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曾經桀驁不馴,現在卑躬屈膝的妙丹坊坊主沈覓。
江城不由得歎了口氣。
世事無常,他都沒想到,堂堂結丹修士,三階丹師,竟也有一天會跪在他的麵前。
不過,江城並非是落井下石之人,也不喜歡別人對他阿諛奉承。
江城一直以來始終奉行的是坦誠相待,真誠互助的原則。
江城認真地說:“沈前輩,我還是喜歡你之前桀驁不馴的樣子,麻煩你恢複一下。”
沈覓一愣,他看著江城認真又嚴肅的表情,聽到的卻是無比譏諷的話語。
他現在甚至分不清江城真正的意思。
江城究竟是在嘲諷我?還是真的希望我站起來好好說話?
曾經,他沈覓一句話,手下的人需要揣摩半天。而今,他卻不得不小心揣摩江城的意思,生怕錯漏一點半點。
“沈前輩,”江城無奈地道:“先不討論幫忙的問題,你來找我,起碼得告訴我你幹了什麽吧?我隻是個大一學生,符籙係的,不會算命。”
沈覓聽到此話,心道有戲。
連忙把他的猜測:果樹可能把皇陵給刨了,一點不落地告訴了江城。
江城聽完,不開玩笑地道:“前輩,咱們先不談律法中的侮辱皇族罪。單說另一項罪名,危害國家安全。一般來說,皇陵與國家氣運是掛鉤的,你把皇陵給刨了,大梁皇族完全可以用危害國家安全來起訴你。”
江城說的這些話,沈覓心裏都清楚,不管用什麽罪名,反正祖墳被挖的皇族是不可能放過他的。
他連忙問:“那我還有救嗎?”
江城很直白地說:“沒救了。”
把皇族的祖墳給刨了,這還想活,純屬是想太多了。
目前這種情況下,除非沈覓自己就是大梁皇族的祖宗,不然根本沒有活路。
當然,就算他想當祖宗也不會有活路。
大梁皇族橫豎都得弄死他。
沈覓聽到江城的宣判詞,本來就心神不穩的他,再次膝蓋一軟,第二次跪在江城麵前。
“江城,江大師,求你給我指一條明路吧!”
江城想了下,道:“明路也不是沒有,你真想知道?”
沈覓聽聞江城打算出手相助,當場給江城磕了一個響的。
“江大師,隻要你能救我沈家,我沈覓以後定唯你馬首是瞻!從此你在我家一言九鼎,說一不二!”
江城受寵若驚地道:“沈前輩,不至於,隻是舉手之勞罷了。玉京城每一位熱心的市民,都會像我一樣樂於助人的。”
沈覓聞言大駭!
舉手之勞?
擺平皇族的怒火,對江城來說,隻是舉手之勞?
怪不得他能畫出如此逆天的符籙!
他的背景,簡直強大到不可想象!
沈覓現在腸子都悔青了。如果他當初老老實實從江城那裏買符來用,有江城在前麵擋著,沈家和妙丹坊哪會淪落到如今這副田地?
不過現在醒悟也不晚!
以後抱好江大師的大腿,不怕沒有翻身的機會!
沈覓期待地看著江城,看他怎麽“舉手覆滅皇族怒火”。
隻見江城從容地拿出通訊符,撥通了一個號碼。
“喂?你好,我是一位熱心的市民,現在在玉湖名岸小區30棟1134室。對,對,妙丹坊的沈覓沈坊主目前在我家。嗯。他種的果樹把皇族陵寢給刨了,對,他現在準備自首,你們抓緊過來拿人吧。好的,好的。”
江城打完舉報通訊符,意味深長地拍著沈覓的肩膀。
“沈坊主,別擔心,我已經幫你自首了,六扇門的人馬上就到。你記住,一會進去了,一定要好好配合官府的破案工作。知道什麽就說什麽,別耍小聰明。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爭取寬大處理。”沈覓:???
我特麽剛給你磕完頭,你轉手就把我賣了?
沈覓本想破口大罵,甚至想仗著他的結丹修為,把江城就地誅殺,然後逃之夭夭。
但當沈覓看到江城從容、平和、自信的笑容後,心中猛然一驚。
江城難道不知我是結丹嗎?
他難道不知道,他的小命我彈指可取?
可他為什麽還敢當著我的麵這麽做?還敢露出這麽從容的笑容?
難道他還有後手?因此根本不把我放在眼裏?
血煞宗的陳深和他結丹期的師兄,其實並不是卷款逃跑,而是暗殺不成,被江城派人反殺了?
想通了一些事情後,沈覓的後背已然被冷汗浸濕。
江城的來路估計不小。
妙丹坊做的最大的錯事,並非是惹到了皇族,而是觸碰了江城的利益!
基於這些猜測,沈覓並未因為江城“幫他自首”而感到惱怒。
他的大腦飛速思考,開始把江城的話當做聖旨,逐字逐句地分析。
“配合官府”“知道什麽就說什麽”“坦白從寬”“爭取寬大處理”……
江城看著麵色沉重,跪在地上一動不動的沈覓,心中也鬆了口氣。
沈覓如果想不開,直接對他動手的話,估計會被蛇蛇當場做掉。
但如果沈覓想明白了,則會被六扇門帶走,交給法律審判。
至於沈覓、沈家、妙丹坊,各自是什麽結局,就要看三方在“果樹挖墳”事件中,都扮演了什麽角色。
江城雖然精通法律,但是他隻是聽了沈覓的一麵之詞,所以並不能推斷最後的結果。
不過,江城相信官府會調查清楚,並給沈覓一個公正的判決的。
江城還是那句話,一個人最大的背景,並非是有什麽強大的靠山,而是公理、正義和人心。
由於事發突然,且沈覓是通過鎮國公的路子提前知道了消息,六扇門方麵並沒有接到抓捕沈覓的命令。
但是,“刨皇陵”這事過於離譜,麵對江城的舉報,六扇門不可能當做沒有看見。
六扇門內部短暫商量了一下,覺得還是得快速出擊,先把沈覓控製住再說,避免他偷偷跑了,最後一時半會抓不回來,耽誤大事。
沈覓作為妙丹坊坊主,鎮國公府的“親家”,在玉京是有地位的。
再加上整個“自首”的過程,沈覓都相當配合,因此六扇門也沒有像抓普通犯人那樣,直接把沈覓丟到拘留室中。
而是給他在六扇門衙門裏找了一間休息室,讓他進去待著。
沈覓在休息室中蹲了半天,突然提出一個要求。
“我要見秦首輔!”
六扇門捕頭仿佛對沈覓的說辭司空見慣了。
他一邊掏耳朵一邊道:“沈坊主,不是我不想幫你,而是真見不了。咱們衙門裏,每抓三位高人,就有一位要見首輔。首輔他老人家就是會分身術,也接見不了這麽多大人物啊。你說是不是?不過你如果想見總捕頭,我倒是能幫你聯係一下。”
半小時後,玉京六扇門的總捕頭,來到沈覓的休息室。
“沈大人,您身上暫時還沒官司,您不用緊張。”總捕頭客氣地說。
沈覓瞪著眼睛,道:“我要見秦首輔!”
“這個恐怕,恕在下無能為力。”
“我手上有朝廷幾十位官員的受賄記錄!我還有皇子叛國的證據!我要見秦首輔!”
總捕頭大驚失色:你特麽別喊了!老子不想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