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你……裝什麽B呢?”
吃完飯,送走嬰寧,陶月月才對王冰之前的舉動說出自己的評價。
兩人走在街上,王冰羞愧地搔頭。
“你喜歡阿寧啊?”
“也談不上喜歡,就是想吸引她的注意……”
“她可愛嗎?”
王冰使勁點頭。
“真是悶騷!”陶月月笑了,“我猜你一定沒談過戀愛。”
“有過一個喜歡的,喜歡了好多年,因為太喜歡了,她喜歡另一個男生的時候,我還幫著出謀劃策,後來他們真的在一起了,她跟我就沒有聯係了。”
“你那不叫戀愛,叫當備胎。”
“別這麽一針見血好吧……你呢?”
“什麽‘你呢’,我幹嘛要告訴你我的經曆,我可沒這種窩囊的傷口跟你互相舔。”
“不……不好意思啊!”王冰很羞愧。
“來來來!”陶月月把王冰拽到一家店的玻璃櫥櫃外麵,“你看你,從頭到腳寫著自卑,你這個狀態啊,就是強奸犯實施犯罪前的壓抑階段。”
“瞧你說的,我哪有那麽嚴重。”
“這是事實,欲求不滿、自卑、缺乏自我認同,你離變成罪犯就差那‘一天的壞運氣’,要警醒啊小同誌。有個外國女人,出身貧寒,懷著極大的自卑,拚了命地高攀經理、演員、運動員,跟他們上床,然後發現他們和普通人其實都是一樣的。人和人都是一樣的,你用不著羨慕任何人,你把自己做好了,自然有人會被你吸引。”
“謝謝你的開導哦!”王冰苦笑。
陶月月言盡於此,道:“我回家了,再見,明天早上見。”
“我送你吧!”
陶月月站定,看著他,有點生氣,“你為什麽要送我,對我有意思?怕我遇上壞人?還是說你對異性隻是本能地討好,連個理由都沒有?”
王冰皺緊眉頭,又舒展開,眼神發生微妙的變化,道:“我很清楚我有討好型人格,這跟我的成長經曆有關,塑造一個老好人的人設會給我帶來安全感,雖然犧牲了異性緣,但在家族中能換來積極評價。每個人的成型都與環境分不開,我曾經試圖改變,學了許多東西,包括心理學,走了很多彎路之後我認識到一件事情,過去的一切造就了我,不是輕易就能改變它的,就像受傷士兵的傷口裏生出蛆,很惡心,但把蛆清除掉,這個士兵會死。你不了解我的家庭,但我不怪你,其實我真的很想談一場戀愛,認識另一個嶄新的人,衝擊封閉的我,隻有那樣才能真正改變。”
陶月月說:“現在跟我說話的人格就自信、真實得多,既然你現在來到了特別專案組,就收起你的討好型人格,重新開始經營人際關係吧!回到家裏再裝老好人,在不同的人麵前使用不同的人格,不也是成年人最擅長的嗎?”
“這種靈活應變真的很讓人無奈……我接受你的意見。”王冰苦笑。
“社交本來就是粗暴的,大家讓著任性的,欺著懦弱的。我早就洞悉這一點,所以豎起冷漠的高牆,留一扇小門,讓那些討厭的人滾得遠遠的,喜歡的人才允許他們進來。”
這一刻的交談,讓兩人感覺像是相互看了一眼對方的靈魂,這種交流很舒心,那是每天成千上萬句廢話裏的一粒金沙,也是成為朋友的起點。
王冰笑笑,真誠地說:“我送你回家。”
“OK!”陶月月欣然同意。
隔日一早,陶月月和王冰去走訪死者丈夫,方野一個人來到當年孟小寶打傷人的飯店,他來得太早,飯店還沒有營業,但他不在乎,就這樣坐著,默默感受著氣氛,揣摩孟小寶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
直到十點,服務生過來詢問:“客人,廚師上班了,你要點什麽嗎?”
“一碟豬耳朵。”
“就要一碟豬耳朵?不要飯或者啤酒嗎?”
“就要一碟豬耳朵。”
“哦,行。”服務生像看怪人一樣走了。
稍後,豬耳朵端上來,這是剛從冰箱裏麵拿出來切成細條的,方野拿起筷子嚐了一口,味道實在一般。
服務生要走,方野亮出警官證把她攔下,服務生詫異地說:“怎麽了?豬耳朵有問題。”
“我是來查些事情的,當年這兒有人打架,一對三,聽說就是因為這個起的紛爭。”
“呃,這事我不大清楚,不過郝姐可能知道。”
“叫她來。”
“郝姐!”服務生喊來一名負責收銀的大姐,聽說了客人的要求,她說:“那是13年的事情了,當時送豬耳朵的服務員就是我。”
“請坐。”方野做了一個手勢。
郝姐叫那名年輕的服務員先忙活去,自己在方野對麵坐下,看著豬耳朵,她思緒萬千,方野問:“我想知道事件的起因,官方的說法是你把豬耳朵上錯了桌,引起爭端。”
“唉,我們這家店開在這兒,主要就是掙附近幾家KTV和夜總會的錢,也經常有些不三不四的人進來。那天已經很晚了,三個喝醉的客人進店,要了一箱啤酒,點了很多菜,孟大哥坐在旁邊,他是先來的,等我把一碟鍋包肉端給孟大哥的時候,這三個人就開始不滿了,說他們餓死了,怎麽還不上菜,我說總得有個先來後到吧?那三人中的一個罵了一句髒話,把椅子踢倒了,我有點害怕,催促廚師快點炒菜。
“豬耳朵是最後一道菜,我端上來的時候,其中一個人抓住我的手腕,說你看看這什麽呀?他拿筷子挑起一隻死蟑螂,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豬耳朵都是放在冰箱裏麵,拿出來現切,哪可能有蟲子混進去?我當時一下明白了,他們是來吃霸王餐的,吃完找個碴不付錢。演戲當然要做足嘍,他們拽著我的手腕大呼小叫,叫我把經理找我,當時經理已經下班了,我說放開我,我打電話,他們還是不依不饒。
“就在這時,孟大哥走過來,按在那個男人的肩膀上,那男的嗷嗷地叫喚起來,孟大哥說欺負女人算什麽本事啊?三人立馬就炸了,把桌子掀了,四人就在店裏打了起來。孟大哥真的好厲害,他肯定學過功夫,一個打三個都不帶喘氣的,把他們揍得滿地打滾,然後拿塊桌布擦擦拳頭走了,太瀟灑了,就像電影中的俠客。
“哪知道這三人惡人先告狀,報了警,驗了傷,其中一人被打骨折了,警察找來孟大哥詢問事情經過,鬧明白是三人尋釁滋事在先,孟大哥把人打傷自然也有錯,那三個慫了,要私了,可是孟大哥就是不願意,要走法律程序。他後來被判了三年,那三人中的一個也判了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