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蛋!”

陶月月昏沉沉地醒過來,發現自己的雙手雙腳被綁住了,她坐在一個潮濕黑暗的空間裏,背抵著冰冷的牆壁,手腕和腳腕上傳來金屬的觸感,大概是鐐銬之類的。

眼睛捕捉不到任何光線還是很難受的,某處傳來滴水聲,忽遠忽近,嘀噠嘀噠的聲響回**在她腦殼裏。

“月月!”

王冰的聲音給了她一些慰藉,她立即朝聲音傳來的方向詢問:“你怎麽樣?受傷了嗎?”

“手腳俱在,但是不能動!”

“他居然不殺我們!”

“可能是畏懼我們的警察身份吧,看來李醫師就是凶手!”

“是的,不知道我們的運氣是算好還是不好!”陶月月苦笑歎息,換了一個姿勢靠著牆,閉上眼睛,腦袋還是很昏,不知道那個混蛋給她注射了多少麻醉藥,劑量再大一點,可能她的某個器官就報廢了。

“有人嗎!?”王冰喊了一聲,回聲在空間裏傳遞。

陶月月說:“這兒應該是地下室之類的,或者防空洞,也許我們就在醫院下麵,該死,走的時候沒通知任何人,也不知道現在是幾點了。”

“我想應該是午夜了吧,因為我困了!”鐵鏈嘩嘩的聲音,王冰好像在移動,“月月,你在哪,把手伸出來!”

陶月月費力地朝那個方向伸手,結果被鐵鏈限製住了距離,兩人大概相隔一米左右。

他們隻能坐回去,望天歎息,陶月月喃喃道:“炸魚塊!小龍蝦!豬排!黑啤酒!唉,我出去一定要吃這些!蒜蓉小龍蝦配上餅,真是太美味了!”

“電影裏可以把大拇指折斷來擺脫手銬。”王冰提議。

“那腳銬怎麽辦?”

王冰沉默了,“看來隻能等救援了!”

“是啊,沒有別的辦法了,這次真是太倒黴了!”

“月月!”

“啊?”

“我喜歡你!”

“哈哈,這種時候還說這些?”

“我真的很喜歡你,和你在一起就會很開心,你的每個表情每句話都讓人充滿新鮮感。”

王冰突兀的表白讓陶月月心中湧起一陣暖流,她低聲道:“謝謝!我也喜歡你!”

“一定會得救的!”王冰堅定地說。

陶月月蜷著身子休息,現在又餓又渴,反正也逃不掉,不如先休息一會保存體力。

黑暗的時間異常粘稠,遠處傳來一些嗡嗡的聲音,仿佛來自地底深處,那應該是街上的汽車聲。

太安靜了,靜到能聽見自己的呼吸和心跳,還有王冰的呼吸,還有……另一個呼吸。

陶月月猛然坐起來,“誰在那兒!?”

“什麽!?”王冰從發呆中驚醒,“那兒有人麽?”

陶月月深吸一口氣,確實有人的味道,那個人就在對麵,一動不動,一言不發,她嘩啦啦晃動鐵鏈,“你是誰!?說話!”

沒有回答。

“你和我們一樣被束縛住了嗎?搖一下鐵鏈吧!”

仍然沒有回答。

“會不會是昏迷了?”王冰說。

這時一個喑啞的聲音悠悠傳來,“沒用的。”

王冰倒吸一口涼氣,真的有一個人!

“在這兒隻能等死,隻能等死……唉!”那人發出一聲苦澀的歎息,滲進了二人心中,動搖著他們的內心。

“我們是警察,你是被李醫生抓進來的嗎?”陶月月詢問道。

“我在這兒很久了,已經……快不行了。”那人輕啟喉舌,緩慢地說道,聲音像棉花一樣沉悶無力。

“你一直沒有進食或者喝水嗎?你呆了多久了?”陶月月頓了頓,“你是張振華嗎?”

“張振華?”王冰大驚,對呀,失蹤的張振華有沒有可能在這裏。

回答二人的一陣令人煎熬的沉默,那人悠悠地說:“你們相信來生麽?”

“不相信!”陶月月斬釘截鐵地說。

“那人死了,意識去哪了?”

“消失了。”

“消失又是什麽感覺?”

“消失就是消失,什麽也沒有了。”陶月月說著,這番對話讓人有些心裏發毛。

“可是虛無到底是什麽感覺呢?”那人固執地說,“如果虛無是毫無感覺,那虛無的盡頭呢?我們的意識是憑空出現的嗎?憑空消失、憑空出現,難道這之間不存在某種聯係?人死了之後,意識會轉移到嬰兒的體內,這就是來世,一定有來世的,你們說,是不是有來世!”

陶月月心想,這人已經被關押到精神崩潰了,他為了支撐自己的意識,一直在幻想來生。

這也正和宗教的作用一樣,宗教的意義正是對抗死後的虛無。

王冰說:“你是對的,一定有來生!”

“哈哈,哈哈,哈哈!”得到讚同,那人開心大笑,笑得喘息起來,“等去了來生,我就不必再受罪了!再也不要受這樣的罪了,我們就不該來找這個人算帳,他不是人,是惡魔,是披著人皮的惡魔!哥呀,你死得好慘呀,嗚嗚嗚……”

詭異的哭聲回**在暗室內,聽得人心裏起毛,陶月月說:“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告訴我們吧,等我們出去會替你申冤的。”

“出不去的!”那人絕望地說,“進了這魔窟你還想出去,他隻會把你慢慢折磨死!”

“你自己先放棄了生存的希望嗎?”

“哼!剛進來的時候我也和你們一樣,可你們知道我被關了多久嗎?半年……半年呀!啊啊啊啊!”他發出一陣近乎崩潰的尖叫,“簡直就是地獄!”

這時伴隨著吱啊的推門聲,一道門照射進來,刺得陶月月一時睜不開眼。

隻見一個穿著白大褂的人站在門口,冷冷地說:“聊得倒挺開心呀!”那聲音正是李醫生。

“李國明,你好大膽子,敢綁架兩名警察?現在外麵一定有許多警察在找我們!”陶月月威脅道。

“嗬!祝他們好運吧!就算神也找不到這個地方!”李醫生的手動了一下,他握著的正是陶月月的佩槍。

丟槍可是一件責任重大的事情,當然嚴格來說是被奪的,陶月月心頭一涼,再次為自己的擅自行動感到後悔。

當眼神逐漸適應黑暗,陶月月看見另一名囚犯的樣子,他的腦袋裹著厚厚的繃帶,就像一顆大椰子,五官全部看不見,繃帶上依稀滲出凝固的血跡,他跪在地上,雙手向後打開,被鐵環束縛在牆上。

“殺了我吧,李畜牲!”他絕望地乞求道。

李國明咧嘴一笑,一口白牙在黑暗中閃著光,“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