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丹梅聽到李夢然的話,低下了頭好半天才悶悶地說道:“我來的時候,她就不在病房裏。”

“你就在這兒了解了解情況,我出去看看。”李夢然看了於丹梅一眼,又道:“他的醫術你也是見識過的,你的身體還沒有達到藥石無醫的境況。”

緊接著李夢然又對我使了一個眼色後離去了,可我正沉浸在對於丹梅身上那莫名鬼物的不解上,故此李夢然的眼色,很讓我不明白到底是什麽意思。

李夢然一離開,病房裏的氣氛就略顯得有些尷尬。我想起了第一次去於丹梅家時,她突然對我的襲擊,便問道:“你屋子裏那黃鼠狼是怎麽回事?”

“那東西是和尚的,跟我沒關係。”於丹梅一聽,忙跟自個兒撇清關聯。

“你應該知道就憑那東西,根本就不可能攔下我,我猜,這是你們想出的拖延戰術,對吧?”我心裏掂量了一下,開始大膽猜測一些與事實相距不遠的線索,以此來套問她的話,看她的模樣,仍對我的多管閑事耿耿於懷,怕是不肯老實說清楚的。

於丹梅緩緩地點了點頭,卻又有些欲言而止。事實上她不用說出來,我已經知道她是有求於我,尤其是剛李夢然臨走前說的那番話,還是在她的心底**起了不小的漣渏。

當下,我便說道:“反正現在也閑來無事,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可以幫你再詳細地把把脈,不過你得告訴我,你身上藏著的東西到底是什麽?為什麽會不受我的法術影響。”

於丹梅隻遲疑了一下,就伸手進衣服內裏,掏出一個長方形的石頭出來,遞給了我。我用手掂了掂,這東西還有些份量,不禁有些好奇:“這什麽玩意兒呀?”

“玉獸麵紋圭啊。”於丹梅見我不識,抬起頭來看我那一眼顯得格外奇怪。

“不對吧,玉獸麵紋圭是玉製的,你手上這塊分明就是一塊普通石頭。”我皺了皺眉,把這東西翻來覆去細看一次後,便有百分之七八十的把握,於丹梅手上拿出的這個東西,絕非是什麽玉獸麵紋圭。

所謂玉獸麵紋圭,說起來可是古玩界的珍品。它的兩麵皆有紋飾,按照古代玉圭的擺放方式,刃部向上時,圖案為正。有人麵紋的一麵是圭的正麵,圖案的上部是變形獸麵紋,其下有一排旋轉的渦紋和弦紋,在向下是人首圖案,人首為環形眼,嘴中齜出獠牙。

雖是珍品,可這東西自古至今從來沒有聽說過它有限製法術的功能,更別說此刻於丹梅手上拿出來的很明顯是塊贗品。

“不是說要幫我診脈嗎?”於丹梅主動挽起衣袖伸出了手臂。

我點點頭,正準備將手搭過去時,李夢然回來了。

故我診脈的動作就此中止下來,我轉過身向她背後看了看,便問道:“找到離魂鎮和那個妖僧沒有?”

“離魂鎮沒事,剛她被人發現暈倒在廁所,已經送去醫生那裏了,目前並無大礙。”李夢然雖然說得很平靜,可是她的眼睛卻一直盯著我手上拿著的那個贗品:“至於妖僧,我追出去的時候,已經不見蹤跡了。”

“喔,是麽?你來得正好,給你看個稀奇玩意兒。”李夢然說話的語氣太過平常,加上看到我手上這玉獸麵紋圭的神情不太對,我便順理成章地將東西遞給了她。

李夢然微微笑地接了過去:“這件仿製品做得還錯,看來你倒頗費了一番周折。”

這句話很明顯不是對我說的,我轉過身去,這才發現於丹梅的臉上已是相當難看。剛我光顧著和李夢然說話,倒把她給忘了。隻是李夢然這番說詞,似是意有所指,我又看了看她手上拿捏著的那個贗品問道:“怎麽了?”

“你真沒發現?”李夢然提高了嗓音,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我,把我看得莫名其妙,事實上我真沒發現哪不對。在確認這一點後,李夢然才開始說道:“這個玉獸麵紋圭的確是贗品,光靠這個贗品是不可能限製法術靈力的,隻不過剛剛在進來前幾分鍾,我在醫院的後花園發現了玫瑰十字會的宗教特殊印記,這塊石頭本身就被施了密咒,配合那個特殊印記才會起作用。”

聽完李夢然說的話,我還是覺得有些關鍵地方仍然存在疑惑,比如我為什麽就沒有任何察覺,相較於易水派的李夢然,我竟然絲毫察覺不到,這不是很反常麽?再則根據我記憶中的印象,玫瑰十字會的起源和赫爾墨斯神智學有很大關聯,而且這種西方宗教是不太可能在中國發展的,當然還有一個可能,就是於丹梅本身就受了對方的蒙騙,自然也就會對此深信不疑,如果李夢然所言不假,那麽於丹梅和妖僧的背後必然還有一個龐大的組織結構。

“李夢然,你可真會賊喊捉賊!”於丹梅也不甘示弱,將我原本藏於心頭的疑惑也捅了出來:“你真是易水派的嗎?據我所知,易水派的醫術確是十分精通,尤其對治療中焦脾土方麵頗有見解,何曾會這些個符咒道法?”

“你這小姑娘真是不講理,我懶得和你說。”李夢然轉過頭來冷冷地看著我說道:“隻怕你心中也是做此想吧?”

我自然看出於丹梅是想轉移我們的視線,才故意將話題扯到李夢然的身上,不過如果李夢然行得正坐得直,也不必心虛。於是,我笑了笑,以輕鬆的口氣說道:“就看在你幾次三番助我一臂之力的份上,我自當不會懷疑你,隻是我心中尚且有一疑問,女清鬼律乃是早期的道教天師道典籍中所載,世人知曉的基本沒有幾個,不知你是否也曾跟隨過高人學習?”

我這話說得比較策略,反正她自己也提起了,我若躲躲藏藏,反而不好,倒不如大大方方地問出來,倒看她如何解釋。

“哼。”

誰知李夢然竟冷哼一聲,麵罩冷霜地看也不看我一眼,掉頭就走。

我愕然!

而身後的於丹梅卻得意地叫囂著:“我就知道你有問題,說不出來就想跑呀。”

“得得得,你先稍停些。”我看著眼前的於丹梅,突然趁她不注意衝了過去,一手製住了她不停亂動的身體,一手放在了她的右臂上。

“你幹嘛?”於丹梅瞪圓了眼睛,很不客氣地打量著我。

我沒有理會她,全神貫注在我的診斷中。於丹梅的性情是那種心思隱藏的比較深的女孩子,她的情緒波動也較常人波動得要快。中醫診病,是需要察言觀色的。但麵對於丹梅這種特例,光是這樣還不夠。

之前我已經給她做過一次脈疹,她的身體之所以虛弱,和她平時的多疑緊張造成的壓力有很大關係。

於丹梅見我不說話,卻又扣住自己不放,當下急了,使出女孩常用的招數,對我又打又咬的,無奈之下我隻好鬆開了她。畢竟這是在醫院,倘若動靜太大,驚來了旁人,我怕是渾身有嘴也說不清。

“你自己按一按膻中穴,是否有感到疼痛?”我看見於丹梅有些懷疑的眼神,以為她找不到這穴位在哪裏,便接著又說道:“膻中穴在你胸部,也就是兩個**中間那個平均距離的點上。”

“這個我知道,不用你來說。”於丹梅便用手按了按。

從她臉上痛苦的表情,我再次證實了我的診斷:“你既然知道膻中穴,想必也應該知道它可是屬於人體髒腑的重鎮,它向上一點,就是心肺所在。而向下一點,又是其它髒腑所在。你現在會感到疼痛難忍,隻說明了一點,侵入你體內的寒氣,已經開始攻襲你的五髒六腑了,如若再不采取有效方法扼製,隻怕回天乏術。”

“你以為我是被嚇大的麽?”於丹梅擺明一副不相信我說的話的模樣。

這想來也是,之前幾次我在她麵前都弱暴了,這會兒聽我說起什麽病症術語之類的話,她當然以為我是在胡說八道。有一度,我真想像李夢然那樣,扔下她自己直接走人算了。可是仔細一想,這實在有違醫德。更何況,她也隻是一位被蒙蔽了的病人,如果她的身體能恢複健康,想來也就不會再作惡了。

我無奈地歎了一口氣:“我對你沒有惡意,我隻是想幫你把身體調養好。”

可於丹梅依然冷著臉,不予置評。

“梅梅,你就別擰了,哥哥的醫術很厲害的,一定可以治好你。”

進來說話的是離魂鎮,她的身後跟著李夢然,原來剛剛她並沒有離開,我衝她笑了笑以示謝意,卻見她捌過了頭去,這讓我有些不知措。

“你,沒事了?”於丹梅看到離魂鎮,臉上的表情不太自然。

“嗯,我已經沒事了,都是哥哥和夢然姐姐把我給治好的。”離魂鎮的臉色仍有些蒼白,語調也顯得有些虛弱:“梅梅,不管你做了什麽,我還當你是朋友,我希望你也能盡快恢複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