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之前我就問過一次,楊教授淡然地看著我,笑嗬嗬地說道:“我已經告訴過你了,我是從另外一個‘城市’來的,‘製造’我的那個張小灑不見了。”
“我知道,你不繼續找了嗎?”我不解地看著他。
楊教授意外地搖了搖頭:“不打算找了,我發現現在越來越偏離了,至於偏離什麽我也說不上來,看到你的時候就有一種要幫你的念頭,可能正是因為我是被‘你’製造出來的緣故吧。”
不找了?
我詫異地看著楊教授,看著他好像已經失去了最開始的期望,就忍不住說道:“我在昏迷的時候到過一個廢城,裏麵全部都是張小灑。”
“有這事情?”楊教授震驚地看著我。
我點了點頭,告訴他,我是從裏賣弄好不容易才出來的,但裏麵的人都已經死了,絕大多數是被那團黑霧給分解了。
楊教授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我緊接著說道:“我告訴你這件事是因為,我在廢城遇到過一個張小灑,他跟我們的經曆似乎不同。”
“不同?”楊教授似乎預感到了不妙,神情顯得有些緊張。
“對,我曾經核對過我們的經曆,雖然大致上都差不多,細節上也不盡然相同。但有其中有一個張小灑告訴我,他是從墜機之後的經曆中才來到廢城的。”
“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說,從時間段上來看,用墜機這件事情把整個時間劃分成兩部分的話,我和絕大多數張小灑都是從墜機之前意外進入廢城的。隻有那一個張小灑,是在墜機之後,也就是從醫院醒來之後不知道經曆了什麽,才去到廢城當中的。”
我並沒有打算詳細說我昏迷中的經曆,隻是打了一個比喻,而且我自己這麽說的同時,就已經在心裏默認現在這個世界是無限接近現實,而並不是現實。
楊教授緊張地看著我:“你是說,你遇到的那個張小灑,有可能就是‘製造’我的那個張小灑?”
“不知道。”
“不知道?”楊教授緊皺著眉頭地盯著我。
我點了點頭:“這點的確沒有辦法判斷,誰知道究竟有多少個‘城市’,會有多少個‘張小灑’,其中有相同經曆的也有不少,目前我隻能縮小範圍。”
楊教授似乎是明白了我的意思,點了點頭:“那你的意思是……”
“如果你能回到你之前的‘城市’,那個城市還沒有變成‘廢城’的話,我遇到的那個張小灑就不是‘製造’你的人。如果變成了廢城,那我估計百分之八十是了。”我結合了之前猜測的理論說道。
“原來是這樣,謝謝你,我知道了。”楊教授神情有些落寞,我從來沒見過他這個樣子。
我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用他說我就猜到了,他肯定是因為“城市”裏發生了混亂才選擇離開去尋找張小灑。
可一旦“城市”裏發生了混亂,那就說明身份“靈魂人物”的張小灑已經不測。
而在廢城中那麽多的張小灑都已經死掉了,也就說明會有同等數量的城市會變成另外一個“廢城”。
“廢城”的出現就會導致更多的“張小灑”被吸引過去,然後再形成更多的“廢城”,如此反複,直到所有城市都淪陷。
這個數值的增長趨勢很快,隻是不知道現在我所在的世界跟廢城,還有那十六天中“重置”的世界的時間是怎麽換算的。
我依稀記得那十六天中的世界裏一個小時,相當於廢城中一年左右的時間,甚至還更長。
但現在我醒來的這個世界就不知道了,因為我隻昏迷了一個半月,而在這一個半月裏麵我不知道經曆了多少次十六天的“重置”,又經曆了將近一個多月的廢城生活,這才僥幸醒了過來。
不行,算不明白,我搖了搖頭,幾乎沒有頭緒。
“已經死了嗎?”楊教授難過地歎了口氣。
死沒死現在誰也不知道,但確定辦法我已經告訴他了,如果他願意也可能的話,回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隻是現在會都沒辦法確定,他回去的那個城市就是原本他所在的。
這個情況也不是沒發生過,我記得當時被困在廢城裏麵的時候,如果想要回到之前的世界就隻能從窗台上爬回去,打開那道門即可。
但誰也不能保證就能回到自己的城市,這幾乎是廢城中所有人肯定的,因為就有人被派回去拿一些必要的物資。
那些被派回去的人,回來的時候是這麽形容的。
“沒事,凡是要往好處想,隻要有希望就不要放棄。”我安慰著說道,見楊教授沒有回應我,我在心裏也歎了口氣。
我在心裏自嘲地笑了一聲,坐在沙發上,現在都已經自身難保了,還有操心別人事情的閑心,真是可以了。
不過也正是因為把這些事情聯係起來,我這才知道現在我所在的城市,也是有辦法回到廢城當中去的,之前我碰到的那個張小灑就做到了。
究竟怎麽回去的?難道還是從我臥室的窗戶……
想起我的臥室,我心裏咯噔一下,估計回到廢城的辦法也跟之前一樣,不過我臥室的窗戶已經被人炸了一個大洞!
已經有人預料到我會想到這一層,所以提前了大半個月就把我臥室給炸了個洞,沒有窗戶,就沒辦法跳下去回到廢城……
該死的,那另外一個我究竟想要幹什麽?!
不論如何,現在我都沒有辦法回到我的住處去了,先不說能不能從那個洞跳下去回到廢城。想要在警察不知曉的情況下進入到我家都是個問題。
單元門口有兩個警察二十四小時監視,我住處肯定被炸天安排了人手,樓上呂子皓家裏也安插了人,上次我經過的時候還聽到了裏麵有動靜。
又是提前預料到的嗎?
我感覺自己的行蹤完全在那個我的掌握之中,好像自己下一步會怎麽做,完全被看透了一樣。
他隻會在我出現的地方等著我,這是我此時此刻內心的感受。
接下來一整天楊教授都很消沉,幾乎不怎麽說話,做飯這些小事兒自然就落到了我頭上,但他似乎沒什麽胃口,隻是禮貌性的吃了點就回屋子了。
晚上我把晾曬的衣服拿起來,洗衣粉的味道已經蓋住了血腥味兒,洗的也算幹淨,我就重新換上了這套衣服。
我看著鏡子裏麵的自己,這套衣服顯得倍兒精神,當時我還挑薇薇眼光獨到,好像我們的對話聲音還在我耳邊。
我深深吸了口氣,既然這裏不是真的,那我就要重新回到現實生活中,不管這些經曆是我在臨死前的走馬燈也好,是某種重度昏迷中的假想也好,我都要回去,就為了再看現實中的薇薇一眼。
還有我的爸媽,家人朋友,為了他們,我也要回去!
整理了一下衣服,見楊教授的臥室門依舊打開了一個縫隙,不過裏麵黑著燈,估計已經躺下了,我便悄悄出門。
今天一整天都悶在屋子裏,聽著外麵偶爾經過的警笛聲,擔驚受怕的日子我想我已經過夠了,必須要找辦法解決。
是的,的確是找辦法,因為我現在沒有辦法。
不知不覺我走到了小區外麵的一個花園裏,大晚上這裏很安靜,不過偶爾可以見到的垃圾說明這裏之前很熱鬧。
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麽會到這裏來,之前也沒來過,隻是憑著感覺就來了這裏,而且到這裏之後就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以前有一段時間我很討厭這種感覺,但現在突然冒出來,卻給我一種驚喜,一種我終於猜對了的感覺。
一個人站在花園中央,我看著周圍,冷風吹過花草發出沙沙的聲音,偶爾有一陣大風刮過樹梢,就會有嗚嗚的聲音傳來,像是鬼叫。
我隻是盯著麵前的這個大花壇,並沒有被其他的東西分散注意力,看了好一會兒,我心裏已經開始打鼓了。
難道是我記錯了?
這花壇我看著異常熟悉,就是不知道什麽時候見過了,好像也不是在其他地方見過類似的,我篤定就是在這裏見到這個花壇。
就在我剛剛走近一步的時候,花壇發出一陣沙沙的聲音,最中央的花草晃動起來,裏麵似乎有什麽……
刷的一下子,從裏麵冒出一個人影!
我驚訝地看著突然出現的人影,光線太暗看不真切,但輪廓極為熟悉,就像是在看自己影子一樣。
“是你!”我驚訝又警惕地看著他,很確定這人就是上次我在警局追出去的那個人。
他一步步從花壇裏走出來,朝著光線,可就在光線即將能找到他臉的時候停了下來,我隻是看著他身上跟我一模一樣的外套,驚訝得合不攏嘴。
果然是另外一個我!
我感覺自己心跳和呼吸都加快了速度,勉強壓下好奇和憤怒說道:“你是什麽人?為什麽要故意陷害我?”
“我?你問我是什麽人?”他說話的聲音都跟我一模一樣,但那囂張放肆的笑聲卻是我所不具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