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像是一個靈魂一樣站在旁邊,從剛才開始,準確的說是從大貨車從我腦袋上碾過去的那一刻開始。
我死了嗎?
據說人死後會變成靈魂,以前我是個無神論者,根本不相信這些,但現在我就這樣站在大貨車旁邊,走也走不動,隻能這麽盯著大貨車的方向看著。
不一會兒車門打開了,薇薇有些費勁的從上麵下來,來到車尾低頭檢查著地上的衣物,一臉垂頭喪氣的樣子,狠狠在地上跺了一腳。
奇怪了,她不是把我殺了嘛,怎麽還會這麽惱怒?
這個念頭一出來,我這才驚訝的發現自己無悲無喜,看所有事物都沒有任何感覺,即便那地上躺著的是我,整件事發生在我身上,我也像是看旁人的事物一樣,好像根本就不管我的事,一點感情都沒有。
我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是因為我已經死了,完全不屬於這個世界,還是說……
就在這個時候,薇薇抬起頭詫異地看向我這邊,在接觸她眼神的那一瞬間,我整個人後麵忽然傳出來一股力道,把我向後扯著。
緊接著我什麽都看不見了,整個人向下墜著,這種感覺我以前體驗過,而且有一個清晰的意識冒了出來,我要醒過來了!
我掙紮著睜開眼睛,本以為自己要摔倒了,本能地伸手要找東西抓住,卻沒想到抓著的是沙發靠背。
呼——
我大口喘著粗氣,冷汗不停地從額頭冒出來,順著臉頰向下,從下巴上滴下去。
我低頭看著地板上一滴滴的汗水,這才發現自己剛才竟然做了一個夢中夢,在夢裏我做了一個夢,然後以為自己醒過來了。
現在回想起之前的夢簡直太荒唐了,我怎麽可能一個人在沙發上發呆一直到晚上,之後才出去吃飯,而且還看到了四個一模一樣的自己。
我自嘲地笑了一聲,心想人總是會立刻就相信自己在夢境裏的東西,隻有在醒來的時候才會覺得不對勁兒。
現在是下午兩點,我不知不覺就睡了兩個小時,並不是太長的時間,但在夢裏,當時的確很真實,我好像真的經過了一個下午那麽長的時間。
從噩夢的影像中緩過神兒來,我肚子就有些餓了,中午還沒有吃東西,就站起來去冰箱看看還有什麽食材。
“什麽都沒有了啊。”我小聲嘀咕著。
隨即我就想到了夢裏的事情,跟現實中一樣,都是沒有東西可以下廚的了,而現在我要是不買菜的話,也隻能去外麵吃一口了。
出去以後我就打算去買點食材回家做飯,但在小區門口就看到了那家麵館,不由自主就走了進去。
我驚訝地看著笑著迎上來的老板,樣子簡直跟夢裏一模一樣,那種以前似乎來過這裏的感覺又冒了出來。
我現在是醒著的,我敢肯定我以前一定來過這裏,不然這裏的人和場景肯定不會出現在我的夢中。
究竟是什麽時候呢?
“要吃點什麽?”老板還是那種笑嗬嗬的語氣,說著就把菜單放在了我麵前。
我看著個夢裏差不多的菜單,眉頭一皺,幹脆就選了一個招牌麵條,老板立刻就吩咐廚房去做了。
回到收銀台,老板就在那裏低頭忙活著什麽,這跟我夢裏看到的差不多。
一直以來我就很好奇他低頭在那裏忙活著什麽,趁他不注意的時候走過去一瞧,竟然在手裏攥著一大把鈔票,美滋滋的在那裏用手沾著唾沫,一張張地數著。
走得近了,老板就發覺不對勁兒,抬頭驚訝地看著我,立刻就把手裏的鈔票給藏了起來。
老板尷尬地看著我:“幹,幹什麽?”
“沒什麽,就是好奇你在那裏幹什麽呢。”我對他手裏的鈔票一點興趣都沒有,可卻給他嚇壞了,看我的眼神都變了。
我感覺這個場景越來越熟悉,我肯定是經曆過,而且經理提防我的眼神,我似乎不止一次看到過。
不是上次的夢裏,但究竟是什麽時候怎麽都想不起來。
在麵條上來的這段時間裏,我都一直被老板盯著,他停下了手裏的動作,時刻提防著我,就連我伸一下胳膊他都能害怕地向後縮一下。
這人的膽子也太小了,而且還那麽愛財,竟然連財不外露這個道理都不懂。
“您要的招牌麵。”廚師把麵條端上來,笑嗬嗬地放在我麵前,眼神中似乎察覺除了我和老板的異樣。
這個時候店裏沒什麽人,我坐在旁邊吃麵,他們就用蚊子一樣的聲音在那裏小聲說著什麽,我也不理會,自顧自地吞著麵條,不得不說我真的是餓了,就好像很久沒有吃東西了一樣,頭一次吃了一碗麵條就跟沒吃東西似的。
“結賬。”我走過去跟老板說道。
也不知道他們兩個在說什麽悄悄話,我一過去說話,就把老板給嚇了一跳,瞪大了眼睛看著我,問我要幹什麽。
我雖然長得普通一點,但自認為也沒有那麽嚇人,而且我的眼神也不是凶神惡煞的類型,怎麽就給他嚇成了這樣。
我尷尬地說道:“結賬,一共多少錢?”
“十二,不,十四。”老板思維好像有點混亂,含含糊糊說不明白。
還是旁邊的廚師比較淡定,但也勉強擠出一個笑容說道:“十二,十二。”
結完賬我就著急回家,因為我想起來了那些皺皺巴巴的紙,好像一切有關於我似曾相識的東西,都有可能會在那些紙上找到。
當時楊教授塞進我車裏的紙並不是很多,我為了方便查看,把所有的紙都用訂書器訂到了一起,可逐頁翻看之後,卻根本沒有找到有關於剛才那家麵館的東西,也可以說是沒有任何一條記錄讓我想起那個麵館。
這是怎麽回事兒?
回想起當時在棧道上的事情,不少紙張都在推搡中散落到大海裏了,現在不知道那些紙去了哪裏,或許那些紙上的內容才記錄著吧。
真該死,當時我怎麽就沒有想到這一層,我懊惱地拍了一下自己的頭。
鈴鈴鈴——
經理的電話又打過來了,我心裏煩躁,一句話都不想說,就直接掛斷了電話,這已經是今天第二次了。
很快經理的短信就過來了,短信上麵的內容無非就是訓斥我,說我是不是不想幹了之類的話,沒有一點營養,看了更讓人心煩。
就在這個時候有人敲門,我放下手機,心裏嘀咕著誰這個時候過來找我,簡直是煩透了。
劉威?
我通過貓眼看著劉威就嚴肅地站在門外,一身警服,顯然還是在工作狀態當中,而且單獨找上門來還是第一次,看起來理直氣壯的。
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似乎有什麽大事件要發生了。
一有這種感覺,我就想要回避,原本已經握住了門把手的手又鬆開了,隻希望劉威沒有發現我通過貓眼看他了。
“我知道你在家,剛才我是看著你進小區的。”劉威的聲音從外麵傳了過來。
看到我了?那他怎麽沒有叫住我,而是過了好一陣子才找上門來?
我在心裏輕笑了一聲,他肯定是沒看到我,可轉念一想,我樓下還時常有警隊的人盯著呂子皓家……
他們跟劉威,還有趙天都是一個鼻孔出氣的,想要知道我的來去容易得很,該不會是他們告訴給劉威的吧。
不對啊,樓下那兩個人美其名曰是盯著呂子皓家,順便保護我,可這幾天趙天似乎並沒有把心思放在呂子皓的案子上,而那兩個人卻一直在樓下守著……
是在盯著我!
我心裏咯噔一下,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趙天幾乎就已經找人盯著我了,而且劉威也把矛頭指向我。
這究竟意味著什麽呢?
又是一陣敲門聲,力道比之前大了不少,劉威似乎沒有什麽耐心了,而且在外麵大聲叫著我的名字。
看這架勢不開門是不行了,也為了證明自己不心虛,我直接把門給打開了。
我見到劉威就先是伸了一個懶腰,假裝剛睡醒,側身把他讓進來就說道:“劉大警官,什麽風把您給吹來了?”
我是故意學著電視劇上的台詞,我感覺這樣更配他的嚴肅。
“薛俊浩醒了,這件事情你是知道的吧。”劉威一進門就直入正題,這讓我有些不太適應。
我愣了一下沒有回答,劉威不置可否地看著我:“上次你不是還去醫院鬧過,差一點就驚動我們警方了,你忘了?”
“你既然知道了還問我幹什麽。”我冷笑著回答道,心想看這架勢我的確是被監視了,就是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一時間我和劉威相視不語,氣氛有些微妙的變化。
對了,或許上次我下班的時候,趙天一直開車跟在我後麵,一直跟到了南南的咖啡店那一次就不是巧合,而是故意算好我下班時間就監視我的!
怎麽忽然矛頭都對準了我,這到底是因為什麽?
“現在插播一條新聞。”我為了轉移注意力,打破不說話的尷尬氣氛,就隨手按了一下電視遙控器,把電視給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