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丟失記憶
雖然之前已猜到姑獲鳥應該不會傷害孩子們, 但真的見到他們都好好活著，小梨花很高興，激動地朝她們揮著小手：“孩子們，我們來接你們回家了。”
小梨花喊得很大聲, 可奇怪的是, 那坐成一圈的孩子還是一動不動坐著, 連個眼神都沒給她。
事有古怪。
小梨花看向太子殿下, “他們這是怎麽了？”
“不知, 去看看。”藺望塵帶著小梨花走到桌邊。
小梨花利落蹦到桌子上，加大了音量：“孩子們, 我們回家啦。”
可這些孩子就跟丟了魂兒一樣，手拿筷子, 一下一下戳著麵前的木碗，神情麻木，目光呆滯。
小梨花在桌上東奔西跑，來回蹦跳, 不停揮著小手：“我這麽大個人, 你們看不見嗎？”
小梨花鬧出這麽大動靜, 孩子們還是毫無反應, 沒一個人看她。
“這都是怎麽了？”小梨花滿心困惑, 繞著大圓桌, 在孩子們麵前跑了一圈, 挨個和他們打招呼。
可無論小梨花怎麽鬧騰，如何呼喚, 所有人還是那個樣子, 毫無回應，就跟沒有意識的木偶人一樣, 機械地重複手上的動作，不停地戳碗。
“這可怎麽辦？”小梨花焦急不堪。
藺望塵安撫道：“無礙，隻是被施了法術而已。”
“無礙那就好。”小梨花略微放心，伸著小手數了一圈：“一、二、……二十一，一共有二十一個孩子，殿下，白縣令說一共丟了多少個來著？”
“二十二個。”藺望塵答。
“那就少了一個，”小梨花雙手叉腰，擔憂道：“那另外那個孩子去哪裏了？”
藺望塵環顧四周：“你看著他們，我來找找。”
“好。”小梨花乖巧應，仔細打量起這些孩子。
二十一個孩子，最大的男孩看起來不過七八歲，最小的是個女娃，兩三歲的樣子。
他們發髻梳得整齊，身上衣裳幹淨漂亮，麵色紅潤健康，每個人的小手也都白皙幹淨。
若忽略他們不正常的精神狀態，這些孩子看起來比原鹿城那些遭了災的孩童過得滋潤。
山洞內，兩排木製床榻整齊地排列著，上麵鋪著幹淨的被褥，平平整整。
山洞牆壁上支著數個燭台，燭台上卻不是蠟燭，而是一顆一顆碩大的夜明珠，把本該黑漆漆的山洞照得燈火通明。
每個燭台下擺放著木架，木架上的陶盆裏種著五顏六色的花花草草。
寬敞的山洞幹淨整潔，還帶著一絲溫馨。
看得出，姑獲鳥是真的把這裏當家，也在用心照顧孩子，至少在生活上沒有苛待他們，也沒有虐待他們的身體。
但她做得再到位，這些也不是她的孩子，她偷人家的孩子這事就不對。
更何況，把孩子們弄得跟傻了一樣，這就太可惡了。
小梨花再度嚐試和孩子們溝通，可依舊無果。
她跳下桌子，跑向沿著山洞四周尋找的藺望塵，“殿下，可有什麽發現？”
藺望塵彎腰把小梨花拿起來：“還不曾。”
一大一小兩個人把碩大的山洞找了個遍，可卻什麽都沒找到，顯然，少了的那個孩子不在山洞裏。
小梨花心中隱隱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可她不敢輕易說出口，兩人沉默地回到圓桌前。
小梨花指著桌前圍坐的孩子們，焦急道：“他們怎麽辦？”
“我來試試。”藺望塵把小梨花放在肩頭，口念驅邪咒，以手畫符，朝著桌中一點，一道金光籠罩在孩子們身上。
片刻過後，金光消失，孩子們呆滯的目光霎時變得清明起來，他們歪頭探腦，朝著洞口方向打量，一個兩個也都開始張嘴說話。
“娘親？”
“娘親回來了嗎？”
“娘親，福寶餓。”
“囡囡也餓。”
……
所有孩子嘴裏都親昵地喊著娘親，那個叫福寶的竟然還跳下椅子，端著碗朝洞口跑去。
叫囡囡的小女娃也從椅子上下地，也跟著跑：“福寶哥哥，等等囡囡，囡囡也要找娘親。”
有了福寶和囡囡帶頭，幾個小的孩子一窩蜂地湧向洞口，去找他們口裏的娘親。
此刻這一幕，就像尋常人家的孩子去找娘親一樣，言行舉止都很正常。
可他們口中的娘親，是把他們從家裏擄走的姑獲鳥，這就萬分詭異了。
尤其是福寶和囡囡，昨天晚上才被從家裏偷出來，竟然不哭不鬧不想家，還喊姑獲鳥娘親，實在是不合常理。
“不要跑出洞口，娘親不讓。”那個看起來最大的孩子出聲叮囑。
孩子們應好，“大哥，我們就在門口等著娘親。”
大的孩子說好，一轉頭，突然留意到一身黑袍的藺望塵。
家裏突然出現陌生人，那男孩嚇了一大跳，從椅子上蹦下來，拉著身邊兩個小的孩子往後退了好幾步，目光警惕，戒備地問道：“你是誰，我娘親呢？”
他一說話，其他坐在桌前沒動的孩子也都轉過頭來，膽小的跑到那大孩子身後躲起來，膽子大些的七嘴八舌開始問。
“你是壞人嗎？”
“你是我娘親的朋友嗎？”
還不待兩人回答，一個四五歲的小姑娘眼尖，發現了藺望塵肩上站著的小梨花，伸手一指，高興道：“大哥，那裏有個小人哎。”
被人主動看見，小梨花很高興，蹦到桌上，走向那個小姑娘。
孩子們懼怕一身黑袍氣場強大的陌生男人，但是對一個小到能捧在手心兒的漂亮小人，他們都新奇不已，呼啦啦一下子全都圍了上來，擠擠挨挨趴在桌子邊上，用好奇的目光打量著那個走過來的小人。
小梨花走到孩子們麵前停下裏，笑著伸出小手，溫柔地打招呼：“你們好，我叫小梨花。”
“她還會說話唉。”
“她說她叫小梨花。”
孩子們驚呼道。
那個發現小梨花的小姑娘大著膽子，伸出一根手指頭，試探著輕輕碰了碰小梨花的小手，隨後又快速縮回去，興奮地捧著臉蛋和身旁的小夥伴分享：“我摸到她了。”
小梨花衝她擺著小手問道：“你叫什麽名字呀？”
小女孩也學著小梨花的樣子衝她揮手：“我叫丫丫。”
“丫丫你好。”小梨花又往前走了兩步，摸了摸丫丫又伸過來的手：“丫丫，你來這裏多久了？”
丫丫不明白，“這裏是我的家，我一直在這裏呀。”
小梨花又問其他孩子，不出所料，所有人的回答都是一樣。
所有孩子都認為，這個山洞就是他們的家，而他們都是姑獲鳥生的，說著說著，他們竟然還誇起姑獲鳥來。
“我娘親做飯可好吃了。”
“我娘親是這天底下最好的娘親，她每天給我唱歌謠，哄我睡覺。”
“我娘親是仙女，長得可好看了。”
懵懂無知的孩子們，爭先恐後炫耀著她們的“娘親”。
小梨花越聽心越涼，走回到藺望塵麵前，歎了口氣，小聲說：“殿下，不知道姑獲鳥對這些孩子做了什麽，他們忘了自己是誰，忘了他們真正的爹娘。”
“這要怎麽辦，總不能讓他們就這樣回家。”
藺望塵把小梨花拿起來，摸摸她的頭：“莫急，我來試試。”
小梨花點頭：“那你快試。”
藺望塵把小梨花放在肩頭，單手拎過一個小男孩，伸手在他頭上撫過，隨後把他放回地上，搖了搖頭：“魂魄未丟，應該是被姑獲鳥吞噬了記憶。”
孩子們見小夥伴被黑衣陌生人拎小雞仔一樣拎起又放下，正準備上來搶人，就見他又被放了回去，把他團團圍住，關心地問東問西。
“十七，你有沒有哪裏疼？”
“我看到金光了，你頭還好嗎？”
那叫十七的小男孩摸摸腦袋，搖搖頭：“不疼。”
“我們是好人，是你們娘親的朋友，不會傷害你們的。”小梨花說道。
孩子們放下心來，你推我搡地玩鬧起來。
孩子們相親相愛，無憂無慮。
可他們真正的家人卻在日夜煎熬，傷心痛哭。
小梨花心裏說不上什麽滋味，“殿下，他們沒了的記憶還能找回來嗎？”
藺望塵：“這得看姑獲鳥有沒有銷毀那些記憶，若沒銷毀，還得看她肯不肯還回去。”
小梨花一臉愁容：“我看她那樣，應該是不會主動還的。”
藺望塵讚同小梨花的看法，“還回記憶，就意味著這些孩子會想起他們是誰，不會再喊姑獲鳥娘親，也就不會再留在她身邊，她自然不願意。”
小梨花犯愁：“若她不肯的話，殿下你能打得過她，強行取回來嗎？”
“打是打得過，但被吞噬的記憶沒法強行取回。”藺望塵也有些犯難，“孩子是姑獲鳥的命脈，但凡涉及到孩子，她就發瘋，不能以常人待之。怕是她寧肯被打死，也要毀了那些記憶。”
小梨花一攤小手：“那就是說，非得姑獲鳥心甘情願，孩子們才能找回記憶了。”
“是這樣。”藺望塵點頭，又說：“若找不回來，還有個辦法。”
小梨花迫不及待地問：“什麽辦法？”
藺望塵看向那群孩子：“抹去他們這段時間的記憶。”
“那樣的話，他們是會忘了姑獲鳥，可還是不認識他們爹娘，想不起以前的事了。”小梨花歎氣。
這群孩子，小的兩三歲，大的都七八歲了，要是沒了記憶，多遺憾，對他們父母來說，也是一件傷心的事。
她扶著藺望塵的耳朵，“殿下，我們還是去找姑獲鳥，先跟她商量看看。”
藺望塵：“好，聽阿梨的。”
“還有一件事，”小梨花嗖一下跳到桌上，對著孩子們招手：“你們知道還有個孩子去哪了嗎？”
那個最大的點頭：“你是說小十八啊，他不聽娘親的話，偷跑出去玩，摔斷了腿，娘親把他送到靈泉養傷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