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獨秀的機會主義路線使革命走上了失敗的道路。全體黨員都意識到了情況的嚴重,而黨的領導中倉卻渙散無力。不少黨員想盡種種辦法來挽救局麵,但時間已經來不及了。有一些黨員則表現消沉。譚平山辭去了武漢政府農民部長的職務,成天忙著收拾行李,見了我就歎息說不行了!搞不下去了,還是走吧!”我問他:“不在這裏繼續搞,又走到哪兒丟呢?”他也回答不出來。武漢街頭的空氣也愈來愈緊張。何鍵的反動軍隊天天在街上巡邏。汪精衛正在加緊醞釀“分共”。當時的第四軍共產黨員最多,戰鬥力最強,是“分共”的主要阻礙。汪精衛找第四軍軍長張發奎商量,張發奎怕控製不了軍隊,有些猶豫。汪精衛就拿出共產國際的指示,添油加醋地說共產黨要消滅國民黨,要把軍權抓到手上,跟他們合作不下去了,還是分開的好。”這樣,張發奎也就同意了“分共”的反革命計劃。
1927年7月14日晚間,武漢國民黨秘密召開“分共會議”。兼有國民黨籍的共產黨員都被排斥而不得參加。那晚,我和林伯渠同誌在一起等候會議的消息。直到深夜12時,彭澤民來告訴我們開會的情況:汪精衛在會議上極力主張“分共”,宋慶齡沒有參加會議,請了陳友仁作代表,在會議上極力反對“分共”。陳代宋說:“聯俄、聯共和扶助工農的三大政策是總理手定的,有了三大政策,革命才能夠發展成今天的局麵,拋棄三大政策就必然要向帝國主義和蔣介石屈服,……”孫科聽了就起來跟陳友仁大吵。汪精衛也堅持要“分共”,並假惺惺地說:“分共以後,我們還可以跟共產黨實行黨外合作;我們仍繼續反帝反蔣。”當然汪精衛說的這些都是騙人的鬼話。事實證明:他在“分共”的同時就立即對共產黨員大肆逮捕和屠殺。他所說的“分共”就是“反共”的同義語,而“分共”的必然結果,就是滾進帝國主義的懷抱裏。
當晚我回到寓所,心中很煩躁。再加天氣炎熱,不能睡覺,夜間3點鍾我還在曬台上乘涼。忽然看見有四個人,背著槍,推開我寓所的門進來,一會兒又出去了。我躲在暗裏看他們的動靜,以為他們走了。幾分鍾後,這四個人又從後門進來了,到我電話室裏,拆了電話,還留下一封信。信上說外麵風聲很緊,要我趕快離開。我和同住的鄧懋修商量,鄧勸我說:“你且暫時移居一個地方吧!否則,赤手空拳,一定要吃他們的虧。”因此我當晚就搬到我大哥的寓所去了。
7月15日早晨,接到黨中央的通知,讓我到武昌集合。當時國民黨中央黨部的印信、賬目、文件,都是由我經手管理的。我考慮到賬目沒有交代,反動派很可能製造謠言,誣蔑我卷款潛逃,借此來破壞我黨的聲譽。因此我決定要親自到國民黨中央黨部去辦清交代。9點鍾我就去黨部,把我經手的一切都交代清楚,然後給汪精衛留下了一封信。信中大意是說咋晚有武裝到我寓所迫我速走,所以我隻得離開;並說他們“分共”的決定是完全錯誤的,把革命中途斷送了。
當天傍晚,在一陣傾盆大雨之後,我渡江去武昌。在船上,麵對著鬱鬱的青山和浩浩的江水,一件又一件的往事在我腦子裏翻滾。多少共產黨員和工農群眾出生入死,流血犧牲,才臝得了北伐戰爭的勝利。如今革命竟被斷送了,勝利的果實被反動派奪去,作為建立新的統治的資本。這是多麽沉痛的教訓!我恨不得有這末一支大筆,可以蘸滿長江之水,把這個教訓題銘在青山之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