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他的話,我幾乎都沒有吃飯的興趣,追問收一對眼角膜竟要那麽多錢,但買家得出多少錢才能得到?老謝喝了口啤酒,說至少要翻兩三倍吧,不光泰國,在台灣、新加坡和馬來也都有這種需求。隻要是地下的人體器官黑市,都有四處尋找靈眼角膜,買家多是修法者。

我開始對那個烏乃有些擔憂,生怕他這個特殊的能力讓某些心懷色胎的人得知,而下毒手。

“我說,那咱們是不是得想辦法幫幫他?”我問。

老謝邊吃邊點頭:“中國道家就有專門封死靈眼的方法,但現在估計已經失傳了,有的話也多半都是假的、騙錢的。就算有,我們也不能給他們介紹,咱們是牌商,要賺錢,怎麽能把商機拱手讓給別人呢?”

我說那當然,可還是有些懷疑那個小男孩烏乃到底是天生靈眼,還是別的什麽我們不知道的原因,比如衝煞撞邪。老謝說:“方法肯定有,也不算難,隻是有些麻煩。”我連忙問什麽方法,他說,首先你已經用五毒油測過,沒有變色,就說明那小男孩身上沒有陰氣,再者還可以在午夜把他帶到墳場去,或者是撞過邪、甚至得罪過陰靈的人,在墳場肯定會被陰靈糾纏。但要是有靈眼的人,因為並沒得罪過陰靈,陽氣也不會減弱,他們在墳場就沒什麽感覺,但會看到不少東西。

“這方法不錯,就怕烏乃的父母不同意。”我說。

老謝讓我先問問,我心想事不宜遲,反正現在才晚上八點多鍾,不算晚,幹脆現在就打電話。按照烏乃父親留給我的手機號碼打過去,把情況和他一說。烏乃父親沉默了半天,最後說:“好吧。最近的墳場離我家大概有十幾公裏,我有摩托車,你們就隻能乘出租車了。”

我倆連忙加快吃飯的速度,結賬後叫了輛出租車來到烏乃家的巷口。烏乃父親騎上摩托車,把兒子抱在前麵,坐在油箱上,他妻子坐在後座,三人共乘。老謝說:“我就不去了,留在烏乃家裏等你們回來。”

烏乃的父母很驚訝,我心裏清楚,這老狐狸膽小,最怕去墳場了,就說:“少打退堂鼓,是你出的主意,你不跟著能行嗎?再說了,留在人家屋裏算什麽,人家還以為你是小偷呢,快上車!”老謝苦著臉鑽進出租車,不多時就到了那座墳場。

烏乃家居住的地方本來就是平民區,地處披集府的西北,屬於城市邊緣,這座墳場看起來不小,借著月光,緩坡地勢密密麻麻地全是墳包。雖然這兩年多,我在泰國也去過好幾次墳場,但每次去都會比較害怕,實在是做不到那些黑衣阿讚的膽量,有時能在墳場連續加持十幾天甚至幾年(泰北黑巫婆難等就是),幾乎要把墳場當成家了。

出租車司機問我們:“怎麽這麽晚要來墳場?”我也沒多解釋,隻告訴他在這裏等我,最多半個小時,我還要返回,司機答應了,讓我們盡快,這種地方太瘮人,他不想多作停留。

五個人走進墳場,烏乃似乎很害怕,小聲地哭起來,他媽媽抱著他的肩膀輕輕安慰,說這麽多人保護你呢,不用怕。老謝故意走在我們幾個人當中,看起來比烏乃還要害怕。

這時,烏乃指著右前方的一條坡溝:“在那裏摔過。”

“什、什麽意思?”老謝問。

烏乃的父親說:“哦,兩年多前我騎摩托車帶著烏乃去他舅舅家,回來的時候天太晚,我想抄個近路,就從墳場穿過去。我讓他坐在後麵抱緊我,經過那條坡溝的時候,摩托車前輪卡在石頭上,烏乃就從車上摔下去。他大哭起來,我勸了半天也沒好。回家後的好幾天,他每天都在哭,還說有人摸他的臉。從那以後,我再也不會帶他從這裏經過。”

原來是這樣,我心想這孩子當初真是嚇壞了,不然怎麽會對那條坡溝印象這麽深刻。

朝墳場中央走的時候,我對烏乃說你要是看到什麽人,就要告訴我們。剛說完,烏乃就仰頭對我說:“剛才有好幾個穿灰衣服的叔叔和爺爺在旁邊站著……”

我們幾個人連忙回頭,問他在哪裏。烏乃用手指過去,當然是什麽也沒有。老謝抓著我的胳膊:“田、田老弟,你看到沒,也是和我們一樣來辦事的吧?”我笑著說哪有那麽多人大半夜來辦這種事,我是什麽也沒看到,肯定是鬼了。

老謝嚇得臉煞白,烏乃的父母也說不出話。我不想多做試驗,就說可以回去了。看得出來,沒人願意在這種地方多呆一秒鍾,可回到墳場邊緣,卻發現出租車不見蹤影,看來是嫌我們太慢,又不想在這種地方停留。隻好先讓烏乃的父親把兩人帶回去,我和老謝留在墳場等他再回來接我們。

目送著烏乃父親載著兩人駛離,老謝雙腿直哆嗦,對我說:“田老弟,你、你怎麽不讓我先回去啊,這地方真不想多呆。”

“你先回去?那你讓誰留下?烏乃他媽,還是烏乃自己?你好意思嗎?”我哼了聲。

老謝說:“唉,也是。不過你有沒有留意他爸爸說的那件事?”我說我早記在心裏了,兩年前剛好是烏乃三歲左右,在墳場摔倒,嚇得夠嗆,又說有人摸他的臉,估計就是那時候出的問題。老謝也說沒錯,極度驚嚇加上墳場陰靈眾多,可能在那時候,烏乃就成了靈異體質,也有了靈眼。

我說:“這種情況得怎麽解決?”

“找阿讚洪班吧,肥水不流外人田,隻要是阿讚洪班能解決後,就盡量別找外人。”老謝抱著肩膀,勉強嘿嘿地笑著。我心想原本打算去找阿讚Nangya呢,你這麽一說,我還不好意思拒絕,敢情錢都讓你給賺去,我頂多拿個小頭。

生氣之餘,我忽然吃驚地看著老謝身後,同時連連後退。老謝連忙回頭看,空****的墳場什麽也沒有。他臉都白了:“有、有、有什麽?”我沒回答,轉身撒腿就跑,老謝“媽呀”一聲,跑得比我還快,沒幾秒鍾就奔出十幾米遠。我哈哈大笑,笑得直不起腰來,老謝邊跑邊回頭,看到我這樣子,才知道被我給耍了,悻悻地小跑回來:“田、田老弟,你這樣有、有意思嗎?”

我哼了聲:“你有意思,什麽生意都往自己身上攬,你賺大頭,是吧?”

老謝擦了擦汗:“我這不也是習慣成自然嘛,阿讚洪班施法便宜,到時候賺頭我倆平分,行了吧?”我說你怎麽就不想著多照顧點兒Nangya的生意,她可是要籌錢修自己的寺廟,還想當魯士呢。

“哦……也行,要不下次?”老謝說。我壓根就沒指望他,就說我倆共同接生意的機會不多,下不為例,再有這情況,你必須得和我商量著來,老謝連連點頭。

烏乃父親把我倆載回到酒店,躺在客房的**,因為太累,我很快就睡著了,即使從隔壁傳出老謝那震天的呼嚕聲。

次日早晨,老謝把情況和烏乃父母一說,兩人聽到收費要十幾萬泰銖,頓時連連擺手,說把這屋裏所有的東西全都賣掉,也換不來這麽多錢。我說:“你們兒子烏乃是靈眼,肯定是小時候在墳場摔倒時驚嚇過度,魂魄暫時離體,又被墳場的陰靈接近,就成了靈異體質。他以後會經常看到靈體,而且每次都會大病,你們敢保證以後不會病重傷身嗎?人命可是錢換不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