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捂著肚子跪在地上,這一下結結實實打在了我的胃部,幾乎讓我瞬間喪失了反抗能力。
我脖子也漸漸沒有力氣,垂下頭,隻能聽見他低沉的笑聲。
不到兩秒,我就感覺眼前開始發黑,低沉的笑聲也離我越來越遠,就算我一直暗示自己不能在這個時候暈過去,但意識還是漸漸飄忽起來。
最後的感覺就是倒在了地上,好像被什麽人給拎起來了。
我不能暈過去,不能暈……
我一直在提醒自己,我的意識就好像是黑暗中突然覺醒的火光,搖曳並堅定的冒了出來,這才感覺到自己是醒著的。
睜開眼睛,什麽也看不到,原本以為我是躺著的,可瞬間恢複的直覺讓我清晰感覺到自己是站著。
奇怪了,我怎麽會站著?
雖然可以睜開眼睛,但什麽都看不到,就連身體都不能動,卻明顯能感覺到我左肩碰到了什麽,這種感覺就像是跟誰在肩並著肩。
感覺不到身上有被綁著什麽,甚至沒有一點外力,可我就跟僵硬在那裏一樣,連手指都動不了。
我慢慢讓自己冷靜下來,或許是我因為昏過去,意識剛清醒,身體還不能完全控製。
我深深吸了口氣,眉頭一皺,這個味道似乎是塵土混合著發黴的味道,很淡很淡,但我絕對在哪裏聞到過,而且就是不久前的事情。
是泛亞大廈中的……
那些房間?!
我倒吸一口涼氣,這麽說來我左肩緊挨著的該不會是……薇薇!
不可能,我怎麽會站在這裏,難不成我已經死了,所以才會出現在這裏,而且這裏的人都跟我現在一樣,是有意識但不能移動分毫的?!
似乎是為了印證我的想法,門外忽然亮了起來,火紅的光線從門縫底下照進來,同時還有呼呼啦啦的聲音。
有了光線,我立刻用眼角看到了旁邊一臉木訥的薇薇,因為我頭和脖子都不能動。
薇薇還是那個樣子,目視前方,跟我並不一樣。
這多少讓我有些失落,還以為在屋子裏這些人,也是跟我一樣有意識但卻不能動呢。
忽然間我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了,可行動起來還是很遲緩,就跟手腳麻木了一樣,沒挪動一下,全身就麻麻刺刺的感覺。
好費力才推開了門,外麵橘紅的光照進來,外麵肯定出什麽事情了。
現在天色已經暗下來了,推算了一下,我大概是失去意識有幾個小時之久,這段時間不知道那個我都做了什麽。
該死的。
我扶著牆壁慢慢到了走廊盡頭,看著外麵衝天的火光遍布整個城市,濃煙滾滾,一片戰後廢墟的樣子。
怎麽弄成這樣了?那個我究竟幹了什麽?
就在這個時候我腦袋有些暈,睜大了眼睛,麵前的牆壁窗戶好像都看不見了,卻看見了一個走廊,就是我身後的走廊。
緊接著視線向下,地上趴了一個跟我一模一樣的人,然後拎起來拖行在地麵上,直接扔進了有薇薇的房間裏。
我已經習慣了看到這個景象,倒吸一口涼氣,這就應該是之前那個我在我昏倒時候所做的事情,而被扔進屋子裏的就是我。
“大燈嗎?的確是個不錯的注意。”他小聲嘀咕了一句。
下一個畫麵就是他扛著大燈在電梯裏,直接到了第三十五樓,把大燈搬到了樓頂,然後接通了電線,將大燈裝在了樓頂。
大燈發出一陣陣紅光,不斷閃爍著。
我心裏咯噔一下,這不是在廢墟裏呂子皓用過的那套伎倆,就是為了吸引更多的張小灑前來廢城。
看來真的是我太疏忽了,竟然沒發現我能洞悉到他的心思的同時,他也能洞悉到我的記憶,因為這個記憶是我在廢城經曆之後才有的,而他卻沒經曆過。
可我仔細一想又不對,因為之前我洞悉到他的心思,他一點防備都沒有,似乎是知道我能洞悉到,但具體洞悉到了什麽內容卻不知道。
而他知道大燈的事情是在我昏迷之後,也就是說我昏迷了,他才知道了我的經曆。
我倒吸一口涼氣,怎麽越來越像我繼承這幅身體,產生零散記憶碎片時候發生的事情,隻不過他知道那是不屬於他,能分辨清楚。
我死了,他繼承了我的部分記憶……
這是我最後的結論,不管如何,他肯定是從我這裏得到了關於“大燈”的記憶,也就是說,從某種程度上來講,我是“死了”的。
不管這麽多了,我專注於眼前還能看見的畫麵,那個我已經下樓到了一扇門前,打開門看著裏麵的我和薇薇並排站著,神情木訥,發出一聲輕笑就摘下了頭套。
“現在我是真的了,這個頭套就沒必要了。”他小聲嘀咕道。
後麵就是他慢慢從樓梯走下去的情景了,我觀察了一下他所路過的窗口,天還沒有徹底暗下來,應該離開時間不會太久。
為了節省時間,我強行從眼前的情景中脫離出來,大口喘著氣,這會兒發現手腳已經利索多了,隻有很少的麻木感。
我看著外麵糟糕透了的城市,估計用不了多久就會變成廢墟了吧。
坐電梯下去,到了門口的時候發現這裏地麵已經龜裂,相比外麵已經算是比較完整了。
走在街上到上,我看著周圍地麵一寸寸裂開,牆壁經常性砰地一聲就多出一個坑洞,毫無征兆,似乎就是為了變得破敗而破損。
街道上已經看不到人影了,簡直就跟廢城沒什麽兩樣,再經過這場大火的洗禮之後,應該就是名副其實的廢城了。
什麽人都看不見,但隨處可見的衣服掉在街上,一下子就讓我想到了那些黑色霧團。
那個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現在他肯定是要離開,前往另外一個城市,而唯一離開這裏的路徑就隻有那個峭壁。
我快速朝著峭壁方向跑過去,由於著急,速度並不慢,可就這麽一直跑了十分鍾,我竟然一點都不累,還能維持這個速度。
就在我驚訝的時候,在前麵不遠處看到了悠閑走著的那個我。
在接近的時候我想起來他說過,他已經是真的了,而且以他那麽謹慎的性格都摘了頭套,想必不會是假的。
我之前的口罩在昏迷時候不知道掉哪了,就知道把外套脫下來,用裏麵的T恤撕成布條,蒙住了自己的口鼻。
做完這些我才追上去,他竟然沒有發現,看樣子是太過放鬆了。
聽到了腳步聲他才回頭,看到是我,驚訝地瞪大了眼睛:“怎麽可能?!”
我站在原地沒有動,因為我發現他除了驚訝,似乎並不怕我,隻是很意外我的出現罷了,也沒有去掩飾自己的臉。
他是真的的話,那我算什麽?
我心裏不服氣,但因為見過太多消失的例子,我可不想就這麽輕易消失掉,而最保險的辦法就是解決掉他。
自從找回過廢城的經曆記憶,我對於解決掉某個人並不是感到抵觸,因為這樣我才能存活下去,不管真假。
“我明明已經殺了你,你怎麽可能……”他不可置信地走了過來,仔細打量著我。
殺我?
我低頭看著自己的衣服,這才發現外套上多了一個刀子口,剛才我卻沒有發現,怪不得撕T恤的時候那麽順利,T恤應該也破損了。
我同樣吃驚地看著他,慢慢掀開外套,正看見左心口的位置有一個刀口,並沒有愈合,隻是沒有血在外溢了。
我,我已經死了?!
簡直不敢想象自己的情況,如果我已經死了的話,那我還是我嗎?
“我不管你是怎麽活過來的,但現在我是真的,而你……”他盯著我,壓低了聲音說著,一步步朝我走了過來。
“而你是鬥不過我的。”他輕蔑地看著我。
我現在還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麽回事兒,麵對眼前的這個我,竟然有一些抵觸的情緒冒出來,難不成這就是身為“假的”對“真的”的畏懼?
說不清楚,但我要活下去,我還要離開這個該死的地方!
我下意識向後腰摸了一下,什麽都沒有摸到,我記得……
“找這個?”他從後麵摸出來了一把消防斧。
該死的,沒想到斧子到他那去了,這下赤手空拳要是再不主動的話,肯定是要被解決掉的。
沒有理會他,上次我就因為他的話,被他再次帶入到了他所經曆過的經曆中,我做出了他所經曆過的言論和動作,才會在動手那一刻吃了暗虧。
他輕輕笑了一聲:“這次聰明了啊,看樣子你已經發現了我的手段,以為不說話就沒事兒了嗎?”
“我要是你的話,就摘下臉上的布,老老實實消失掉算了。”他繼續嘲弄道。
我看著他左手提著斧子,而我自認為自己並不是左撇子,隻是以前在學校的時候為了打籃球特意練過左手吃飯和刷牙,到現在我玩手機都是使用左手。
可眼前這個我,我一直都沒有發現,他竟然慣用左手!
想起了那次我從廢城出來之後,通過了峭壁到達了一個完全左右相反卻又一模一樣的城市,或許他跟那個城市有關?
如此,我便用手挪動了一下遮住臉的布,他有些意外地看著我。
“還不動手……”他似乎在催促著我。
我原本打算一下子就衝過去拚了,沒想到他比我還要著急,似乎並不太確定自己就是真的,至少在這個時候他動搖了。
哼,他也在猶豫,我在心裏暗笑了一聲。
“你是要去下一個城市了嗎?”我直接問道。
他輕咦了一聲:“怎麽?你是打算加入我了?”
“考慮一下。”
“沒必要考慮了,現在我是真的了,你根本沒機會也沒資格加入我了。”
我用手抓住了臉上的布:“未必吧?”
“你試試看,之前你用的那副身體,現在在我這裏,而你現在所用的,是我之前用的。”他大笑了一聲說道。
我這才猛地想起來,怪不得我根本沒有印象他刺過我,原來是他刺了自己,然後在把我扔進屋子裏之後,又對我做了什麽,才互換了。
我把手慢慢放下來,這個家夥果然比我聰明太多了。
“怎麽樣?害怕了吧?”他得意地看著我。
我直接走過去,他就這麽怔怔地看著我,在我靠近之後才雙手端起了斧子,似乎是在等著我的下一步動作。
我心裏冷笑一聲,走過去直接一拳悶在他臉上,手裏的斧子立刻就掉了下來。
“你……”他倒在地上,捂著直流血的鼻子。
我彎腰拾起消防斧,在手上掂量了一下,這個家夥果然是在分析我下一步動作,然後再做出反應。
可人的反應神經是有限度的,就算知道我下一步動作,可距離那麽近那麽直接的一拳,他是無論如何也躲不過的。
看來是我高估他的戰鬥力了,這家夥的打鬥經驗都是從知曉對方動作中所得,很少有真正搏鬥的經驗。
而我是從廢城裏存活下來,論打鬥肯定比他強多了。
光靠腦子並不管用,關鍵的時候還要看拳頭。
我把斧子扛在肩上,低頭看著正要爬起來的那個我,一腳踹過去,他又撲在地上,很狼狽才爬起來。
他把鼻血在身上擦了擦,盯著我手裏的斧子:“你想解決掉我?然後自己就變成真的了,是這樣嗎?”
“沒錯。”我眉頭一皺,想不到他竟然猜到了我的想法。
我的錯字還在喉嚨裏打轉,他掉頭就跑,慌不擇路地直接奔著大道的盡頭處去了,而我因為說話反應慢了一拍。
這個家夥太會耍心機了,竟然假裝跟我說話,趁著我說話的時候逃跑。
絕對不能讓他跑到峭壁那裏去,天知道我和他同時通過峭壁,會不會到達同一個城市當中,如果是跟廢城中返回十六天重置的城市中一樣,那我可就沒地方去找他了。
這家夥速度不慢,但體力有限,跑了一段路之後速度就降了下來,而我卻好似有無窮的體力。
“你……怎麽可能?”他見甩不掉我,就停下來大口喘著氣說道。
我冷哼一聲:“還有什麽遺言?”
他震驚地看著我:“不對,你,你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