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先生驚喜地問:“是真的?”我說當然,可他又轉為沮喪:“我手上沒有那麽錢,購進那批槍模花了幾萬塊……”我說那辦法隻能你自己想了,我隻能幫你到這裏。

過了幾天,我沒接到任先生的消息,就主動給他打去電話,卻得知他在醫院裏。來到這家醫院,任先生眼圈發黑,神色相當憔悴。我看到放在床頭櫃上的診斷證明,居然是“性行為過度導致****及中度昏迷”,連忙問怎麽回事。

任先生說:“前天晚上,我又、又……不知道發生了多少次,隻記得那個女人一再索求不停,我的身體也不聽自己的控製,最後都快要死了,我想跪下來求那女人,可動不了……”

“發生了多少次?”雖然很尷尬,但我還是得問。

任先生流著眼淚:“至少有十次……”我張大嘴說不出話,十次?什麽人能受得了這種折騰,而且還是和女鬼,任先生沒精盡人亡已經是萬幸。

我生氣地說:“這個陸秀珍也太過分,是不是上輩子當了尼姑,怎麽這麽多要求?”旁邊病床的兩個人坐著,看似沒注意,但從神態能看出,一直在仔細聽我和任先生的談話,估計心裏也在暗暗佩服。

“你要盡量想辦法籌錢,不然再這麽拖下去,後果不堪設想。”我說。任先生說就算他把槍模低價拋售,施法成功了,可誰能保證那個中年婦女不會暗中再次下手呢。我心想也是,被這種愚昧的家庭盯上,不死也得脫層皮,要想個辦法徹底解決才行。

在病房裏走了幾圈,我心裏冒出一個念頭,光驅任先生身上的邪不是辦法,最好能將冥婚符中陸秀珍的陰靈轉移附在別的男人身上。但不能隨便找個,那就成了嫁禍於人。想起那個愚昧的中年婦女,我心想要是能嫁禍到陸家人身上,那最好了。

任先生躺在病床中求我想辦法,我心想,要是想讓阿讚Nangya來香港施法,賺到這份錢,我就得想辦法打聽清楚這個事,還得努力想出解決問題的辦法,於是我說:“得先找到那中年婦女的住處,再好考慮下一步棋。”任先生連忙讓我幫忙,我說幫忙也不是不可以,但我又不是偵探,我做生意是要賺錢的,以前我去客戶家實地考察都要收車馬費和辛苦費,你現在雖然生病了,我很同情,但生意歸生意。他立刻明白了,問我要多少辛苦費。我說:“三千港幣吧,我盡量幫你把這些事情都給捋順。”

“要、要這麽多……”任先生說。

我說:“你如果覺得自己能辦這件事,當然半毛錢也不用給我。”任先生苦著臉,指了指放在床頭的皮包,我將包遞給他,他從裏麵取出錢包,數了三張大鈔給我。

拿了錢就得辦事,我按當初手機拍的報紙廣告地址,在黃大仙區找到那位馬婆婆的住址。這是我第一次看到香港的巫婆,真和電視裏演的差不多,外屋很昏暗,牆邊供著點燃了紅蠟的黃大仙神位,兩側靠牆擺了幾把椅子,左右各坐著一個人,都是中年婦女。

我想打聽,但根本沒人理我,裏屋的鐵門上有個小窗口開著,隻能看到裏麵有半張臉,似乎也是位婦女。這女人看到我進來,朝小窗口向外看,我連忙走過去詢問。女人說:“在外麵等著。”

足足等了有一個多小時,那兩人陸續進去又出來,這才算輪到我。女人把鐵門打開讓我進去,看到屋裏擺著大紅木躺椅,有個頭發花白的老太婆坐在上麵,屁股底下還墊著什麽動物的皮毛,也不嫌熱。

那女人說這就是馬婆婆,有什麽事就快說吧。我把來意簡單說了,自稱是任先生的朋友,他因為被陸秀珍的母親弄的冥婚符纏上,現在住進醫院,又找不到陸家人,所以讓我來打聽您。

馬婆婆臉上全是皺紋,也不知道多大歲數,說:“前些天他來找過我,想讓我幫他擺脫這個符。我說緣分都是天定,哪能說擺脫就擺脫。非要改命也行,我讓他出十萬,他居然不肯,我也沒法幫他……”

“那現在他同意配這個冥婚禮,您告訴我怎麽找到陸家人吧,昨晚任先生和那個陸秀珍鬼交十來次,差點兒脫精而亡啊!”我假裝焦急地說。

旁邊的女人忍不住笑起來,馬婆婆咧開沒幾顆牙的嘴也笑了,對那女人點點頭,女人伸手拿起放在桌上的大厚本子,翻了半天,念給我一串電話號碼,我連忙用手機記下。

出了馬婆婆的公寓樓,按這個號碼打過去,是個男人接的,問了後才知道是陸秀珍的爸爸。聽說我是任先生的朋友,陸父高興極了,操著極為生硬的普通話,讓我帶著任先生去他家,我讓他把地址以短信發給我。

陸家在元朗的圍村那邊住,這也在我的意料之中。看那中年婦女的打扮和談吐,就像圍村的居民。陸家有七八口人,除了陸秀珍的父母,還有她的哥哥和弟弟妹妹,其中哥哥大概四十左右,旁邊牽小孩的女人應該是他老婆,而陸秀珍的弟弟也就二十出頭,最小的妹妹才五六歲。

“什麽時候行冥婚禮呀?”陸母很急切,其他人也滿懷希望地看著我。我說你們怎麽就不先問問任先生的病情怎麽樣,是死是活呢。

陸家人表情很尷尬,陸父隨口問了句:“任先生的病要不要緊?”我剛要回答,又被陸母打斷,問今晚行不行,她女兒就葬在村東南的山坡,黃曆上說今天就是吉日,最宜出嫁。我實在無語,就說你們這樣強迫別人和陸秀珍配陰婚,也太缺德了。陸秀珍的哥哥立刻瞪起眼睛:“你到底是來撮合,還是來搗亂的?”

看他這副模樣,我就氣不打一處來,心想算你倒黴吧,行不行也要從你這裏下刀子了。我說從泰國請了法師來香港,專門給任先生治病。陸母問:“為什麽要從泰國請法師?任先生隻要和我女兒結婚就不同了,有什麽病可治!”聽上去還很生氣。

我說任先生不是從佛牌店請了一條魂魄勇的佛牌嗎,你們偷偷進到任先生家裏放冥婚符的時候,肯定也看到了,不然那佛牌裏也不會有屍油,對吧?

陸家人互相看看,都不出聲,明顯是默認了。我說這就是原因,任先生請佛牌來驅走了陸秀珍的陰靈,她很生氣,所以要請法師來作法事,平息她的怨氣,這個婚禮才能順利。陸家人一聽,連連點頭,說好好,什麽時候可以。

我說:“泰國法師說,作這場法事需要有死者的家人參與配合才可以,要男性,已婚的,必須和她是同父同母最好。”陸母指著陸秀珍的哥哥說他最合適。陸秀珍哥哥看來不太願意,想拒絕,被陸父上去就是一個嘴巴,打得他捂著臉不敢出聲,小孩子也嚇哭了。我心想這陸父還真粗暴,二話不說就動手。

陸秀珍的哥哥極不情願地點頭同意,我對他說:“泰國的法師還得兩天才能到香港,到時候我會通知你來任先生的家裏施法,成功後就可以和你妹妹結婚了。”陸家人頓時沸騰了,所有人都歡欣鼓舞,我卻覺得後背發涼,心想人居然可以愚昧到這個地步,還是香港人呢。

從元朗回到任先生的醫院已經是晚上,折騰得我很累。任先生得知我已經把事基本辦妥,特別感激,說身上沒那麽多現金,要將槍模甩賣才有錢。我讓他盡快先湊兩萬港幣做為定金,這樣泰國法師才能動身來香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