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堂內，九叔、羅素、文才坐在桌子上開始吃早飯，不過這早飯有點晚。
平日裏，都是早上六點吃的早飯，今天被拖到了七點。
食不言，寢不語。
這是九叔一貫的傳統，可今天九叔卻如坐針氈，仿佛得了痔瘡一樣，在椅子上扭來扭去。
好一會兒，九叔終於開了口，“羅素，早上在外麵遇到什麽？”
羅素心中憋著笑，師傅終究是忍不住了。
他也明白，是師傅在擔心他年齡小，考慮事情不周全，害怕又出現了上一次王二的事情。
羅素便將早上的事情細細說給了九叔聽，當說到自己彎腰撿錢，導致那女鬼死於李四之手時，九叔笑了。
他笑罵了一聲，“你這個小兔崽子！對你師傅還隱瞞！”
從小到大，羅素是九叔一手照看大的，說是師徒，父子也不為過。
羅素什麽性格，什麽習慣，九叔早就一清二楚。
這是一個身上不帶錢的主，不知道從哪養成的壞毛病，身上不帶現錢。
所謂的彎腰撿錢，不過是借口而已。
羅素嘿嘿一笑，默不作聲，九叔無奈的看了他一眼，也沒有說什麽。
這是他徒弟。
那個是素不相識的女鬼。
誰重要還用說嗎？
天大地大，小徒弟羅素最大！
九叔沉吟了一下，“那李四你有什麽打算嗎？”
“師傅說了算。”
“也好。”九叔點了點頭，“正好今天月半，鬼差要從這裏走，順帶將李四帶回地府，到時候叮囑兩聲，讓他少受一些罪。”
在外人眼裏，所謂的超度亡魂，就是道士和尚，念著長長的咒文，祈求老天爺，幫助死者擺脫地獄的磨難。
而在羅素眼中，超度亡魂，就是跟那鬼差說道說道，讓鬼差給照顧一下。
至於照顧什麽程度？
就要看意思了，大意思就大照顧，中意思就照顧一下，小意思就不照顧。
當然也看超度亡魂的人的麵子，麵子大，有時候小意思也特殊關照一下。
如果沒意思，還想關照？
那你到底幾個意思啊？
那些外人聽不懂的咒語其實就是鬼話，說快了，就是所謂的鬼話連篇。
人說的話，鬼差是聽不懂的，似乎冥界跟人世間是兩個完全不相同的世界一樣。
這個時候，就需要一個智能翻譯機。
墳頭土。
吃土可以完美的解決這些事情，見人說人話，見鬼可以說鬼話。
“快點吃飯！”
九叔叮囑道，“一會兒換身衣服，順便洗個澡，今天晚上我給你開個銀行賬戶。”
“銀行賬戶？”羅素聽著這個陌生而又耳熟的名字，忍不住待在原地眨了眨眼睛。
“就是孫先生在北平開的中國銀行。”九叔似乎覺得羅素有些不懂，特地又解釋了一遍，“就跟省城的錢莊差不多，可以存錢取錢的。”
“噢。”
九叔看著一愣一愣的羅素，心中忍不住有些得意，他也是趕潮流的人，雖然沒去過，但也是聽說過的。
忽悠沒見過世麵的小徒弟，那不是手到擒來。
“晚上陰差來了，我給你單獨開一個銀行賬戶，以後你自己賺的陰德就歸你自己管了。”
羅素目光呆滯，這都是啥跟啥，他怎麽聽不懂呢？
九叔也沒有多解釋，低下頭吃著飯，羅素壓下了心中的好奇，到了晚上就知道了。
每到月圓之夜，總有一些人舉辦著古老的儀式。
九叔雙手持香，將香穩穩插入香爐之中，桌子上擺滿了糕點還有一些茶水，他則大馬金刀地坐在桌子邊。
羅素則枕靠在桌子上，另一隻手，玩弄著桌子上的蟈蟈兒。
這可是個大家夥，跳的飛快，是羅素從小黑嘴中搶過來的，小黑為此耿耿於懷，站在院子，雙翅叉腰，在那罵了半天。
最後九叔眼睛一瞪，小黑頓時垂頭喪氣地走了，這小娃娃，忍不起！
夜來陰風起，羅素感覺一陣風吹來，渾身感覺有些陰冷，九叔低聲說了一句，“來了，莫要多言！”
羅素點了點頭，眨了眨眼睛，眼中泛著光，所看見的瞬間就不一樣了。
隻見院子中黑霧翻滾，鬼氣彌漫，極其的陰森可怕。
一陣陣腳步聲傳來，聲音越來越近，整齊劃一的步伐似乎連大地都在震動。
這是普通人所感受不到的。
一個又一個身影穿過庭院，一隊隊兵士，這些兵士身著製式鎧甲，他們手中握著一杆長戈，步伐整齊有力，渾身上下充滿著肅殺的氣息。
原本有些空曠的院子，瞬間就被他們所擠滿了，少說也得有幾十號人。
外麵的還不知道有多少。
九叔麵色肅穆的站了起來，士兵中走出兩個身穿其他服裝的，一看就像領頭的。
那兩個領頭的看見桌上的東西也不客氣，直接坐在桌子邊，拿著東西就吃了起來，平常人家的他們可吃不到，隻有修道者懂得規矩，他們才能嚐到人間的味道。
他們兩個吃的很歡，可桌上的東西也不見少，無論是糕點還是茶水。
羅素見怪不怪，人吃糧，鬼食氣，他們將糕點還有茶的氣已經吃了，糕點變得如同豆腐渣，茶水也無色無味了。
他就這樣瞪大著眼睛看著那兩個人，兩個陰差下意識的看了他一眼，被嚇得直接站了起來。
一人拽住九叔的胳膊，低聲說道，“這小娃娃跟那位爺有什麽關係嗎？”
“師叔祖比較看重，天資不錯，師叔祖有心培養。”
九叔自然知道陰差在問一些什麽，羅素自己不知道，他的神魂金光閃閃，一道符文貼在他的額頭之上。
“這娃娃，爺罩了！”
但凡有點眼力勁兒，在地府混過的，就知道這是誰了。
陰差們倒吸一口涼氣，這小娃娃別看小，說不定過個幾十年，就成了他們的頭兒。
要知道，他們從鬼爬到陰差的位置，足足花了兩百多年，而向上爬，鬼也不知道要多久。
“我打算給小徒弟開一個銀行賬戶，順帶把這個鬼送去，不要太為難他，也是個苦命人。”
“好說好說。”
一個陰差拿起一道令牌，在九叔的提示下，緩緩地刻下了羅素的名字。
“大鬼20，小鬼10，這個算半個大鬼，就算15點吧，關照一下，嗯，不收錢。”
陰差拿著自己的令牌在上麵一劃，然後將令牌遞給了九叔，扣押著一旁的李四匆匆走了。
此地不宜久留。
羅素有些納悶兒的看著眾陰兵的離去，他們跑什麽，這裏難道還有母老虎不成？
“羅素，這是你的，拿好了，以後超度亡魂，所賺取的陰德都在上麵。”
九叔給羅素這個新手開始介紹，“陰德是冥界陰差的貨幣，由地府管控，可以兌換各種寶物，甚至連職位都可以。”
他不禁洋洋得意，“你師傅我是陰曹地府的大班，當初可是足足花了一萬陰德。”
“這麽多？”
大鬼20，小鬼10點，一萬陰德可是要超度一千隻鬼。
“也不多。”九叔咳嗽了一聲，“我自己努力賺了一千，你師祖小小的支持了九千陰德。”
羅素：（￣▽￣）
我也想要小小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