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電動小三輪緩緩駛出了那條陰暗潮濕的林間小道,前方的視野也逐漸開闊了起來。
何問之低頭看了眼仍就在張嘴哈氣的黑狗。
不過在光線亮了之後,它看起來似乎就沒有了那種陰森恐怖感了。
何問之仔細看了看四周的情況。
雖然出了那條小道,不過周圍還是被山林包圍,那裏麵的樹木茂密,樹影重重看不見深處。
不過在那些樹杆上,似乎掛著什麽。
最外圍的樹上並沒有,但是越往裏麵的樹就有。
隻是因為隔得太遠,加上光線太暗,並不能看得太清。
轟!
就在這時候,又是震耳欲聾的雷鳴聲響起,電光閃過之後,豆大的雨點劈裏啪啦就落了下來。
本就是泥土路,現在又是傾盆大雨落下,道路泥濘變的更加難走。
預計五點多就能抵達,最後硬是拖到了六點。
大雨嘩嘩下著,雨點有些遮蔽視線。
這個村子隻有二三十戶人家,並不大。
電動小三輪停在了一棟兩層樓高的紅磚房子前,這就是老哥的家了。
他急忙招呼著何問之進屋,那條黑狗也是在屋簷下抖了抖身上的水。
等到老哥點起了一個火爐之後,它就趴到火爐邊上去了。
何問之仔細看了眼,這狗不是體熱麽,怎麽還跑來烤火了?
“小夥子,你別站著啊!”老哥搬來一張小凳子,放在了火爐邊上:“你也趕緊過來烤火,還有,把身上的濕衣服脫了,別著涼了。
我現在就去給你燒熱水,好讓你洗個澡。”
“老哥,不用這麽麻煩,一會兒它自己就幹了。”
“那怎麽行!現在城裏的孩子一個個都嬌慣的很,你是我帶進來的,可不能在我這裏出事。”
也不等何問之拒絕,老哥直接就走了進去,開始忙活了起來。
“……”
何問之無奈,隻是覺得這老哥人真熱情。
他在火爐邊上坐了一會兒,黑狗就趴在他身邊,兩隻眼睛看著他。
緊跟著,他又站起身走到門口的屋簷下看了看村子裏的環境。
或許是時間還早,加上又是下大雨,一個人也看不到。
不多時,熱水燒好了,老哥催促何問之趕緊去洗澡。
何問之拗不過,隻好洗了洗,而後又穿上自己那身烘幹了的衣服。
洗澡的時候,老哥也準備了好了一些熱騰騰的飯菜,看到何問之走出來,他就熱情的招呼著。
“鄉下地方,沒啥好東西,你就隨便吃點。”老哥笑著說:“我看這雨一時半會兒也停不了,你車又在外麵。
這裏的路泥濘不好走,估計一時半會兒也回不去,你不如就在這先坐坐,等雨停了再做打算。”
何問之點點頭:“不著急,我還要找我那個朋友呢!”
“你朋友?什麽時候來的?”老哥好奇,問了一句:“他還在村裏?”
“應該在吧,前幾天來的。”何問之說著,描述了一下王道長的模樣:“看起來有點猥瑣,多半是穿著一件褪色的道袍。”
老哥想了想,說道:“好像是有這麽一個人,不過前天傍晚的時候他就走了啊!”
“前天就走了?”何問之猶疑,定位可是昨天晚上收到的啊!
而且當時上麵顯示的時間也看了,就是昨晚三點多。
“小夥子,現在下雨,等雨停了我帶你去那邊問問。”老哥看著窗外,指了指村子裏麵的一棟土牆房子:“當時那人還在那裏住了兩天。”
何問之點點頭,伸手進褲兜裏摸出了幾百塊錢。
“老哥,我也不能在你這裏白吃白喝,我身上就帶了五百塊錢現金,你先拿著,說不定我也要在你這裏住上兩天。”
因為下雨錢也濕了,雖然現在烘幹了,但卻是皺巴巴的。
老哥推脫道:“沒事,客氣啥!我反正也是一個人在家,你在這還能跟我做個伴兒,沒事咱兩嘮嘮嗑,還能喝上兩杯。
主要是我家狗子也喜歡你!我還是頭一次見它主動把頭伸出去讓人摸的。”
老哥說著,笑嗬嗬的看著趴在旁邊的黑狗。
此時的黑狗依舊是兩眼看著何問之,好像真的很喜歡他,一副很好奇的樣子。
“它以前從沒這樣過?”
“從來沒有,養了幾年了,頭一次見!”
何問之想了想,他也看不出來這狗到底有哪裏不同,而且之前也試探過了,並沒有邪祟之氣。
他搖了搖頭,決定先不想這個,之後便是把錢硬塞進了老哥手裏。
接下來要吃要住,他可不想欠人情。
昨晚收到的信息,老哥卻說王道長前天就走了,這裏麵似乎有著不對。
而且是已經可以確定這裏肯定有鬼怪的,隻是還不知道在哪裏。
目前又找不到王道長,那就隻能留些時間看看問題出在哪裏。
何問之想了想,說道:“老哥,咱這個村子也有不少曆史了吧?”
“那年頭可是真有不少了。”
“那村子裏有沒有什麽傳說之類的啊?”
目前沒有頭緒,何問之就想著能不能從當地流傳的傳說故事裏下手。
萬一呢?
老哥想了想:“我倒是以前聽我爺爺說起過,我們村子以前叫做桃源村,就是世外桃源的那個桃源。
那時候好多人都會來我們村子,來了就有一種樂不思蜀不想離開的感覺,可是後來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那些人都不來了,在最後村子就改名叫光明村了。”
“還有別的不?”何問之覺得這個傳說故事沒什麽意思,不能用來推斷這個村子裏的鬼物。
他說道:“老哥,有沒有那種奇奇怪怪的,嚇人的故事?”
“你是說恐怖故事啊?你還喜歡這個啊?”
“嗯嗯。”何問之點頭,一副很好奇的樣子。
“我想想哈。”老哥沉思了片刻,似乎想到了什麽。
“這個故事也是聽我爺爺說的,不過到底是不是真的我就不知道了。”老哥緩緩說了起來。
那是很久以前了,在那個時候大家夥兒的日子都不好過,又趕上了鬧饑荒,吃了上頓沒下頓,那是常有的事。
最慘的有些可能幾天都吃不上一粒米。
那種情況下,誰家的人多,那就都是負擔。
當時有對夫妻,家裏生了七個孩子,本來就是鬧饑荒,當媽的都吃不飽,瘦的就剩皮包骨了,又怎麽可能還有奶水喂孩子。
她丈夫一開始還會想想辦法,家裏的孩子最大的也有四五歲了,多少能幫忙幹點活。
一家人都是吃苦耐勞,勉勉強強還能過過日子。
可是到了後麵,男人有些承受不住了,就覺得這幾個孩子是負擔是累贅是拖累。
於是在一天夜裏,他就抱著幾個還在吃奶的孩子偷偷出去了,回來的時候隻有他一個人。
女人發現孩子沒了,瘋了似的到處找,挨家挨戶的問有沒有看到她的孩子。
再後來吧,其他的幾個孩子也都不見了,隻留下了一個四五歲的孩子。
女人生怕最後一個孩子也沒了,一天到晚都把他帶在身邊,直到這時候,這個男孩告訴女人,說是有一天晚上他看得到了男人抱著弟弟妹妹出去,然後卻隻有男人自己回來了,弟弟妹妹都沒有回來。
聽到這話,女人僵住了,她眼神中有著不敢置信,卻也透露出了瘋狂。
她告訴孩子會沒事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就這樣,第二天男人也不見了。
原本的九口之家,最後就隻剩下了女人跟小男孩這對母子。
隻是在本就是年饑荒的情況下,她一個女人要養活一個孩子實在是太難了,好巧不巧的是,那一年冬天來的很快,還下起了從未見過的大雪。
在那場大雪之後,那對母子也不見了……
或許是沒能抵擋住嚴寒,被凍死了,最後又被大雪淹沒了吧。
總之,最後也不知道這對母子究竟去了哪裏,死了還是沒死。
“那前麵的六個孩子呢?”何問之問道:“是被賣了還是……?”
老哥想了想,說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賣了。不過根據當初村子裏的那些傳言,都說那些孩子死了,是那個男人下的手……唉。”
老哥不免歎了口氣。
俗話說,虎毒不食子。
可真到了那樣的年代,那樣的時期……
“至於死在了哪裏我也不太清楚,有說是被男人丟進井裏淹死的,也有說是被送進了林子裏吊死的。”
老哥看了眼村子裏的那口水井,又看了看包圍著村子的那些山林。
“從那時候開始,村子裏就流傳著一件詭異的事情……”
半夜的時候,井裏會傳來嬰孩啼哭的聲音。
半夜的時候,會看到一個披頭散發骨瘦如柴的女人帶著一個四五歲的孩子在林子裏徘徊,像是在尋找什麽。
老哥指著山林說道:“現在那些林子裏就能看到不少塑料袋跟蛇皮袋掛在樹上,有人說那裏麵裝著的就是孩子。
其實那根本不是,隻是我們村子裏的習俗,一些動物死了,不能讓它們的屍體沾地,隻能裝進袋子裏,然後吊在高處。
村子裏麵肯定是沒法吊的,所以都是吊在林子裏。”
何問之心頭明悟,原來當時進村的時候,在林子深處看到的那些吊著的東西,就是動物屍體麽?
緊跟著他摸了摸下巴,分析起了剛才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