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妻說:“小勇在外麵喜歡和幾個泰國孩子玩耍,經常從外麵撿回來一些東西,會有問題嗎?”我讓她把小勇凡是撿回來的東西都拿給我看,用排除法排除,如果沒問題,再考慮其他可能性。

過了一會兒,李妻從臥室裏取出一些東西,放在桌上。我忍不住笑起來:“這都是些什麽啊,小石頭、塑料球、硬紙片、廢打火機…;…;這個紅布包是什麽?”我伸手把一個小紅布包拿起展開,裏麵是個帶鏈子的項墜,墜子呈橢圓形,泥土燒製,約有火柴盒大小,上麵嵌了幾個奇特的東西,有白色塑料小珠,有一根鐵釘,有一塊小小的白紗布,還有個小鈴鐺。

再翻過來看正麵,嵌了一張黑白照片,雖然已經有些磨損,但仍然能看出是個年輕漂亮的女人,戴著白色的頭紗。但臉上沒有笑容,好像有什麽心事。

“這是什麽東西?”老李夫妻也湊過來看。

老李說:“好像是個項鏈,還有女人照片呢,應該是這個女人老公戴的吧?”

李妻也附和:“肯定是,老公把老婆的照片嵌在項鏈裏,天天戴著,聽說外國人都喜歡這樣。”

我問:“這項鏈小勇撿回來的時候,就是用紅布包著的嗎?”

老李點點頭:“嗯,記得那時候我問小勇這東西是從哪來的,他說在路邊玩,發現有個紅布包,裏麵就包著這條項鏈。他覺得好玩,就戴在脖子上回了家。我看那上麵的女人也沒個笑容,心裏不舒服,就給取下來,用那塊紅布包上放抽屜裏了,一直放到現在。這東西不會有問題吧?”

問我也不懂,我掏出表哥那部高級手機,把這塊牌的正反麵分別用手機拍了照片,以彩信發給方剛。等了不到十分鍾,方剛回電話過來,舌頭硬得更厲害,看來沒少喝酒。我問他看到照片沒,方剛說:“哪有時間看…;…;看什麽照片,你、你得先和那個小男孩多、多聊天,想辦法套他的話,看病根是從哪…;…;哪來的。要是有陰靈,一般都要半夜…;…;才…;…;才會出來…;…;”

“陰靈,什麽叫陰靈?”我連忙問,可方剛不說話了,話筒那邊傳來像打雷似的呼嚕聲,那叫一個響,看來是已經醉死了,但電話還沒掛斷。我隻好掛掉電話,再打給表哥匯報,表哥說:“那你就辛苦一下,晚上多了解一下老李兒子的情況吧。老李和我有舊交,文革的時候我倆就在一個生產隊幹活,那年我才十七,總餓得發慌,他還接濟過我好幾次食物。他現在混得很窮,你要是能幫上忙,就少收點錢或者不收,損失的部分我來給你補上。”

既然表哥這麽說,我也不好再推辭,於是對老李說:“我去和小勇聊聊,這樣吧李先生,今晚你們夫妻倆辛苦點兒,讓嫂子在客廳沙發上湊合一晚,你和我去臥室過夜。我今晚要了解小勇的情況,和他交流交流。”

老李夫妻很感動,連忙點頭。老李低三下四地問:“我家小勇的事,您就多費心了。另外,我聽您表哥吳老板說起過,說在泰國,有專門從事這方麵生意的人,能驅邪治邪病,但收費不低。我沒別的意思,就是想問問,要是能治的話,得花多少錢…;…;”

我告訴他錢的事先不用擔心,看了情況再說。

當晚,我留了個心眼,沒跟老李一起睡床,而是坐在一把椅子上,讓老李在臥室的床外沿睡下。我把小勇嘴裏堵的東西掏出來,老李說:“這孩子一般發病的時候都是從晚上九點鍾以後,午夜的時候最多。”

我說:“把他身上的布條解開吧,兩個大男人沒什麽好怕,把房門鎖好,屋裏隻要沒凶器就行。”

老李依言照做,小勇哭得像個淚人,我說:“小勇,你別怕,今晚叔叔跟你聊天好不好?但你要保證不調皮。”小勇含著眼淚一直點頭。

夜漸漸深了,我和老李、小勇三個人慢慢睡去,椅子是竹子的,比較硬,我睡得很不舒服,脖子咯得很疼,沒辦法隻好把身體往下竄,平躺在椅子裏。

不知道幾點鍾,我迷迷糊糊覺得似乎有人在屋裏走動。我半睜開眼睛,看到一個身穿白衣的、很矮的人站在我麵前。我想爬起來,可身體在椅子裏躺得太低,腰上無力,怎麽也挺不起來。一個聲音在耳邊響起,是個女人的聲音:“為什麽,為什麽是今天?”

這句話她反複說了幾十遍,我想用雙手撐著椅子坐起來,可全身就像被麻醉了似的,白衣矮女人慢慢走到我身後,我看不見她,又聽不到聲音,心裏更害怕,但手腳怎麽也不聽使喚。從背後傳來一個聲音:“為什麽帶我來這裏,你到底願不願意幫我?”

那聲音連說幾遍,我想回頭,脖子也是不能動彈分毫。我又怕又恨,實在不明白為什麽身體這麽不聽控製,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夢魘?

這時,那個白衣矮女人突然從我背後探出頭來,我這才看清楚這人居然是小勇!他頭上戴著白頭紗,身上也穿白色的婚紗,雙眼直勾勾地看著我。可以想象,一個六七歲的小男孩穿著成年女性的婚紗,那是什麽模樣。我和小勇的臉貼得太近,可能連十厘米都不到,我呼吸急促,小勇的喘氣聲卻很平穩,像睡著了似的,但嘴卻在動,發出女人的聲音:“快帶我回去,我要丈夫,我不想在這裏!”

我哪遇到過這事?嚇得心髒都快跳出來了,眼睛瞪得老大,氣喘如牛,但都是掙紮不動。小勇把那句話重複了好幾遍,大概過了十分鍾不到,又慢慢轉到我麵前,停頓片刻,再慢慢爬**,躺在小勇睡覺的位置。這時我才發現,**隻有熟睡的老李,小勇不見了。

過了一會兒,我猛然驚醒,身體能動了,我立刻雙手撐椅站起來,臉上全是冷汗。我穩了穩神,走到床邊,老李睡得很死,裏麵的小勇平躺著,一動不動,眼睛卻仍然睜著,瞪著天花板。

我很吃驚,以為小勇睡死了,連忙過去查看,小勇的眼睛忽然轉動,盯著我的臉。我嚇得後退幾步,叫出聲來,響動把老李吵醒,他坐起來問:“怎、怎麽了?”

“沒、沒事,你看看小勇怎麽樣。”我驚魂未定。

老李打開電燈,小勇眼睛閉著,發出有規律的呼吸聲,似乎睡得很香。老李說:“今晚這孩子很安靜啊,也沒鬧事,真不容易。”我心髒跳得仍然很快,臉上的冷汗還沒幹,臥室我是不敢再待了,就找了個借口到客廳過夜,讓李妻進屋。我坐在椅中,客廳的燈也沒敢關,就靠著牆艱難地捱過後半夜。

第二天早晨,不到五點鍾我就醒了,六點多鍾李妻已經做好早飯,我頭疼得要命,說:“邪病還得邪法治,但現在不確定小勇得的就是邪病,我要多方了解確認才行,你們在家等我消息吧。”老李夫妻倆連連點頭。

早飯很簡單,就是米粥和一小盤鹹菜,為了照顧我,李妻特地多炒了一盤青筍,看來老李為了多攢錢,生活費是能省則省。小勇就坐在我對麵吃飯,我偷眼看著他,這孩子沒什麽異常,似乎昨晚發生的事他完全不知道。但隻要我一想起他那披著白紗的怪異模樣,心裏就發毛。

開車駛離貧民區,剛才那頓飯實在是吃得我嘴裏沒味,就又找了一家冬陰功湯餐廳吃飯,剛叫了飯菜,方剛電話打進來,我剛接通,他就用很大聲音說:“哪裏來的這塊牌?注意要盡快遠離,千萬別用手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