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三十多歲的我在門外麵掙紮,表情已經因為憤怒變得扭曲,雙手扒著門慢慢向兩邊推開,用力之下導致肌肉線條十分明顯。
“這是怎麽回事?”我驚訝地看著旁邊那個人。
他很淡定地說道:“都已經告訴你了,不是真的。”
不,是,真,的!
這四個字我感覺恍惚間在那裏聽到過,好一會兒才想起來是重置之前瘋女人拍打車窗的時候跟我說過的話。
雖然語氣不太一樣,但相同的話就好像一根針一樣,挑起了我已經快要愈合的傷疤,疼痛比受傷的時候還要讓人印象深刻。
嘎吱嘎吱的摩擦生從綠漆大門那邊傳出來,我這才回過神兒來,發現那扇大門竟然已經被推開了!
三十多歲的我在那裏大口大口地喘氣,一隻手臂已經嚴重變形,但他似乎一點感覺都沒有,隻是凝視著我們這邊。
“別想跑!”他從喉嚨中吼出這三個字。
我被他這一嗓子嚇了一跳,從來沒有看到過這麽憤怒的人,而且還跟自己一模一樣,就像是看到了自己內心狂躁的野獸。
我,我也會變成這樣嗎?
這個時候我竟然會萌生出這種想法。
我旁邊的樓層按鍵被輕輕按了一下,回頭這才發現那個人從容不迫的對我笑了一下,然後就看著前麵。
似乎是被發現了,三十多歲的我如同餓狼一樣向我們這邊奔了過來。
而就在電梯門緩緩合上的過程中,我竟然看到綠漆大門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堆黑色雜亂的泥沙石塊,就像是剛剛開鑿的地洞一樣。
整個停車場都變成了地洞,三十多歲的我正驚慌地朝著我們這邊跑過來,試圖阻止電梯門關上。
可他距離我們並不近,想要趕上來根本不太可能。
在電梯門關上的一瞬間,我竟然看到那個地洞正在被逐漸填滿,就是憑空出現了無數的泥沙石塊,從兩側向中間靠攏,很快就填滿了。
最後我也隻看到三十多歲的我伸出手來,整個人都被埋住了,至於最後如何我已經能夠猜到了。
電梯繼續向上行駛,直到停下來的離心力才讓我回過神兒來。
電梯門打開,我又看到了撲在前麵的紅地毯,抬頭一看竟然來到了第三十五層。
我詫異地走出來,回頭看見那個人正攙扶著衰老的我一步步慢慢走出來,他顯然對回到這裏按絕有些激動。
從裏麵走出來他們都沒有再動,我不解地看著那個人說道:“那個,他最後怎麽了?”
“你不是看到了嗎?”他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看著我。
我知道三十多歲的我肯定是死定了,被埋在那些泥沙當中任誰也掙脫不開,最後不是被壓死就是窒息而死。
似乎是看出了我的疑惑,他隻是輕笑了一聲,沒有給我任何解釋。
而剛才他說的那句“這不是真的”跟瘋女人說給我聽的一樣,看似無意的一句話,卻讓我立刻就聯想起了之前的事情。
也就是說第四層停車場是根本不存在的,但我們就是到了那裏,還誘騙三十多歲的我相信了,然後被埋在了下麵。
對,我是看著第四層停車場消失的!
難道說,第四層停車場是有人故意“製造”出來的,就跟重置之前的時候薇薇可以“製造”出其他人一樣?!
這就讓我倒吸一口涼氣,以前我也隻看見過薇薇“製造”出人,而且這種被“製造”出來的人還有真假區別,一旦碰見真的就無效了。
隻是那些被“製造”出來的建築比較真實,像之前的旅行社和牛排店。
可在這個廢墟一樣的地方,如果有人能“製造”出來某個場景或者建築,這裏就不會是這個樣子。
而且對於這個問題我跟薇薇交流過,她來到這裏也沒有辦法“製造”任何東西。
不知道怎麽回事兒,我忽然想起來瘋女人對我說過,說之前所有的東西,包括建築和那些人都是我“製造”出來的。
而我不能再“製造”任何東西,就是因為已經到達了極限。
我看著我自己手掌心,如果瘋女人的推理是正確的,那現在的我還是有“製造”能力的,隻是這種能力被無限縮小到了一個程度,就連一個石子都沒辦法“製造”出來。
如果真是這樣,那集合了足夠多的“我”之後……
對,一定是這樣!
在這個廢墟般的城市裏,是因為“我”看到了泛亞大廈樓頂的紅色閃光才會無奈選擇從窗戶跳下來。
也就是說,罪魁禍首是……
我吃驚地看著那個人,還有他攙扶的衰老的我,想不到他們兩個竟然是一夥的,利用紅色燈光吸引無數的“我”到這裏來!
“看來你比我預料中還要聰明。”那個人詭異地笑了一下,露出的表情就像是人皮麵具下的猙獰。
糟了,這家夥變臉也太快了,果然是被我猜中了。
就在我剛拿出鐵棍準備自我防衛的時候,手臂就被人一下子扣在了後麵,我隻感覺到手腕一疼,同時嘎啦一聲,就已經對手掌失去了控製。
鑽心的疼痛讓我吸了口涼氣,剛才那一下手腕應該是被扭斷了,疼得我額頭直冒汗。
緊接著就有人在我膝窩處踢了一腳,腿上一軟再加上肩膀被人向下按了一下,整個人就跪在地上了。
我抬頭看著那個人,已經有白麵幫忙扶住了衰老的我,他就自己走過來:“你挺厲害啊,偽裝成白麵混進來我都沒有察覺。”
說完他就指著那個衰老的我,讓白麵把他帶到地下二層停車場去,再次把他給拴起來。
“這一切都你的陰謀?”我吃驚地看著他。
他聽我說完哈哈大笑了兩聲,同時我也看見那個被帶走的衰老的我回頭瞄了我一眼,然後低下頭一句話都沒有說。
“這可不是我的想法,我隻是繼承了某個人的誌願而已。”說著他就指了指那個衰老的我。
看著衰老的我被慢慢帶走,我不可置信地否定道:“這不可能!”
他抿著嘴,然後嘴角上揚,露出了一個邪魅的笑容:“有什麽不可能的。”
緊接著他一個眼神,我就被那些人給拖到了一間屋子裏,身上的麵具和鐵棍也被取走了。
我爬起來的時候立刻去敲門,可這門竟然是特殊打造的,根本不是這個廢墟當中原有的門,異常的堅硬而且看不出是什麽材質。
該死的,我在心裏暗罵了一聲。
轉過頭來,我就看見有一個人縮在角落裏,似乎是察覺到了我的目光,更加讓自己縮進角落裏去了。
乍看上去就像是一個女人,而這裏我見過唯一的女人也就隻有……
薇薇?!
當聽到我叫出名字的時候,她立刻抬起頭,一副害怕的樣子看著我,全身打了一個哆嗦。
果真是薇薇。
我走過去蹲下來看著她,不知道她為什麽這麽害怕,於是就指著我的鼻尖:“我,是我啊,我是張小灑。”
她甚至不敢看我的眼睛,當聽到我的名字之後愣住了,似乎是回憶起了什麽,就在我看到希望的時候,她竟然反應激烈的推了我一把。
我跌坐在地上,不知道她為什麽變成了這個樣子,就立刻拿出手機示意她,說另外一個我給她發過短信,然後我們兩個在紅漆分界線那裏見過麵。
還把上次我和三十多歲的我誤闖進她藏身處的事情說了一遍,她這才緩緩抬起頭。
“是你?”她有些吃驚地看著我。
我不明白她為什麽一開口會這麽說,但分辨出來是我了之後,明顯沒有剛才那麽激動了。
啪——
薇薇掄圓了手臂,在我臉上來了一巴掌。
我知道她為什麽打我這一下,看著她憤恨的眼神,我當下不知道怎麽解釋,因為現在的情況跟我們混進泛亞大廈之前一點都不一樣了。
“你聽我解釋……”我也經曆很多不尋常的事情,知道她一定也是這樣。
薇薇沒好氣地對我大喊道:“解釋什麽解釋,當初你說來到這裏就有辦法離開,我才答應跟你合作,但你知道……”
“什麽?!”我感覺有些不對勁。
似乎是回憶起了什麽不好的事情,她瞪大了眼睛,半天才長長喘了口氣。
薇薇再次抬起頭看我的時候,眼眶已經紅了,隻是搖頭,任由長直發在她臉前晃著,因為淚水,有幾綹頭發已經粘在了她臉上。
“我們出不去的。”薇薇開始不斷重複這句話。
我不解地看著她,不知道她都經曆或者看到了什麽,但我感覺這裏並不是出不去,隻是還沒有找到方法而已。
對此薇薇一直搖頭,還是在重複那句話。
“你告訴我,你都看到了什麽?”我抓著她的肩膀,試圖讓她冷靜下來。
隻是片刻的安靜,隨後她似乎又想起了什麽可怖的事情,大力掙紮著我的手,最後退回牆角去了,這才大口地喘著氣。
她這樣讓我也沒了耐心,就把注意力再次放到了這個屋子裏,看看有沒有其他的突破口能讓我逃出去。
“我,我看到……”薇薇在那裏小聲嘀咕著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