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身傷痕累累的方銘華,跌跌撞撞地跑了很遠出去,摔在街口的一個消防栓旁邊,撞得頭破血流,慘兮兮地趴在地上。
原本那身威風的風衣,此時此刻像是一種諷刺,方銘華捂著自己不停流血的嘴,還有撞得滿是傷痕的臉,滿眼的怒意像是無能者卑微的咆哮。
“江左……我……”方銘華清楚地感覺到,自己氣得渾身發抖,但是現在說什麽都沒有意義,自己儼然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了。
“方銘華,還記得我說過什麽嗎?”
方銘華爬起來,看到了站在自己眼前的那個人,盧瀟瀟一臉的淡然,仿佛見證了他的失敗,又覺得一切合乎常理。
“是你救了我?可你不是已經走了嗎?”方銘華想到了那些突然爆炸的玻璃。
盧瀟瀟抿起嘴角,眼神閃爍:“我承認,我是動了惻隱之心,我不忍心看著你走向一個注定會失敗的路,沒有星組織的支持,你真的覺得自己能一舉成功嗎?你隻是一個哨探!”
“那是因為,你們隻把我當做一個哨探!”方銘華怒氣衝衝地起身:“既然我得不到該有的尊重,那我就去爭取到尊重,我有什麽錯嗎?”
盧瀟瀟眉頭緊鎖:“你的想法真的那麽單純嗎,請你捫心自問……”
方銘華閉上眼睛,癱坐在地上,露出一個不屑的笑容:“盧瀟瀟,你可知道我這一路,經曆了多少艱辛嗎?”
“你心裏有什麽苦,如果可以的話,完全可以跟我講,我雖然不是一個耐心的人,但是我願意成為你的傾聽者。”
七年前的那個冬天,是方銘華的16歲,母親重病纏身,父親因為打工而受傷,家庭的困難讓他不得不放棄已經獲得的高中入學資格,承擔起家裏的擔子。
他做過很多活,餐館的服務員,工地的搬磚工人,馬路上的傳單派送員,酒店裏的保安,所有能夠賺錢的機會,方銘華恨不得一手包攬,一天打著幾份工,才能勉強補貼家用。
在那個時候,像方銘華這樣的工作,從來都隻會得到別人的不屑和白眼,方銘華更是在大家的嬉笑聲中慢慢挺過來的。看著自己曾經的同學走進校園,他的眼中滿是羨慕,而當他曾經的同學嘲笑和諷刺他時,他則一笑而過。
日複一日的勤勤懇懇,完全沒有讓一蹶不振的家庭起死回生,方銘華也明白,僅僅靠著這種工作,自己一輩子也無法讓家人過上好日子。
機緣巧合之下,他接觸了高利貸,放貸的人承諾過,可以借給他的數額很大,需要付出的利息很少,這無疑是一個很好的機會。
方銘華完全沒有顧及到高利貸的危險,而是一意孤行,他借了一筆巨大的數額,幫助父母解決了所有的醫藥費,看著父母躺在醫院病**,在手術之後日見好轉,那個時候,渾身沾滿滄桑和成熟的方銘華,難能可貴地露出笑容。
不過,事情當然也不會如此簡單,那些放貸的人,在放貸出去之後,便任意篡改合同,按照他們的新規則,方銘華必須在極短的時間內,付出一筆巨額利息。
那個時候未經世事的方銘華,痛斥放貸團夥的欺騙行為,換來的就是一頓毒打,直打得他渾渾噩噩幾乎喪命,還有僅剩不久的還貸時間。
滿身是傷的方銘華,害怕父母的擔心,不敢去見他們,隻推說自己工作繁忙,一段時間內無法回去看他們,而走向極端的方銘華,做了一個轉折他一生的大事。
還貸時間已到,放貸人害怕方銘華逃跑,主動堵在了他的家門口,所幸的是,此時方銘華的父母都在醫院住院,家裏隻有方銘華一個人。
當方銘華打開門的一刻,幾個人一擁而上,把他堵進了家門口,看著空空如也的房子,就連高利貸都在嘲笑方銘華。
沒出息,廢物,一輩子扶不上牆的爛泥,這樣的話,方銘華不知道聽過多少次了,但是他永遠在忍耐,卻在這一天,徹底爆發了出來。
方銘華,背後藏了一把刀,毫不猶豫地刺進了打頭人的胸口,當泉湧一般的血,噴在了方銘華的臉上的時候,方銘華居然露出了笑容,從那一刻起,他的心徹底改變了。
方銘華不知道是用何種力量,隻帶著一把刀,竟然將高利貸的所有人全部殺死在家中,然後心裏毫無波動地把他們的屍體燒掉,就像沒有發生過任何事情一般。
“我把心裏僅剩的單純交給了魔鬼,可是,我反而得到了一切!”方銘華如此評價自己。
殺了人之後的方銘華,徹底蛻變成了一個冷血的劊子手,他進入賭場,戴上麵具,成為了一個著名賭客手下的一個保鏢。
在這裏,他麵臨了更多的殺戮,更多的死亡,更多的恐懼和更多的血,但是與日俱增的經曆不會讓他覺得畏懼,隻會讓方銘華變得更加冷血。
一次貿易衝突,迎來方銘華人生的第二次轉機,他的老板,那個賭客,在與一個毒梟團隊的一次對賭中失敗,這導致了一次慘無人道的血洗。
賭場裏風雲際會,在那一天慘死的人不計其數,而殺人者,那個毒梟團體,正是以鮑信和韋毅為首的星組織分支。
“方銘華,跟我們走吧,我們會讓你得到,你本應得到的一切尊重!”
這是鮑信的原話,也是這麽多年來,唯一一個看透了方銘華的心思的人,這個比自己大了二十多歲的男人,竟然跨越陌生和代溝,一眼看穿了他的心思。
方銘華在這一場血洗中,憑借自己的戰鬥力,讓鮑信印象深刻,這也使得他成為了唯一的幸存者。從那一天起,方銘華再次轉變身份,他成為了一個浪人,雖然不直屬於鮑信和韋毅,但也歸屬於星組織的一個哨探。
他的任務就是四處打探消息,尋找販毒路徑,監測警方行動,以及一切偵察兵該做的事情。鮑信未曾食言,方銘華打心底裏,感受到了別人畏懼的目光,這就是他希望得到的。
“我早已改變了內心,我想要的,是別人對我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