類已變得搖搖欲墜的文明。
謹慎的圓桌騎士走了回來,開始一個個視察那些還沒有摔成奇怪形狀的屍體,一息尚存的敵人們紛紛被他在手腕翻轉間補了刀,而剛剛釋放華麗一擊的少女則拄劍在地稍加休息。
數分鍾後,檢查過最後一具屍體的尹蘭鬆了口氣,他抬頭望向那位不列顛的守護者,發現後者的翡翠之瞳也掛在他的身上。
四目相對,然後兩人同時偏開了視線。
“那兩個使徒呢?”
“在之前的戰鬥中犧牲了。”
“是嗎。”
不同於之前在戰鬥中的親切熟悉,現在的兩人麵色平淡,對話簡單而生硬。
“王啊,請跟我來,我們找到了新的駐地,還有食物。”
尹蘭公式化的說著,將長劍與手斧掛在腰間,當先轉身,向遠處的山坡走去。
金發的王者聽著手下騎士疏遠的稱呼,以及話語中端正卻不親近的態度,感到不舒服的皺了皺眉,她沒有說什麽,隻是默默的跟著走去。
尹蘭走過流淌著汙穢鮮血的草地,在心中為兩人間冷硬的氣氛歎了口氣,已死敵人們的鎧甲在月光下閃著寒光,他望著這寂靜的戰場一時之間思緒翻飛。
亞瑟繼承王位已經十年了。
從先王尤瑟收攏起深受魔怪迫害的不列顛殘民,到重新建立國家,兵強馬壯卻敗於卑王伏提庚手下,再到尤瑟逝世,由拔出石中劍的亞瑟繼位,又已經過了多少個春秋了?
這麽多年過去,名為卑王伏提庚的魔王卻仍立於大地之上,不列顛始終無法做到真正的統一,卑王就像一根刺紮在這島國的心房,不斷釋放著魔怪企圖侵蝕整顆心髒。
這已經是第十一次與卑王的魔怪軍隊大戰了,不列顛已經快要筋疲力盡,可是大家都知道,不將卑王殺死,不奪回那閃耀光芒的白堊之城卡美洛,鬥爭將永無止境。
如今的情況與腦中殘留的前世亞瑟王傳說差別巨大,讓尹蘭很是有些無力,他知道這大概是魔力複蘇的影響,大家已經很努力了,戰局不利怪不到任何人。
可是讓尹蘭有些無語的是,好的不像壞的像,亞瑟王傳說中牛逼的功績還沒實現,狗血的劇情倒是一個沒落。
事情起於一個月前,也是尹蘭現在與騎士王關係僵硬的原因,大致內容可以總結為:
第一騎士蘭斯洛特與王後桂妮薇爾的禁忌戀情被騎士王頭號狗仔阿格規文盯上了,他內部檢舉不成,憤而蹲點,結果將兩人當場捉奸,被蹲的蘭斯洛特暴怒,三拳兩腳把這個多事佬捶進了重症監護室,隨後出逃,而王後桂妮薇爾則被捕。
然後消息就傳開了,亞瑟王的王冠黃金變青銅,成為了驚天動地的世界性大新聞,尹蘭記得在那段時間,白金漢宮堵滿了來自世界各地知名媒體的記者,大家都想知道,騎士之王將如何處理這件事。
然而就是這個問題,卻爆發出了更大的衝突,尹蘭,最初的圓桌騎士之一,在圓桌議會上當眾反對騎士王按律施加的判決,這是這個一向不怎麽參與重大決策的騎士第一次明確的發出聲音。
然後便是反複的爭論,眾騎士在顧全大局與按律處罰兩種主張間左右搖擺,連一向不怎麽管事的宮廷法師梅林都參與了進來。
萬幸而又不幸的是,第十一次名為邊界戰爭的異族魔怪入侵戰爭適時打響,眾圓桌成員們不得不奔赴各地組織防禦反擊,王與騎士的爭吵至此嘎然而止,一直到如今。
尹蘭腦中思緒翻飛,他撥開擋路的樹枝,向著山坡一直線的前進,後方跟著的騎士王沉默不語,她同樣在回想這段時間發生的事。
在世人眼中,不列顛的騎士王阿爾托莉雅是一個嚴肅認真到甚至有點不近人情的王者,她的決策總是堅持著絕對的正確,仿佛她本人也一樣固執。
可是隻有少數幾人才知道,她身位王者的一麵確實固執,但多年之前,在她還身著白裙遊曆諸國時,她其實也有過純潔溫柔的一麵。
那是屬於她的少女時期,在那段與同伴互相扶持,行俠仗義的歲月,她勇敢而不失威嚴,寬容而有耐心,麵對身邊人的建議她總是虛心接受,以告誡尚不完美的自己。
多年過去,曾經不成熟的少女已是一國之主,她聲名在外,威望日隆,完全有了否決會議上其他不同聲音的能力,可是她並沒有這樣做,而是仍然認真對待騎士們的諫言。
尤其是他。
阿爾托莉雅望了望前方開路的騎士,心事重重的歎了口氣。
常有人說,王對待那名騎士時總是與平時有所不同,如果阿爾托莉雅聽到的話想必也不得不承認吧,因為對於功成名就的少女來說,他就是這樣一個特殊的人。
他是旅途起點的同行者,是最艱難時刻的陪伴者,是長年以來,阿爾托莉雅心中一直掛念卻又為了國家不得不拉開距離的特殊存在。
其名為———青梅竹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