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無聲悲傷
陳天琪領著眾人步入地下室。
一路上這裏守衛之森嚴就算連見多識廣的喬老頭都驚歎。
乘坐電梯一直下到地下七層，出了電梯眾人突然感覺一陣的壓抑，因為眼前的建築都是單調排列，門對門的玻璃牆裏麵是各種奇怪的設備大量的醫護人員在忙的團團轉。
不同的傷員在這裏被秘密的治療，到底是出於什麽原因，陳天琪並沒有對眾人說。
陳天琪又帶著眾人通過了無菌消毒室後才推開最裏麵的大門。
這時吳瑩和歐陽鳳都驚訝的看著裏麵那個人的身影，是奇奇！
她一直在這裏？
奇奇此時一身黑衣抱著手臂靠在牆壁上，看向這邊的眼神很冰冷。
“你還沒走？他現在怎麽樣？”
陳天琪走過來低聲問道。
“還是沒意識，但是生命體征已經穩定下來了。”
幾個人聽聞，趕緊圍了上來隔著玻璃門看向裏麵。
但是那一瞬間，王小楠再也忍不住一聲哇的哭了出來，因為她看到，這哪裏還是上回見到的那個高大笑嘻嘻的青年，四肢被齊根截斷，身上臉上也是一個個可怕的血洞，一台生命維持裝置能在不停的運作。
幾名身穿白大褂的醫務人員走過來，對眾人說道：“這裏不能高聲喧嘩，請家屬控製情緒。”
王小楠死死的捂著嘴，淚流滿麵的點點頭，吳瑩看不過隻得將她攬過來後摟在懷裏。
“他......這是怎麽了？”喬老爺子更是全身顫抖著指著玻璃牆裏的王炎問陳天琪。
陳天琪歎息一聲回答：“被動態粒子光束照射後造成的多處損傷，多處器官永久性壞死......我們目前的醫學水平還對這種創傷束手無策！”
“他現在一離開生命維持係統就會馬上死亡。”
奇奇瞅了一眼喬老頭後說道。
“就沒有別的辦法嗎？要多少錢，要什麽設備，我統統都能解決，陳組長......”
陳天琪不回答，隻是一臉無奈的搖了搖頭。
老頭趴在玻璃門上，神情痛苦的嘶聲哭道：“我兒......為父對你不住......對你不住......對你不住！”
眾人裏聽到這個老頭喊王炎我兒的時候除了陳天琪以外一個個全是驚訝萬分，王炎不是孤兒嗎？怎麽突然還崩出一個老爹來了。
“您是他的父親？”
歐陽鳳坐在輪椅上伸出一隻手拉起已經萎靡坐到地上的老人，說完又把征詢的目光轉向陳天琪。
看到陳天琪點點頭後，歐陽鳳不再說話，她還能說什麽呢！如果一個人一直以來都說自己是孤兒，那可想而知他和那些至親之人的關係到底已經惡劣到了什麽程度。
而且這個事陳天琪是知道的，王炎就沒理由不知道了。
“他本名不叫王炎，叫喬淩雲，三十年前，我愛上了一個花店的小姑娘......那時候我已經四十多歲了，家裏也有妻室，迫於各方麵的壓力和他母親不得不分開，但是我沒想到她居然懷了我的孩子......”
眾人都是像聽故事一樣聽著老人講述起來這一段真實版的豪門貴族和民間普通女子的愛情故事。
“直到十多年前，我通過多方打探才得知了他們母子的事情，但是還是去晚了，淩雲的母親已經因病去世了，原本就不富裕家庭因為母親的生病拿不出治療費用被病痛活活折磨至死......我很後悔為什麽這麽晚才去找她！”
老頭頓了下後，咽了一口唾沫接著道：“我給了淩雲一筆錢，多到夠他一輩子揮霍過上王子一樣的生活，但是他一把火把錢全燒了，還把我打成了重傷，從那一刻開始我就知道，我這輩子恐怕都得不到這孩子的原諒了的......”
“我算是知道他為什麽那麽痛恨錢了，平時嘻嘻哈哈吊兒郎當的，想不到他還有這段曲折的故事，但是你這爹做的......”歐陽鳳擦了下眼角的淚水有點幽憤的說道。
奇奇一把揪起地上的老頭，語氣冰冷的說：“有些東西，你用再多的錢這輩子恐怕都再也買不到，如果你真的感到愧疚，那就請你離他遠一點。”
“我......”老頭一時倒是不知道怎麽回答奇奇，看著周圍的幾個人都是盯著自己心裏不來由的升起一種悲痛。
“你們既然來了，我也該走了，我還有事要處理。”奇奇放下老頭也不再說什麽，丟下一句話後，大踏步離開。
南方春天的夜晚依舊帶著絲絲涼意，但是夜風拂過奇奇的臉頰卻是讓她隻感覺一陣涼爽。
或許是身體的熾熱讓自己在這夜風裏感覺不到一絲的寒意，但是心口處她卻感覺如數九寒冬！
艾麗莎死了！
在停屍房裏，奇奇默默的看著這個養育了她二十多年的女人，有點不太相信她就這樣簡單就死了。
那個足智多謀，任何情況似乎隻要她在仿佛都能逆轉乾坤一般的神奇指揮能力的女人。
奇奇也偷偷的調查過，艾麗莎確實涉嫌害死了張老頭還有維克托，但是這兩個人到死卻不願說出那句話，是在保護她？還是沒有證據......
營救她女兒的那次行動裏，奇奇才第一次看到了她脆弱的那一麵，一個母親為了子女不惜去犯下惡行這不是很正常的嗎！
不，在這種極端的生活環境裏，善與惡早已經被摒棄在外，有的隻是那掙紮求生的本能......
對方一直控製著她女兒的一家，麵對這一切就算是一個普通母親也會不惜代價去想辦法拯救的吧？！
更何況她還是艾麗莎.菲爾丁，上世紀大名鼎鼎的安全局特工。
在停屍房的外麵的走廊裏，一個身影靠著牆壁蹲坐在地上，一頭金色的波浪長發遮住整張臉讓人看不清她的表情，這個人正是艾麗莎的女兒凡妮莎。
奇奇走出來的時候撇了她一眼，淡淡的說了句：“你打算在這裏呆多久？你不是很恨她的嗎？”
良久得不到回答，奇奇不再理會她，抬腳準備離開。
就在這個時候，凡妮莎開口了，她的聲音很嘶啞：“我不知道......從小我就希望見到我的母親，但是從來沒想過她會是這樣一個人......一個通緝犯...一個殺人者......”
凡妮莎抬起頭，雙眼通紅，手裏死死的抓著那個記錄著艾麗莎視頻的播放器。
“你試過嗎？因為一個陌生又痛恨的人流淚......哪一種什麽感覺？我想忍住，想不去看她，但是......這個視頻就像一把刀子，正在一刀一刀的刺著我的身體，我的靈魂！”
奇奇扶起早已經痛哭流涕的凡妮莎，輕聲說道：“那些都不重要，你隻需要記住，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保護你，讓你能活下去，僅此而已。”
“我卻再也沒機會跟她說一句對不起了......”
“你和家人能幸福的生活下去，就是對她的最大寬慰。”
奇奇最後看一眼停放艾麗莎的房間後，鬆開手大步離開。
在外麵的大廳裏，她碰到了一個高大的外國男子，他的懷裏抱著一個小男孩。
年幼的孩童並不知道裏麵的生老病死，隻是在一旁和父親在逗樂，時不時還發出咯咯咯的笑聲。
這是凡妮莎的丈夫，當奇奇走出來的時候，他馬上就緊張起來，當日奇奇用雷霆手段擄走他一家的情景還曆曆在目。
雖然時候他也知道了真相，但是從內心裏他還是對這個女人帶有很大的恐懼和警惕心理。
沒理會這對父子，奇奇出了大廳直接來到路邊，一輛轎車早就在哪裏等候著她。
“怎麽樣？辦妥了嗎？”
老遠的距離，車上探出一個圓溜溜的腦袋笑嘻嘻的問奇奇，此人赫然是以前和奇奇有數麵之緣梁雨萌。
奇奇並沒有回答，隻是默默的點了點頭，道：“送我去機場吧！”
說完，奇奇拉開車門坐近了車子的後排位置，順勢把旁邊座位上的一包東西攬入了懷裏。
“這麽晚的恐怕也就隻有我才敢陪你到這麽偏遠的殯儀館來了。”
“謝謝。”
梁雨萌突然神秘的一笑，側著頭說：“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呢！我第一眼就覺得你是好人，我相信我的直覺。”
“以後你就會發現好和壞是能隨時轉換的，不要太相信任何人。”
“哦哦哦！記住了，師傅您這算是教我了嗎？”
看著眼前傻笑的呆萌，奇奇再一次感到有點腦袋大。
“還不快開車。”
“yes，sir！”
梁雨萌聽到奇奇第一次不反駁她喊師傅，美滋滋的發動車子，一腳油門狂飆出去。
巨大的引擎聲差點驚得門衛大叔丟掉手裏的茶杯。
一路上梁雨萌是嘴巴不停，一邊開車一邊嘰嘰喳喳的問著奇奇各種問題，什麽前陣子幹什麽了呀？機甲真的那麽難開嗎？自己去考核能不能過啊？有沒有去逛下商場買新衣服啊？
奇奇滿頭黑線，豆大的汗水劃落臉頰，這貨也實在太能侃了吧！
但是當梁雨萌問道，奇奇懷裏的是什麽的時候，從後視鏡裏梁雨萌分明看到奇奇神情突然一變，眼睛裏居然閃爍起了淚光，臉色更是難看到了極點。
“骨灰。”
吱！梁雨萌驚得一踩刹車，車輪和地麵強烈的摩擦傳出一陣刺耳的聲音。
“你......師傅，你不會剛剛進去就是為了偷人家的骨灰出來吧？這......這不太好吧？”
“想什麽呢？這是一早就通過墓園辦公室同意，合法從墓地幫我遷出來的。”
“哦！原來這樣！他是你什麽人啊？”
“養父。”
梁雨萌瞪大這雙目，有點不可置信的道：“外國人？你不是一直在國外生活的嗎？收養你的肯定是個外國人。”
“你開不開車？不開我下去叫出租車去了！哪那麽多話！”
梁雨萌看到奇奇有點溫怒，於是吐了吐舌頭，說道：“好嘛！師傅我不多嘴了。”
奇奇看這丫頭安靜了下來，長長的舒出了一口氣。
黑夜裏車子再次加速開了出去，隻是在漆黑的路段上沒有一盞路燈，就猶如奇奇接下來要麵對的未來一般。
現在的處境是換了一個相對自由的環境似乎可以鬆了一口氣，但是奇奇明白在這個人與人相互利用的世界裏，沒有任何國家會白白的為一群陌生人做出犧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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