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我們再走一次?”楚卿隻想趕快離開這個充滿屍臭的地方。

其實我不認為,再走一次就能發現不同尋常的地方,隻是現在,也沒有比這更好的法子,姑且一試吧。

就在我們三人朝著那條通道邁開腳步的時候,那幽怨的歌聲再次響了起來……

這一次,我們都聽得十分真切,聲音就是從我們身後發出來的。更確切地說,它的具體位置正是來源於那具高度腐爛正散發惡臭的無名屍體。

我們三人都禁不住一陣惡寒,迅速轉過頭看向那具屍體,它仍好端端地癱在地上。我自然知道屍體是不可能唱歌的,於是一時之間我們三人都沒有動靜,隻是瞪著眼睛緊盯著那具屍體,仿佛下一刻它就要跳起來撲向我們似的那樣戒備著。

我站了一會兒,便從背包裏將那半截骨頭架子給摸了出來,然後拿著去翻動那具屍體,很快我們便在屍體靠近心髒的地方,發現一根很細的連接線,這根線穿透了屍體的心髒,一直向下。

這似乎為我們打開了缺口,在子夜的幫助下,我們將屍體挪到了一旁,這才發現在屍體的下麵有個手動裝置的拉閘開關。我看了子夜一眼,隨後撥動了這個開關,隻聽見通道中間傳來轟轟轟的響聲,隨後一切又安靜了下來。

“看來還真被你說對了,果然有機關呢。”見有所突破,楚卿顯得很高興。

隻有子夜看出了我臉上的那一抹隱憂和凝重,如果啟動機關的按鈕在這裏,那麽阿鬆又是如何在楚卿前麵不見的呢,難不成這個地道裏麵,還有我們不知道的人在這兒嗎?那麽,這個人到底是敵是友呢?

按下開關後,我們便帶著這些謎團,向著發出聲音的地方走了過去,這裏正是之前阿鬆消失不見的地方。在按下開關之前,這裏原本是向前的直行通道。而啟動機關以後,這裏演變成了一個橫行的,兩頭皆可通行的地道。

“有兩邊哪,我們走哪一邊?”楚卿左右各看了一下,實際上兩邊都黑漆抹孔的,她是什麽也看不出來的。

“左邊。”我率先做出了選擇,其實我的選擇也隻是在賭運氣,我有個朋友姓左,通常在麵臨選擇的關口上,如果一時之前不好判斷,我習慣於用突然乍現在我腦袋裏的某個朋友的名字來作判斷,當然這個方法完全沒有科學依據的,純粹就是我的一種直覺而以。

走了沒一會兒,楚卿又停住了,我原以為她又發現什麽不對的地方,正想詢問她的時候。她卻直接說話了,她說越朝裏走越覺得寒冷無比,問我們有沒有這種感覺。

說實話,我和子夜都沒有這種感覺。於是我拿起手電筒,仔細照射楚卿的臉,果然發現她冷得厲害,臉色和嘴唇都已經發白了。我思索了一下,從背包裏掏出一塊幹薑,讓楚卿給含在嘴裏。

這幹薑的作用,是溫暖人體髒腑,驅散寒氣,回複陽氣疏通經絡及溫暖肺氣,消除痰的一個生成基礎。雖然我一時之間還不能明白到底是什麽造就了楚卿體內的寒氣,但這個東西眼下救救急還是可以的。

“我……我這是怎麽了?”楚卿依言將幹薑含在了嘴裏。

“沒事,我們趕緊走吧。”我攙著楚卿加快了腳步。

當我們來到一個四周緩平正中突起的台地上時,我發現在那塊突起的長石上堆積著黑灰色的碎石片層,在這塊長石的四角下部還用黃土鞏固著,而長石台麵上擺放著一個銀碗和一些人物泥塑造像的殘塊,包括頭、肩、臂、手、屁股等器官。

很顯然,這些全是女人像的殘塊,看起來這裏倒有點像祭壇。

我的猜測很快便得到了更進一步的證實,在離祭壇不遠的地方,我們還發現了一尊和真人大小相當的女神像,她的肢體雖已殘碎,但頭部卻保存完好。她的眼睛是用五片淡青色圓餅石做成的,看起來炯炯有神,很富生命力和真實感。

“咦?你們有沒有發覺,這尊女神像長得和楚卿有點神似?”我盯著這尊女神像,又對比著楚卿的形貌看了一會兒。

“不會吧?”楚卿嫌幹薑含在嘴裏不方便說話,便將它拿了出來。

“這些圖騰和製品,最起碼也有超過兩千年的曆史了。”子夜將祭壇附近的黃土捏在手裏婆娑了一下,說道。

“是麽?”我不是很確定子夜的結論。

子夜卻繼續說道:“這個長石的布局是按南北軸線分布的,很注意對稱,有中心和兩翼之分。而且從這裏所有建築的規模來看,絕不可能是一個氏族或個別部落所能成就的,應該是若幹個部落聯合營建。”

“如果真是這樣,那這裏肯定就不是什麽墓穴,而是舉行祭祀活動的地方。”我想了想,便說道:“搞不好這裏還是什麽古國遺址之類的。”

在我說完這句話的時候,我突然想到了在長明園,那個奇異的夢境,還有那段影射楚卿是洛水女神的故事。雖然那段記憶一下似真似幻,可是我總有一種那並不是夢境的認知。

於是,我折過頭眼神複雜地看向了楚卿。按理說,楚卿應該是不可能知道我在想什麽的,可就在剛剛與我視線對接的一刹那,我發現她竟然迅速地轉開了眼神,那抹醞釀在臉上的不自然,似乎早就洞穿了我的心事。

“看什麽?我可不是什麽洛水女神。”我略帶窺探的眼光,就讓楚卿失了言,隻是她自己並沒有發覺。

倒是子夜聽到楚卿的話以後,眼神一亮道:“沒想到你還有些常識,知道這個是洛水女神。”

子夜一直在四處查探,並沒有過多地注意我和楚卿的動靜,還以為楚卿隻是剛好認得這尊神像而以。果然子夜的這句話,讓楚卿意識到了自己的失言,她偷偷用眼睛瞄了我一下,我微微一笑並沒有繼續追究,她這才放下了心來。

“人家洛水女神嬌小纖瘦,你看看你自己,倒是強壯得很。”我不動聲色地說道,假裝自己並沒有在意她剛失言說的那句話。

“強壯有什麽不好?隻有強者才可以立足於天地間的。”楚卿撅了撅嘴道。

“你又在偷換概念了,強壯並不等於強者好不好?”我無奈地搖了搖頭,心裏卻在暗忖為什麽楚卿想成為一個強者。

人的欲望是無止境的,可是每一個欲望或者每一個動機後麵,必然有一個原因,這個原因或許在他人眼裏看來不足為道,可是對於當事者而言,必定是當成成就這個欲望或動機的一種信念。

而通過這種信念,往往可以發現很多不為人知的秘密。

“你們倆別貧了,趕快過來幫忙,這個長石似乎是可以抬起來的。”前方傳來了子夜的聲音,我們當下也不再繼續鬥嘴,而是走到了長石跟前。

結果,我們三個人費了很大的力氣,終於將這塊長石給掀了起來。長石下部的內槽並不是實心的,它類似於一個有些深度的長方形。我將手電筒移了過去,竟然看到了之前消失不見的阿鬆正平躺在裏麵。

於是我們趕緊將他移了出來,阿鬆的臉色已經有些烏青,看起來他在裏麵已經待了一些時間了,接著我用拇指使勁地給他掐著人中,好半天阿鬆終於醒了過來。

當他睜開眼睛看到我們的時候,他勉強地笑了笑,表示能再次看到我們真不錯。

可是阿鬆醒了以後,狀態依舊十分不好,總是不斷地咳嗽,甚至還間隙地咳出血來。我搭起他的手一探脈搏,這才發現原來他中毒了。

難道是那個長石內槽有毒,那我們三人剛剛還去觸摸了來,於是我下意識地將自己的手翻開一看,倒沒有中毒的跡象。隨後我又去查看子夜和楚卿的,他們也都沒有中毒的跡象。

我讓子夜把阿鬆扶好,然後從背包裏掏出銀針,在阿鬆五髒六腑的幾個重要穴位紮了一下,以此來控製和減緩毒素對他身體的侵害。

“你是怎麽中的毒?”我邊紮針邊問道。

阿鬆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也不清楚,隻說當時在通道裏走著走著,他突然整個身體就被吸進了旁邊的牆壁裏,之後的事他就沒什麽印象了,直到我們把他救出來。

我給阿鬆紮完針以後,又觀察了一下他的情況,發現他中的這個毒特別奇特,平躺著不動的時候,基本上那毒素就運行得極為緩慢,隻要動一動,這毒素就運行得極快,即使我用銀針也絲毫沒有什麽辦法。

此時,我突然想念起李夢然來,她的針術比我厲害多了,如果是她在這兒的話,肯定能有辦法控製毒素的運行。

不知道是不是心靈感應,我剛想著李夢然來的,結果就真的聽到了她的聲音,隻是隻有我一個人聽到而以,子夜和楚卿都對我突然開口說話,給嚇了一大跳,還以為我也中毒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