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家祖祠。

原本空曠的足以容納幾百人的大廳此時已經人滿為患,就連大廳外麵長長的階梯都圍滿了吃瓜的群眾。

這可是連祭祖都難得見的盛狀。

畢竟祭祖是他柳家人的事情,而現在,可幾乎是整個苗疆的事情,他們可是聽說了,有人似乎來柳家找事兒。

而且聽人說是一個道士,還帶著一個小師侄,八九歲的樣子,不知道斷奶了沒有?

“聽說來的人是茅山的?”

“是呀,聽我奶奶說,那個人十幾年前還來過,可惜不還是灰溜溜的回去。”

“那是,也不看咱們這是哪,想搶親有那麽容易?”

“就是就是,魏姨當年天賦那麽好,更是傳承了秘蠱,要不是因為他,早就說不準成了長老了。”

說著,這段時間來了一連串的惋惜聲。

苗疆祖訓,一旦苗疆女子跟外人動了情,基本上都會斷絕她在柳家向上升的可能性。

更不要說珍貴的蠱術,蠱以及其他的資源了。

天才之所以是天才,不僅是因為他們天資卓越,還是因為他們享受著天才才能享受的資源。

無論是物資,秘術,師承,待遇,那都是一個良好的循環,越是天才,享受的東西越好,越容易變成強者。

“嘿嘿,我可是聽奶奶說,當年那個人可是灰溜溜的走了,估計這次是有信心了?”

“有什麽信心,帶個娃娃來,估計是來想求情吧。”

“你這麽說也對,柳家也不是吃素的,尤其是這大張旗鼓的下戰書,嘖嘖,簡直是在打臉。”

“哈哈,希望那個茅山的給力一點,嚇哭小朋友可不是件好事兒。”

“我打賭,那茅山的肯定又灰溜溜的回去,如果我輸了,我直接跑到茅房去吃屎!”

“我靠,兄台好胃口,你這簡直就是穩贏,唉,不行不行,我也壓茅山輸,輸了我吃兩坨!”

“加我一個,加我一個,我吃三坨,賭注加20文錢怎麽樣?”

“這穩贏的局,恐怕隻有傻子才會壓他們贏吧!”

“哈哈哈……”

幾人哈哈大笑,忽然一隻小手伸了過來,劈裏啪啦的丟了幾十文錢在他們麵前。

幾人一驚,抬頭一看,發現是一個少女,看著裝,似乎還是苗疆的人,有些不簡單的。

隻聽她冷冷地說道,“我壓他們贏!”

此言一出,瞬間驚到了所有人,眾人紛紛投來看智障的眼神。

直到有人低語,“她是魏姨的女兒。”

刹那間,眼神變成憐憫,以及玩味。

原來是她呀!嗬!

女孩雙手握拳,她早就提前羅素他們一步下船,為的就是提前給母親一個消息。

她也不知道為什麽,明明生四目的氣,曾經發過誓不跟他說話,不去原諒他。

可想起母親,她又沉默了。

望著地上的幾十文錢,女孩用力握緊了雙拳,小羅素加油啊,不要讓我失望。

你贏了,到時候,我把我閨蜜介紹給你。

“怎麽還沒來,不會是不敢來了吧?”

見太陽高升,眾人議論紛紛,有的已經不耐煩了,雜七雜八的說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咚!”

又是一聲鍾響,原本有些吵鬧的吃瓜群眾們瞬間就安靜了下來,因為他們明白,茅山的人,來了!

眾人齊刷刷的看向台階之下,青石台階,綿延不絕,卻看不到任何一個人。

在哪?

眾人心頭有些疑惑,迷茫的看著空****的台階,明明沒有人了。

忽然一人驚呼,“快,快看天上。”

天上怎麽了?

還沒等他們猜到,一道散發著光亮的身影直接從天而降,落在他們的麵前。

定睛一看,竟然是一個小娃娃,看上去十幾歲的樣子,麵容格外的稚嫩,身後展開數米長的羽翼,電光閃爍,好不駭人。

眾人忍不住麵麵相覷,掌握雷霆,會飛,這娃娃有些不得了啊……

“茅山羅素,前來拜山!”

一聲厲喝,無邊氣勢湧來,令在場的無數人勃然色變,感覺渾身的不自在。

就連高坐在香桌前的一排老者,都忍不住睜開了眼睛,死死的看著庭院中的羅素。

“咚!”

又是一聲悶哼,一道黑影重重的落在了庭院之中,那堅硬的青玉石板立刻發出了哢哢作響的聲音,蔓延出了層層裂縫。

四目緩緩的站穩了身子,眼神莫名的掃視了周圍的一圈,還是以前的樣子。

“茅山四目,來了!”

這一次,他不像十幾年前一樣拘謹,反而胸口抬的挺直,直直的看一下向桌前的眾人。

這些人他認識,正是柳家家主還有那些長老,長老都是苗疆的人,但都不一定姓柳。

四目掃視了一眼,目光在一個女人身上停留了一下,眼神中略帶了一些愧疚。

這是阿嬌的師傅,阿嬌可是她最得意,最喜歡,視為己出的關門弟子。

可惜最後……

香桌前,一群老者鄭重的看著這群不速之客,張開著雷霆羽翼的羅素,麵目呆滯的木訥壯漢。

四目?

已經被他們忽略了,一個剛剛晉級的地師而已,雖然厲害,但在柳家翻不起多大的波浪。

反倒是羅素,小小年紀,修為已經地師,掌握的還是凶狠的雷霆之力。

雷霆啊!無論什麽妖魔鬼怪,蠱蟲,都要遜上三分。

緊接著是那個壯漢,神色木訥,身強體壯,一看就是修煉體質的橫練家夥

雖然現在武學已經沒落,但總免不了,有一些古老的傳承,來源自古代的武將,將體魄練到了極致。

尤其是他從天而降,直接一腳踩碎了堅硬的青石板,自己反而毫發無損。

單單這一表現,就沒有幾個人能夠做得到。

“這家夥是南邊的蠻子,還是涼山的巫人?”

一人扭頭小聲的嘀咕著,體魄練到這個地步,竟然還感受不到氣血狼煙。

尋常這個地步,氣血膨脹,方圓數丈都不見鬼神。

根本不像是凡人的武道宗師,而像是天生體魄強大的巫族或者蠻子。

“不好說。”一個長眉老者微微的低下了眼睛,“那群家夥跟咱們井水不犯河水,又怕千秋大劫,已經很久沒出來活動過了。”

眾人點了點頭,千秋大劫將至,早在數幾十年前他們就預料到了。

不僅中原各大正道門派選人下注,他們早早的就做好了準備,封鎖苗疆不外出,不沾惹任何劫氣。

所以四目遭遇的挑戰是最難的,苗疆也不是故意阻止,畢竟是茅山,也算得上門當戶對。

可大劫將至,一不小心就是道統滅絕,十年前威震天下的太一道煙消雲散,可是嚇壞了不少人。

“總不能是僵屍吧。”一人開口,語氣明顯帶了調侃,瞬間引得眾老者啞然失笑。

怎麽可能大白天的有僵屍出沒呢?

再說了,那僵屍的樣子他們還能認不出來?

雖然說他們已經幾十年沒外出,但也不至於傻了。

忽然,坐在首席的柳家家主輕輕的點了一下桌麵,瞬間眾長老就閉口不談,直直的看著他。

柳家家主柳開緩緩的睜開了眼睛,低聲地說道,“諸位,人已經看了,就按原來的計劃行事吧!”

眾長老相互看了看,全都沒有異議,畢竟羅素他們來的時候,昨天已經給了消息。

茅山來訪,這可是一件不小的事情,他們連夜就已經做好了商討的準備。

隻是今天三人的出場,確實給了他們一些驚訝而已。

“鬆兒,你去吧!”

柳家主看向了一邊的中年人,這是他第二個兒子,柳雲鬆。

柳雲鬆點了點頭,快速穿過後半廳,來到了庭院,看似很慢的交談,其實用了不到小半炷香。

羅素也隻是在剛剛把這柳家大院環視的看了一眼,還真別說,氣派的很。

抬眼便看到一個男人走了過來,羅素也懶得廢話,直接將當年那塊令牌扔了過去。

柳雲鬆將令牌穩穩的接住,摸索了兩下,確實是他柳家的令牌,緩緩點了點頭。

抬眼看了看羅素,還有四目以及銀甲屍,眼神頓時有些迷糊,“我三弟呢?”

他三弟去接三人,結果人家人到了,他三弟呢?

“經費不足,你三弟此時還在騎馬來的路上。”

“啊?”

柳雲鬆滿臉的問號,一臉的呆滯。

“在後麵!”羅素雙手抱在胸前,“聽說你們柳家的九關很厲害,都擺出來吧,小爺我不怕。”

小小年紀,那囂張的樣子,看上去怎麽有點可愛?

柳雲鬆也不惱,“兩位都到了地師,所以家主直接免了前六關,直接就從第七關開始闖吧!”

前六關是為了篩選一些修為低的,一些散修雜修。

修行難,人師四五重基本上都算得上高手,七八重已經算是厲害的了。

到了地師,基本上都能為自己取個道號,稱一聲真人了。

柳家長老,最低也要這個級別。

柳雲鬆輕輕的拍了拍手掌,“這第七關叫做十八碗不過崗,倒也不是說喝酒。”

“而是從柳家十八個高手圍困中,搶到最中間的一碗酒,搶到了,就算你過關!”

“事先提醒一下,這十八個高手練的都是銅皮鐵骨蠱,蠻力天牛蠱。”

柳雲鬆笑得十分得意,十分的自信,“闖關一次隻能一個人呦。”

說著,他緩緩向後,沒入了一群光著膀子的壯漢中,很顯然,他就是那十八個人之一。

四目眉頭一皺,低頭緩緩說道,“銅皮鐵骨蠱,使用了可以讓人銅皮鐵骨,傳聞有人拿刀砍,砍了好幾天都沒傷到人。”

“蠻荒天牛蠱,力大如蠻荒之牛,蠻荒天牛,可是之前的妖獸,十分的厲害。”

四目以前聽說阿嬌說過一些,所以有些了解,這十八個人聯手起來,他們這些道士會顯得格外為難。

一個,地師或許還輕鬆,兩個就有些為難,三個就要落入下風。

而十八個,若是再練上合擊陣法,那……

四目麵色有些難看,倒不是他不看好小羅素,實在是因為這才是他們來的第一關。

剩下還有第二關第三關,那難度肯定會翻倍的向上漲。

“銅皮鐵骨蠱,蠻荒天牛蠱……”

這兩個名字聽的羅素眼皮子直跳,應該是巧合吧。

望著阻擋在麵前的十八個壯漢,傳說中柳家的護衛隊,吊打地師的存在,羅素笑了。

他扭頭看向了銀甲屍,淡淡的說了一句,“手下留情,別把人打死了。”

羅素話說的聲音不大,但在場的哪個不是修為高的,頓時惹得他們勃然大怒。

一人憤怒的用拳頭捶打了自己的胸口。

“小鬼,你太猖狂了!”

“就是就是,小小年紀看不起誰呢?”

十七個人虎視眈眈,就連好脾氣的柳雲鬆也忍不住生了氣,他冷眼看著四目,語氣漸冷,“有實力就用出來,有本事就過來打我!”

四目:……

關我啥事?

話說,你們這裏太囂張了,求著打你。

他撇了一眼羅素,羅素忍不住摸了摸鼻子,太囂張了,這樣的要求他怎麽可能不答應。

“揍他們,給小爺我往死裏打!”

柳家十八好漢麵上露出了猙獰的笑容,他們要給這遠道而來的客人好好的上一課了!

十八好漢雙臂一震,瞬間催動了自己心脈相連的蠱蟲,如同金剛不壞神功附體一樣,渾身散發著奇特的光芒。

他們笑了,他們衝了,他們憤怒的揮舞雙拳。

“啪!”

沉悶的聲音,還有那清脆的骨折聲,一個個身影直接被甩到了天上,又哐當哐當的砸在地上,留下一個個人形坑洞。

坐在香桌前的長老們瞬間就瞪大了眼睛,就連柳家家主眼神都帶著異色。

圍觀的眾人忍不住張大嘴巴,看著庭院中,那個默默佇立的壯漢,頓時麵麵相覷。

一人慌亂的低下了頭,哭喪著臉,聲音都有一些顫抖,“兄弟,咱們可能要真的吃了。”

他話音剛落,剛才還在閑聊,吹牛逼的幾人瞬間身子直接忍不住顫抖。

吃啥?

望著腳邊的幾十文銅錢,以及旁邊虎視眈眈的少女,他們整個人欲哭無淚。

柳家呀,我懷疑你為了我吃屎,特地打黑拳!

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