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素原本打算扛著棺材回去,可沒想到陳老爹硬拽著他的衣袖不讓他走。

非得讓他留下來喝兩盅。

瞅瞅這是人話嗎?

我可是個孩子呀,要不是看到那一桌子美食的份上,羅素非得給這牆角來一泡童子尿。

哈哈,其實羅素是故意的,他早就聽見了陳老爹跟老陳頭的私下低語。

所謂的離去,也不過是人情世故。

麵對人家的邀請,你拒絕了但還是參加了,這就叫人情禮節。

但是你拒絕了最後沒參加,這就叫做人情世故。

羅素可是個吃貨,尤其是自從上了船以後,在這茫茫長江上漂泊。

雖然會不定時的去岸上采買,偶爾還會打一些鳥,烤些江裏的野味,可天長日久,吃的都想吐。

這個時候,就出現鄉間小菜的重要性了,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鄉間人可是將各種能吃的不能吃的都弄成了能吃的。

雖然味道不怎麽樣,但還是很新奇。

羅素吃的美滋滋的,陳老爹一人喝著小酒有些微醉,隻有老陳頭心中犯了嘀咕,明顯有些心事。

他在想著院子角浮屍池那具女屍,倒不是有什麽特殊的癖好,而是今天去找那戶人家,結果家門緊閉。

那戶人家已經不知道去了呢。

如果是走人家還好,一天兩天的倒是無所謂,可是時間長了,那可真是個大麻煩了。

若是沒人認領,就要將這具女屍火化,將骨灰還給長江,殺雞衝喜,一係列下來又要七八天的時間。

酒飽飯足,外麵的天色已經漸漸的暗了,陳老爹出口挽留羅素在屋中歇息一晚,羅素看了看院子中的棺材直接就答應了。

船上睡覺的感覺可不怎麽好,那真是搖來搖去,若是沒有腰馬合一的功夫,嘿嘿,那感覺。

月色下,整個小庭院顯得格外的安靜,月光靜靜的照在那具黑色的棺材上。

似乎有什麽奇妙的東西在變化。

又不知過了多久。

“咚咚咚……”

躺在**的老陳頭瞬間驚醒,他抬起了頭,房門外似乎有什麽東西在敲門。

咚咚咚的,在寂靜的夜晚顯得格外的沉悶。

“誰呀?”

他迷迷糊糊的喊了一聲,門外沒有任何回答,敲門聲依舊不斷的傳來。

老陳頭心中猛地一跳,悄悄的坐起身子,而在他的腳邊,陳老爹在那呼呼大睡,嘴裏還打著鼾。

今天下午他高興,喝了二兩小酒,睡得正舒服呢。

老爹在這兒,小道長不會敲門,那門外是誰?

老陳頭心裏害怕,一到黑影就著月光悄無聲息的離窗戶上越來越近,隱隱的看著一張臉貼在了窗戶上。

似乎在那靜悄悄的看著他。

雖然看不清,但老陳頭還是能看到那月色,隨風飄揚的長長的黑發。

他瞬間嚇得渾身冷汗,這次直接實錘,外麵的根本不是小道長,一沒有那麽長的頭發,二是小道長很矮。

那外麵是誰?貼在窗子上死死看著他的人是誰?

老陳頭心頭顫抖,可大氣都不敢出一個,在那沉沉的裝睡,可那極致的恐懼讓他呼吸越發的急促。

“吒!”

一聲厲喝傳來,將老陳頭嚇得一哆嗦,原來是睡在床另一端的陳老爹。

他猛的一個翻身,朝著窗戶直接大喝一下,發出了一個奇怪的音節。

緊接著,右臂猛的一甩,手中出現一道金光,金光急射而出,精準的砸在了那窗戶上。

詭異的怪叫聲傳來,老陳頭看得清楚,是一張蒼白浮腫的臉,黑洞洞的眼睛死死的盯著他看。

看得他渾身發抖,就差拿被子蒙住頭了,似乎隻有這樣,那鬼才進不來。

“還不快滾起來,你怕個蛋!”

陳老爹一聲厲喝,直接翻身下床,抄起放在床頭的菜刀,左手提著燈,急匆匆的衝出房門。

老爹都衝了,他這個當兒子的怎麽能做事不管呢,萬一出了什麽事還得了。

老陳頭心頭發急,猛的一跳身,從**翻了起來,環視左右,一咬牙抄起了一個板凳,也出了門。

此時,正值深夜,秋天的夜晚冷的很,老陳頭身上穿著單衣,凍得瑟瑟發抖。

說句不客氣的話,現在的老屋簡直就像一個墳墓,陰氣森森,凍人的很。

兩人一前一後衝出房門,可是門外空****的,什麽也沒有,更沒有剛才看到的鬼,那慘白臉仿佛就是幻覺一樣。

月色下,院子顯得空****的,淒淒惶惶,寂靜的讓人害怕。

陳老爹手中緊握著菜刀,提著煤油燈來到窗邊,而在窗戶上正鑲嵌著一枚銅錢。

那散發著金光的銅錢,仿佛在時時刻刻的提醒著兩人,剛才的事情並不是幻覺,也不是在做噩夢。

“真是個寶貝呀!”

陳老爹眼中帶著異色,右手緊緊握著銅錢,這小小的玩意兒,給了他莫大的安全感。

老陳頭警惕的看了看左右,甚至還不放心的看了看上頭,生怕從何處蹦出個玩意兒。

他小心翼翼地湊到了陳老爹的身邊,哆哆嗦嗦的問道,“老爹,該咋子辦?”

卻不料陳老爹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一臉恨鐵不成鋼的看著他,“我怎麽有你這麽膽小的兒子。”

不就是一個鬼嗎,長江裏麵那麽多,他都沒慫過,就這膽量,還做什麽撈屍人。

陳老爹手中的菜刀在月色下,散發著寒光,這菜刀上帶著煞氣,既可以防人,也可以防鬼。

在鄉下住,尤其是一個人住,床頭最好放點東西。

他眉頭一皺,忽然想起了什麽似的,扭頭看向了老陳頭,“龜兒子,白天撈的那個女屍,你還沒送走嗎?”

“沒,沒有啊……”

老陳頭也漸漸的回過味兒來,兩人齊刷刷的看著院子角落的池子,綠色波紋,平靜如鏡麵,看不到任何黑影。

他們忍不住背後發涼,因為那具女屍沒了!

詐屍了!

一個可怕的念頭從他們腦海中誕生,兩人張開嘴,下意識的想要說話,發泄一下心中的恐懼。

可令他們驚駭的是,嘴巴張開,喉嚨卻吐不出半個字兒,仿佛被什麽堵住似的。

身體僵硬,想要移動,四肢根本不聽使喚,就是那種奇怪的感覺。

兩人不由得又想到了一個詞,鬼壓床!

陰風陣陣,院子平靜的可怕,一道黑影悄無聲息的從天而降,那影子落在地下,看得陳老爹和老陳頭麵露絕望。

“你們回屋睡覺去吧,沒什麽事。”

一道溫和的聲音傳來,兩個人瞬間恢複如初,他們猛的扭頭,便看見羅素站在那裏,腳下還踩著什麽?

“進去睡覺吧,過了今天晚上,什麽事也沒有了。”

羅素又說了一句,陳老爹最先醒悟,今朝可不同往日,今天院子中可住了一位小神仙。

像鬼,詐屍什麽的,根本就不用害怕了。

看羅素在催促,似乎有什麽事情不想讓他們知道,陳老爹心領神會,立刻拽著老陳頭回了房間。

顫顫巍巍上了床,有了被窩,身子頓時暖上不少,就是窗子破了一個洞,風吹的有些呼呼作響。

兩人沉默不語,埋藏著疑問,雖然已經是深夜,正是犯困熟睡的時候,可剛剛那麽一嚇,瞌睡蟲早就嚇得不翼而飛了。

陳老爹和老陳頭就瞪著眼睛,看著屋頂,靜靜的熬著,熬到天亮,熬到公雞叫,似乎隻有這樣,才能掩蓋心中的恐懼。

而院子中,羅素看著腳下不斷蠕動的女屍,眉頭忍不住緊鎖,這玩意兒不是鬼,不是僵屍,十分詭異的很。

他抬起右手,心念一動,地麵的沙石開始滾動,緩緩凹陷,將女屍鑲嵌在了裏麵。

緊接著,羅素徑直走向了那具棺材,那具陰沉木的棺材依舊靜靜的擺在院子中間。

上麵的鐵鏈依舊環繞著,月色照耀在上麵,沒有半點的奇怪之處。

羅素圍著棺材繞了好幾圈,忽然發現了一絲異常,那密閉的棺材下端不知何時多出了一個小口。

他蹲下身子,輕輕的觸碰了一下,來來回回,仿佛什麽機關似的,就像一個裝東西的小盒子。

裝東西的小盒子?

羅素若有所思,緩緩一抬手,那掙紮的女屍飄落在了他的麵前,右手指旋轉緊握,女屍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不一會兒,就在羅素的注視中,從那女屍的口中爬出了一隻長長的蟲子。

又細又長,十分的奇特,長有巨大的黃金麵具,中間隻有一個獨眼,有個像眼球一樣的東西在轉來轉去,麵具嘴部是虎口的造型。

似乎是察覺了危險,那蟲子弓起了上身,張開了自己的嘴巴,死死的看向羅素。

月色下,那盆大口好似是一道通往地獄的大門,裏麵露出肉色的肉膜。

一合一合的,不是像齶骨類動物的嘴是上下張合運動,而是向四周展開,變成了方形,隱隱約約能看到裏麵的尖牙。

外麵一層厚重無比的甲殼,其下更有無數不停動彈的齶足,著實凶狠的很。

這熟悉的樣子,讓羅素心中一驚,扭頭看向了棺材上那眼球的圖案,心中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他說怎麽這麽眼熟呢,這不是精絕古城裏麵的玩意嗎?

從西域跑到長江,真的不怪他一眼沒看出來。

羅素緩緩地看向手中的蟲子,又抬頭看著麵前的棺材,嘴角忍不住露出一絲笑意。

“事情真的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有了這可以操控屍體的蟲子,而且看樣子,似乎還是看守這個棺材的。

若是說這個棺材是普普通通的,沒有半點詭異之處,這不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

羅素緩緩打開棺材蓋,月色下,那棺材裏麵的死屍睡得格外的安詳,仿佛真的如同一具死屍一樣。

他看了良久,那黃符和七星劍沒有任何的異常,死屍的表情沒有任何的變化。

隻是……

羅素看著死屍身下隱隱若現的水跡,差點笑出了聲,屍體還會流汗嗎?

他想了想,又緩緩的閉上了棺材蓋,那屍體也緩緩的睜開了眼,一臉的生無可戀。

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