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眾人期盼的眼神,九叔手中捏著那張血符,沉吟了好一會兒,最終開口說道,“我觀此事有些蹊蹺,可否帶我看看那傳聞中被鬼車害死的廚子?”

一旁的羅素笑了,九叔這說話可有講究,他知道這血符是人畫的,故意不揭穿。

就連說話也滴水不漏,傳聞中的鬼車?

十個傳聞九個假,還有一個假中假。

羅素深有所悟,以後自己說話一定也要學九叔,人嘛!

做人做事就要腹黑。

李成玉倒是沒聽出來,畢竟才40歲的年紀,比不上他族叔那樣像人精一樣。

他反倒覺得正常,不看屍體反而顯得不專業。

隻是……

“那屍體不在李府。”李成玉一臉的為難,“家父前不久去了,成器也走了,又出了這一檔子事情,搞得李府人心惶惶,所以不敢放。”

九叔點了點頭,這說的倒是實在話。

短短不到十天,整個李府就出了三條命案,任誰都要懷疑是不是惹了髒東西,方才諸事不順。

屍體又是穢物,除了至親之人,常人都避之不及,誰會將放入家中?

那人對李府來說,不過就是個廚子而已。

見不到屍體,九叔也有些為難了起來,這就跟去嫖娼,身上不帶點錢,姑娘能讓你白嫖嗎?

沒有屍體,九叔也沒得辦法。

“我倒想起一個人!”

李成玉猛地一拍腦袋,“那打更人老陳頭還在我家裏麵,因為他大早上的躺在門口,瘋瘋癲癲的說著胡話,但那血符又跟他一起出去,所以懷疑?”

他欲言又止。

按照大戶人家的做法,自然就將那老陳頭鎖進了柴房。

至於老陳頭的意見?

一個孤苦伶仃的打更人,別說囚禁幾天了,說句不好聽的,死在街道上,都沒有人會多看一眼。

任家鎮還好一點,家家戶戶都有田種,多多少少都是一些親戚,互相幫襯著。

若是到了縣城,每天街道上不餓死三四個人,那才叫不正常嘞。

有時候大雪天,雪下的大,第二天掃大街的就罵罵咧咧。

因為他們一天就要搬二十多具死屍,又累又瘮的慌。

“帶路!”

九叔剛一起身,忽然又想到了什麽,他叫住了李成玉,將手中的血符撕下來小塊。

然後又將羅素提了起來,兩個手指一夾,從他的懷中掏出了小紙人。

羅素滿臉的幽怨,九叔欺負他年少無力,硬生生的把他的老婆給搶走了。

不!

我的白月魁!

九叔手指一折,白月魁沒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隻小紙鶴,左手小紙鶴,右手血符小碎塊,將兩者合在一起。

然後輕輕地吹上一口氣。

那小紙鶴頓時像活了一樣,扇著翅膀漂浮在半空中,圍著九叔轉著圈圈。

“神啦,神啦!”

李成玉何時見過這樣的景象,頓時大呼小叫了起來,他那族叔倒是很穩重。

老者拐杖落地,李成玉頓時停止了大呼小叫。

“成玉,我有些累了,你跟過去,一會兒多聽少說,九叔讓做什麽就做什麽,懂嗎?”

“族叔放心!成玉懂得。”

李成玉看像九叔的眼神都不對勁,這哪裏是個人呀,簡直就是九天仙人下凡。

那眼神的崇拜是藏不住的,尤其對於九叔來說,明晃晃的又是一個小迷弟。

九叔心中有些小得意,表麵上卻不動聲色,用手捏著小紙鶴,在羅素麵前晃了晃。

“如何?”

羅素可是紙人方麵的行家,九叔這一手單手折紙鶴,沒有個十年是練不出來的。

可以想到自己的紙人老婆白月魁就這樣無了,羅素就直接一臉生無可戀。

下一次說什麽也要把自己的紙人老婆藏起來,再也不放到懷裏了。

嗚嗚!

壞師傅!

小紙鶴在天上飛著,九叔等人跟在了後麵,羅素自然也跟著後麵,他小眼睛不斷的斜著,自己得想個辦法,把老婆給救回來。

紙鶴是朝著庭院裏麵飛的,越飛越偏僻,李成玉臉色越發地崇拜了起來,對九叔的態度越發恭敬,就差一炷香,將九叔供起來了。

還真別說,羅素覺得這件事兒靠譜。

供其他的有沒有用,還不知道。

供九叔,最起碼是小鬼不敢敲門,僵屍得繞道,妖精也得直罵娘。

當然,九叔肯定不樂意被供著,那不是供死人嗎?

李府不愧是任家鎮有名的豪族,府邸那叫一個大,眾人跟隨著紙人,足足走了半炷香,七環八繞,最終才來到了一處房子前。

羅素終於明白大家閨秀不出門了,這等出了門,累的夠嗆不說,天都快黑了。

把屋子門緊鎖,門口還有三個人在那看著,不用李成玉介紹,房間內那胡言亂語就讓人知道裏麵是誰了。

“我不是曹賊!”

“我不是老王!”

“我不是那紅毛老怪!”

“女施主,女菩薩,不要來找我,不要找我呀!”

九叔背著雙手,凝神靜氣,看著那個屋子,他上看下看,左看右看,並沒有看出什麽異常。

沒有異常才是大問題!

老陳頭變得瘋癲,最常見的有三種。

一是被鬼嚇掉了魂魄,就是人常說的驚魂,幼兒經常會出現這種情況,成人反倒少一點,也不能說沒有。

二是被鬼附了身,神誌不清醒,自然就胡言亂語。

三是有病,有大病。

九叔想了想,以老陳頭那個沒心沒肺的性格,以及前不久所看的麵相,不像是有有病在身的樣子。

而無論第一種和第二種,老陳頭身上都應該有陣陣黑氣纏身,這是鬼的穢氣。

可偏偏這一些都沒有。

九叔越發的肯定那件事就是人為,而非鬼怪。

到底是誰幹的呢?

九叔一時也拿不定主意,範圍有點廣,破案也要有個嫌疑人呀,沒嫌疑人怎麽辦?

“我給你們說,那二仙橋邪著呢,我之前就中招了,大半夜的七個上去,連人帶車掉到河裏去,那就真的鬼迷心竅了,依我看呀!這次十有八九又是那二仙橋作祟!”

人還沒到,一道熟悉的吆喝聲便傳來,羅素覺得分外的耳熟,扭頭一看。

喝!

老熟人。

這不是譚保安嗎?

李成玉在一旁小聲的嘀咕著,“昨天那鬼車案傳的越來越邪乎,上頭便派人讓譚保安過來破案,而且給了期限。”

他一臉幸災樂禍,“要是破不了,又要撤他的職,讓他回家賣紅薯!”

羅素一撇嘴,嗬,這是任家鎮冉冉升起的紅薯大戶,就不知道手藝怎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