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完之後，周洋洋好奇地問道：“你們為什麽要查這些呀？是不是顧經理做了什麽不好的事情？”他看似關切的表情裏，卻藏著一絲幸災樂禍。
陶月月說：“我們隻是在找一個人，顧經理隻是排查對象之一，大概率應該不是的。這次對話希望你能保密，好嗎？”
周洋洋點頭道：“好的好的。”
他走之後，陶月月對方野說：“看來顧正和李曲確實經常 一塊玩，還有其它要查的目標嗎？”
方野說：“沒了，他們應該就是我們要找的人。”
陶月月沉吟道：“如果能驗證一下就好了，對了，他們現在在上班，家裏是不是沒人？”
方野責備道：“不要搞那些歪門邪道，去查他們的通訊記錄和銀行卡記錄吧！”
二人離開公司，去了一趟銀行，顧正的一張信用卡上，每月都有三、四筆非常大的支出，非常穩定，又仔細看了下日期，原來是每個周六的開銷。
另外顧正似乎還借錢給李曲，李曲也是在每個周六有大額開銷，大概兩千元的樣子。
李曲一個普通業務員，工資一萬出頭，一個月就在某個“神秘愛好”上花掉六千。
看到這些記錄，陶月月心中已經認定，這兩人就是那個俱樂部的秘密會員，方野說：“明天就是周六，按這個行動規律，他們大概還會去的。”
陶月月卻沉吟著，說：“但是等到明天晚上，KK豈不是又多一天的危險，我們大可以今天就把他們抓起來審問。”
方野說：“沒有證據，貿然抓人，會對我們很不利。”
陶月月說：“我們是要救人呀！按部就班地來，萬一到時候找到KK，他已經是屍體了……”說著陶月月哽咽起來，“我從小就認識他，如果他發生不幸，我會恨死我自己的！”
“你……你別哭呀！”方野一陣慌張，“你說的是，救人要緊，那你有什麽主意？”然後掏出一張紙巾。
陶月月的眼淚半真半假，方野果然很吃這套的，她說：“從李曲下手吧，他是個普通職員，應該是被顧經理帶上道的，如果告訴他顧經理已經被捕，他多半會招的。”
方野點頭，“直接把他帶到指揮中心！我讓小馮把警服送來。”
中午時分，李曲出門吃飯，突然穿著警服的方野和小馮走進飯碗，李曲嚇得嗆了一下，麵條從鼻孔裏鑽出來，方野走到他麵前，義正詞嚴地說：“你是李曲？”
李曲尷尬地點頭。
方野亮出警官證，“我是刑警，跟我們走一趟吧！”
如此隆重，就是為了震懾他。
方野以前聽一個老警察說，曾有一位刑警出身的領導下來察覺，看見走廊上的一道窗戶對著大院，叫人把這窗戶封上。自打封上之後，破案率一下子高了起來，大夥不解，領導說因為窗戶對著大院，一些休息的警察在大院裏打羽毛球、踢毽子，嫌疑人從這兒經過，看見警察形象如此親民，心裏就不害怕了。
所以封上之後，長長一條走廊，油漆的牆上刷著標語，肅穆安靜，嫌疑人被帶進審訊室之前心理上就產生巨大壓力。
李曲到底是普通人，被帶回指揮中心，孤伶伶扔在審訊室晾了一會，同時被收走了手機，斷絕與外界的聯係，當方野和陶月月走進來時，他已經害怕得兩腿打擺子。
方野直接敲山震虎，把那張門禁卡放在桌上，說：“認識這個嗎？”
李曲的眼神瞬間出賣了他，他好像看見毒蛇一樣往後仰，然後拚命搖頭。
方野冷笑，“這東西可以去一個特別的地方，那裏充滿歡樂，你每個月樂此不疲地投入大量金錢，我已經知道我在說什麽地方了吧？”
李曲嚇得一頭冷汗，緊咬著嘴唇不說話。
方野不停地敲打桌子，給他壓力，審訊室內的空氣安靜極了，孫振和王冰在外麵看著，孫振說：“這管用嗎？”
王冰說：“你放心吧，這種人就跟脆皮夾心一樣，稍微嚇唬一下就全撂了。”
孫振說：“我看著都覺得很有壓力，換成我馬上就說了。”
李曲的喘氣聲越來越重，他終於繃不住了，說：“是……是別人帶我去的，卡也是他給我的，其實我也沒去過幾次，是要懲罰還是拘留？可不可以不留案底？”
方野一拍桌子喝道：“你自己也不清楚，那是什麽地方，它和那個保健會所能一樣嗎？我告訴你，前不久搗毀過一個差不多的地方，那些會員最輕的判了三年。”
李曲哇地大哭出來，“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呀！能不能不要坐牢，我還年輕，我不想坐牢，坐牢我就全毀了！給我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吧！”
方野說：“看你的態度。”
李曲拚命點頭，“我說！我說！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你們！”
“那地方在哪？”
“君安大廈。”
“胡說八道，那是一家百貨公司。”
“不不，我沒有騙過，走進那家百貨公司的大樓，坐最西邊的電梯，分別按下1、2、3、5這幾個鍵，電梯就會停在一個地方，好像是一個隱藏的樓層。”
“接著說。”
“進去是一條鋪著紅毯的走廊，盡頭是一扇鐵門，用這張卡刷一下就可以進去。”
“裏麵是什麽？”
“妓……妓院！男的女的都有，你想玩什麽都有，那裏是會員製，去的人都戴著麵具，是按時間收費的，一小時三千塊！我們每次都是呆個四十分鍾到六十分鍾就出來。”
“‘我們’是誰？”
李曲一口氣說了好幾個名字，其中包括顧經理，他說：“都是公司的人！”
“你們公司還搞這樣的團建？”
“是顧經理搞的，我們幾個都是顧經理帶起來的人，算是親信吧。顧經理以前就喜歡尋花問柳，有一天他和我說，帶我去個好地方，於是就帶上我和另外幾個同事，來到這家隱蔽的妓院。第一次去，那裏的人審查得還挺嚴格，讓我們填寫了長長一張表格，我很擔心自己的信息落到陌生人手裏，顧經理說沒事的，他說這地方就是這樣，絕對安全。
“顧經理把這當作一種獎勵手段，隻要我們業績好，他就帶我們來消費，他還叮囑我們說，絕對不能對外人說起！”
方野說：“這獎勵未免也太頻繁了吧？你好像是個常客。”
“不不不，我沒有，我都是陪顧經理去的……我打死也找不到這種地方呀，顧經理是個老手，又認識一些三教九流的人，說不定他認識那裏麵的人呢！”
李曲開始拚命甩鍋，都往顧經理頭上扣。
方野又問：“他們什麽時候營業？”
李曲回答：“每天晚上八點以後吧，不過我們一般都是周六才去……但也不是每個周六都去的，我真的沒去過幾次，大多數都是陪顧經理一起。”
他努力掩飾的樣子實在可笑。
審訊結束之後，李曲被小馮先送到市局拘起來，同時申請立案。
得到這條重要線索，大夥都很振奮，但接下來要如何行動呢，敵情不明，總不能一大幫警察直接衝進去，可能又像上次一樣，讓幕後黑手逃掉，隻抓到一些小魚小蝦。
方野說：“得先派個人去淌淌水。”
第489 投石問路
王冰說：“但是他們會調查身份，而我們幾個都是警察……”
王冰和陶月月一起看向孫振，孫振大驚，緊張地說道：“看……看我做什麽？難道要我去那種地方？”
陶月月說：“你最合適嘍！”
“不不不，我不行！”孫振拚命擺手，“我會嚇尿的，萬一我和KK一樣有去無回怎麽辦？”
王冰說：“沒事，你有我們當堅強後盾，隻要你的通訊中斷，我們馬上衝進去。”
孫振一臉為難地說：“可我沒幹過呀！”
王冰說：“你就當第一次去玩好了。”
“萬一那啥……你們懂吧……我是做還是不做？”
“你盡量收集情報，遇到無法脫身的情況，以保全自身安全為優先考慮。”
“聽……聽不懂呀！”
陶月月看孫振這麽慫，能去臥底麽，要不讓執行者去？
正在考慮的時候，方野說：“我去吧！我有幹特情的經驗，遇到情況我也能保護自己。”
王冰說：“可是你的身份。”
方野說：“弄一個假身份就好了，直接從戶籍係統改名，以前也是這麽做的，我有過五個曾用名，其中四個是臥底的時候弄的假名。”
王冰還是擔心，“萬一他們認出你怎麽辦？”
方野說：“做些簡單的喬裝，行了就這樣定了，開始準備吧！”
逃過一劫的孫振長鬆了口氣，說：“我也覺得方警官比較合適一些，畢竟是專業人士！”
方野給派出所和市局打電話，很快把假身份改出來了，陶月月一看，居然是吳豪，方野說：“吳豪那案子沒有公開，這個身份去那種場所也很合適吧！”
王冰說：“萬一有人認識吳豪怎麽辦？”
方野說：“同名同姓很多，我可以糊弄過去，就算非常小的幾率，遇到和吳豪特別親密的人，我也可以想法子脫身。”
晚間，小馮出去一趟，帶回來一些東西，一些特型化妝的貼紙，貼在身上可以做出紋身、刀疤、瘢疤的效果，方野在臉上整了一些疤，還把頭發剃短了，嘴裏貼了顆金牙。
穿上一件粗呢子西裝，整個人的氣質看上去發生了極大變化，就像一個飽經風霜的老流氓。
方野一個人呆了一會，揣摩角色，因為馬上就要上場，來不久考慮太多，他給自己加了些口頭禪，像什麽“怪好的”、“奶奶的”、“搞一發”。
當然，還有門禁卡的問題，他們手上的門禁卡不知是誰的，冒用肯定要穿幫。
因為會員介紹製度，所以必須帶上李曲，方野對李曲說，隻要協助他們，就可以給李曲免於訴訟，李曲滿口答應。
八點鍾，準備出發，王冰給方野身上裝了袖珍無線電和針孔攝相頭，方野揣上門禁卡，說：“我們出門步行一條街，然後打車過去，你們五分鍾後出發。”
陶月月說：“真的不用再調些人手嗎？”
方野說：“今晚隻是刺探情報，不必有太大動作。”
“好吧，那你小心點。”
方野叫上李曲，先一步出發了，坐車來到那家百貨公司，這時已經是九點，保安衝他說：“先生，這兒關門了！”
方野熟視無睹地走了進去，進入電梯，李曲依次按下1、2、3、5幾個鍵位，老舊的電梯發出轟鳴，載著他倆慢慢上升，停下來的時候，13、14兩個數字是同時亮著的。
方野暗忖，難道是樓中樓？
一些建築會把每一層的層高收縮一點，最後就可以憑空製造出一個“不存在的樓層”，國外有棟大樓曾用這個辦法，把99層擴成了100層，而樓的整體高度並沒有變。
但這種辦法需要在設計的時候就動手腳，那個團夥有這麽大的財力嗎？這家百貨公司可是存在了十幾年。
也許隻是單純地在電梯上坐手腳，修改電梯的程序，讓它快速經過某個樓層，比如以兩倍的速度通過14層，然後在15層顯示14層。
電梯門打開，後麵確實是一條鋪著地毯的走廊，盡頭確實有一道鋥亮的金屬門，走廊內寂靜無聲，牆腳安裝的燈管也是冷色調的，顯得很詭異。
李曲懦懦地說：“方隊長……”
方野瞪他，“叫我什麽？”
“啊，吳大哥。”
“再叫幾遍！”
“吳大哥！吳大哥！吳大哥！”
方野點頭，叮囑道：“千萬不要說漏嘴，進去之後最好別叫我名字。”
李曲點頭，“行我知道了，我需要做什麽呢？”
方野說：“你什麽也不用做，就和往常一樣來玩就行了，絕對絕對不要亂說話，言多必失知道嗎？”
李曲神情猥瑣地問道：“意思是，我可以玩？”
方野用鄙視的眼神看他，“是的，隻不過別太過分。”
“明白了，吳大哥。”李曲一陣按捺不住的興奮。
二人走到門前，李曲掏出門禁卡刷了一下，幾秒後門打開了，二人進入一個小房間，一個大漢問：“他是誰？”
李曲說：“我朋友吳豪，我想介紹他入會。”
“先搜身。”
大漢上上下下拍方野的衣服，他那些設備小而隱蔽，而且都藏在鈕扣和領帶夾裏麵，大漢果然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大漢問：“身份證帶了嗎？”
方野冷笑，臉上的疤也皺了起來，“玩鋁人還要帶身份證？”
大漢說：“沒帶就滾出去，我們這裏規矩很嚴。”
方野掏出錢包扔給他，大漢看了一眼，叫方野填表格，這表格詳細至極，甚至包括“第一任配偶的名字”、“小時候讀書的地方”這種問題，方野有備而來，一一按照吳豪的信息填上。
大漢把填好的表格放進一台傳真機，稍後電腦上傳來指示，然後大漢給了方野一張門禁卡，說：“吳先生，你順利通過了，這是你的卡。”
方野說：“需要充值嗎？”
大漢說：“這隻是門禁卡，消費完再結帳，每小時三千元。”
“嗬，這麽便宜。”
“玩得開心。”
大漢用鑰匙打開一扇紅門，方野和李曲走進去，這兒就像酒店內部，地上鋪著厚厚的地毯，光線昏暗，兩側各有一道長長的走廊，走廊兩邊是一些包間。
一名服務生打扮的男子過來鞠躬行禮，說：“兩位這邊請。”
跟著服務生穿過左邊的走廊，方野仔細聽那一扇扇門後麵的動靜，但是什麽也聽不見，他說：“這裏沒客人嗎？”
“有啊，房間幾乎是滿的，現在就三個包廂了。”
“那我們要去哪？”
“當然是挑女人了。”
方野“哦”了一聲，“你怎麽確定我們是來玩鋁人的？”
服務生回答：“男人也有，不過我們主打的還是女人，好了，請走這邊。”
服務生停在一扇門前，方野和李曲走進去，屋子裏黑燈瞎火，方野有些不耐煩，問到底搞什麽名堂，李曲對他說：“接下來會讓你大感意外的。”
方野感覺到這屋子很冷，就像公安局的停屍房一樣，當燈光亮起，方野的瞳孔下意識地收縮，他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