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的擔心是多餘的,登康並沒犯那種錯誤,而是成功地切掉瘤子。方剛找來藥棉和紗布,幫忙老者把傷口止血。我把鐵托盤放在他麵前,登康從塑料盆裏把那幾個小老鼠崽抓起,扔在托盤中,再打開一瓶白酒,慢慢澆上去。
老鼠崽爬得更厲害,有的甚至想爬到外麵去。登康將骨珠纏在手腕上,劃著火柴,點燃了一根屍蠟,在經咒中,把蠟燭的火苗湊近托盤,忽地火苗騰起來,屋裏頓時彌漫著焦肉的味道。登康高聲念誦經咒,而且速度很急,那對夫妻捂著口鼻,看來是想吐。
方剛已經把老者脖子上的傷口處理好,說也奇怪,方剛並不是護士,但老者的傷口卻已經不再流血。登康等火苗燒得差不多時,把左手掌探進托盤,再取出,手上滿是還沒燃燒淨的酒,他用還在冒著火苗的手掌去摸老者脖子的傷口,發出滋滋的聲響,老者好像有了知覺,痛苦地**著。
施法結束,登康將手掌用清水洗幹淨,我看到他的手掌並沒有燒傷,隻是比右掌要明顯發紅一些。兩夫妻連忙跑到老者身邊,他還在昏迷,方剛說:“今晚你們不要打擾他,明天再說!”
兩人都嚇傻了,隻有連連點頭的份。
次日,那老者到了下午才醒,脖子的傷口已經結了痂,老者脖子暫時不能轉動,他女婿問怎麽,老者說:“昨、昨晚沒有做那個怪夢,沒夢到老鼠……”
老者的女兒剛要說話,被我攔住,這是昨晚登康囑咐的,說最好別讓老者太早就知道老鼠崽的事,以免老者一激動,再把脖子處的傷口給掙開。我向這夫妻使了眼色,兩人頓時明白。
在客廳裏,方剛暗示兩人交錢,那老者的女兒仍然是滿臉疑惑:“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我爸爸的脖子上怎麽會有、有老鼠崽?”
方剛說:“這是東南亞降頭術的一種,也被稱為異物降,就是降頭師用陰法咒語,能讓人產生各種症狀的法術,之前我在電話裏已經給你們講過了。”
“講過是講過,”老者的女婿問,“可是怎麽會有、有老鼠的仔呢?”方剛告訴他們,降頭術有很多種,主要是法門的不同。這些法門之間還可以混用,主要目的就是讓人痛苦甚至死亡,而降頭術用常規醫學是無法醫治的,必須也用巫術才能解除。至於老鼠仔,那肯定是降頭師在施降或者煉製降頭油的過程中,故意用了老鼠這種動物做為原料。
老者的女兒問:“你的意思是說,那個降頭師用剛出生的老鼠仔來施法?”我說不見得必須就是老鼠仔,也有可能是把風幹的老鼠仔磨成粉末,用這種粉末來製作降頭油或者水,也能起到同樣的效果。以前我遇到過好幾樁此類生意,客戶體內還能長出石頭塊、魚鉤、鐵釘甚至榴蓮,這都是異物降的一種。
為了讓兩人更加相信,我從手機中調出一些客戶身體長出異物的實拍圖片給他們看,兩人看得眼睛發直。他們倆互相看看,臉上仍然有不太相信的表情。那女婿苦笑著說:“要不是親眼所見,打死我也不敢相信世界上居然有這種巫術存在!大家都說是因為我嶽父喜歡吃三叫,才遭的報應,現在可以辟謠了。”
女兒說:“就算是親眼看到,我還是不相信什麽巫術。我覺得就是有人在暗中搞鬼,把老鼠仔塞進我爸爸的身體裏去的!”
我不禁失笑,說你們真覺得可能嗎?有誰能這樣做,就算做了,你父親難道沒有察覺?還能有人帶著幾隻老鼠仔,大半夜悄悄摸進你們家裏,趁你父親睡覺的時候,把它們塞在他脖子中?
這個說法當然連她自己都不信,但對這種無神論者也很難讓其一時間就接受。方剛有些不耐煩,讓她們快付款,這女人神色有幾分懷疑,不太情願地從皮包裏取出一疊千元泰銖的鈔票遞給方剛。
方剛告訴他們倆,帶老爺子回澳門之後,在一百天之內都不能讓他吃任何肉類,也不能喝牛奶或奶製品,最好隻喝米粥和吃青菜。女人說:“那我爸爸不得餓死?”
“那不是我要關心的事情,”方剛數著錢,“我們隻管解降頭,這是阿讚師父囑咐的話,你們可以聽,也可以選擇不聽,後果自負。”
這女人竟有些生氣,剛要說什麽,被她丈夫攔住,說了幾句好話。方剛哼了聲:“我知道你心裏在想什麽,你怎麽也不相信這是巫術,就認為是有人搞鬼,甚至還在懷疑我,對吧?”女人和她丈夫互相看看,沒說話,看來是說中了。方剛又說:“別忘了,是你的親戚向你推薦了我的名片,不是我主動找上你。而且,你爸爸為什麽會中降頭,原因恐怕隻有你們自己知道。聽說他是在澳門開賭場的,那家賭場我打聽過,這半年多有好幾個人因為賭光身家而自殺。所以給你老爹一個忠告,要是想安度晚年,最好少做這種害人性命的生意。我在賭場混了幾十年,見過太多因賭破產家亡的人,就他們不找你尋仇,你也得背上業障,陰靈發起怒來,才叫不好惹。”
兩人表情複雜,都沒說話。
等他們把老者攙扶著離開公寓之後,方剛哼著罵:“中了降頭有人肯解就算你們運氣好,居然還懷疑到老子頭上,他媽的!”
我笑著說什麽客戶都有,這種人我以前也遇到過好幾個,而且有熊導遊那種人專坑客戶,也難怪遭人懷疑,反正現在錢賺到手了。方剛把一疊鈔票交給登康,他數了數,笑著說:“托方老板和田七的福,這二十萬泰銖我才能拿到,看來最多半年,我就可以還給費大寶。”
提起費大寶,我和方剛臉色都不太自然。登康不傻,馬上就看出來了,問我是怎麽回事。我也沒想隱瞞,就把費大寶被投資人威逼一個月之內還錢的事告訴他。
登康說:“還有這種事……”
方剛回答:“那小子也真是愣頭青,什麽人都不放在眼裏,現在可好。我和你總共欠了他六十幾萬塊錢人民幣,一個月之內拿什麽還?除非賣掉我的腎。”
“再慢慢想辦法吧,賣腎當然不行,你方老板沒女人,還不得自殺啊。”我說。方剛哼了聲,白了我一眼,自顧抽煙。登康默不作聲,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解決完老者的事,登康也準備再回澳洲去。他給醫院打了個電話,護理人員說他父親情況比較穩定,一切正常。登康對我們表示,說想在泰國多呆幾天,要是還有生意,他也省得來回跑,機票錢也不少。我和方剛都同意,就讓他暫時住在這附近的一間旅館。
那天,陳大師又給我打來電話,詢問登康師父的近況。我不想總是這麽扯謊,就直接告訴他登康師父就在泰國,但他不同意做這個事。陳大師焦急地問:“田顧問,你再幫我介紹一位法力和登康差不多的師父行嗎?”
我苦笑著:“陳大師,上次跟你說過了,像登康這種厲害的降頭師,比每年的香港影帝還少,哪能說找就找到。”
陳大師唉聲歎氣:“那位皮夫人昨天又來到我的風水堂,先是借口想談生意,可卻在房間裏脫衣服,非要跟我做……那種事,我嚇壞了,又不敢聲張,因為小凡就在外麵。後來幸虧小凡在外麵敲門,她才把衣服穿上,不然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