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至淩晨三點半,霧氣已濃的罕見,五步之內不能看清來人。

我給幾人發了短信,稱今天天氣有變,不是好兆頭,不如回暫住地商量後再作打算。

方老板對此也沒什麽意見,便相約朝阿鬆所在的方向聚集。

待到幾人會麵後,阿鬆與陳家父子卻不見了蹤影。

事後阿鬆告知我們,當時他正坐在石塊上等著我與方老板前來匯合。

過了一會沒來由的起了陣小旋風,阿鬆心頭一凜,猜想到必然是黑衣老太太欲趁他們未匯合之際來襲。

想到這裏他兩手左右各一把拉起陳家父子就朝方老板所在的方向跑了去,方老板在我們三人中年齡最大,身上異寶又頗多,若他二人聯手,保護陳家父子到也不難。

奔跑途中他回頭看去,陳家兒子身後五步處竟有個老太太一臉怒容的在後追趕。老太太雖看似年老,腳下的功夫卻遠在阿鬆之上,若非阿鬆記路的本事頗高,恐怕陳家父子與他連十幾米也是跑不出去的。

那場景,饒是經曆過數次此等變故的阿鬆也急出了身冷汗。

更讓他不曾想到的是方老板方才早已與我匯合,我認路的技術差的離譜,與方老板左繞有繞才來得阿鬆之前休息的地方。

阿鬆領著陳家父子狂奔了一陣,竟連半個援兵也未見,心下一橫,隨即深深吸了口氣,隨即轉身,朝者老太太的方向便是一聲大吼。

老太太被這一吼嚇退了數步,本來疾風般的步伐也頓了一頓。

方才那一吼夾雜著道家嘯法的一些要訣,阿鬆學習的武術比較雜,其中有承少林拳術要訣,這門拳術多是剛猛功夫,故此阿鬆雖是情急之下施展嘯法,卻也比一般人響亮了許多。

我和方老板人在遠處聽得阿鬆的吼聲,趕忙朝其所在聚攏了過來。

老太太不再緊逼,而是瞪著阿鬆瞧了瞧。

阿鬆看出老太太是要先製住了他再傷陳家父子,當下一掌推出,欲以開山掌逼退老太太。

阿鬆這開山掌雖是虛招,意在逼退老太太,方才見了這老人腳下的功力,阿鬆便絲毫不敢大意,於是乎這虛招也是用了五、六分勁力的,一掌掄劈之下果真將老太太逼退了幾步。

阿鬆見老太太似乎不敢硬拆,想必是年老力衰懼怕了他這套剛猛路子,當下右手食指與中指並攏,其餘三指握在掌心。

他所擺的手勢正是少林“陰陽指”的架勢,阿鬆所學拳法與少林拳法大同小異,唯有這手陰陽指比少林的原版也不知高明出了多少。

老太太見他化掌為指,料想隊鬆必然是要點住她身上的大穴再問明究竟。

人與妖怪雖大有不同,但這身上氣息運行都是要靠血脈運行,阿鬆見這老太太身法詭異絕不是厲鬼所能施展,由此可見老太太必是妖怪無疑。

阿鬆連戳擊了三十幾指,竟未沾得老太太半分衣衫,倒是肩膀部位不知是什麽時候被抓出了一道傷痕。

老太太似乎並無取阿鬆性命的意思,每每想繞過阿鬆去抓陳家父子。

阿鬆也大概明白了老太太的心思,借著這陰陽指的迅猛連連逼退了老太太數次。他料想方才的長嘯必是給我聽見了的,如今自己雖不是老太太的對手,卻也能拖上一拖。

老太太雖行如鬼魅一般,卻似乎久未與人實戰,數次得手卻隻傷了阿鬆幾處不打緊的地方。

這時,我自濃霧中走出。

我見了阿鬆的傷勢,心也放下了不少,當即輕喝了句:“白雲觀弟子天和在此,妖孽還不束手?”

老太太聽了這聲半文半白的斷喝到也愣了一愣,手下稍微一停,又立刻朝陳家父子逼了去。

我見白雲觀的名號嚇不住她,猜想這老太太必然是妖怪一類,對術界的事情多有關注。

阿鬆見我來了也不援手,故技重施又以開山掌逼退了老太太,對我笑了笑道:“你這臉可丟大了吧,看來白雲觀的名號也不過如此?”

阿鬆說罷又以一招反背掌攔下了老太太。

反背掌本是以手背抽出傷人,方才一招開山掌斜劈完後再以反背掌回手抽擊,顯得極是順暢,一旁看呆了的陳家父子竟不禁把好字喊了出來。

他這好字一出卻也覺得身邊有陣微風撫過,我突然自他身邊閃過,喝道:“白雲觀的名號曆史悠久,向來隻要不是什麽百年曆鬼還是賣幾分麵子的,且讓我先來看看她是個什麽。”

說罷我以中指、食指沾上些唾液擦拭雙眉,這番動作本是我所學習觀氣術預備前的必然架勢。

觀氣術施展以後,我的心中也有了幾分把握,當下取出法劍,其實也就是如胭劍拿來墊墊底。我將如胭劍淩空畫了數十下,又喝道:“天鼠,還不現形麽?”

這老太太見被我叫破了名諱,卻也並不慌張,當下斷喝了一聲竟蓋過了我的聲勢。

阿鬆見狀,手上隨即變招,化劈為推,一手又取出衣兜內的鐵珠逐一打出。

老太太哪裏會怕這些鐵珠,見她淩空一躍,竟到了我身前,哼了一聲道:“年輕人本事不小,隻是你知道了我的名諱,我卻是不能容你活下的。”

我先前叫破老太太的名諱,本是想破了她的幻術再行壓製,不想這老太太似乎修行的久了,竟以外力震退了我法術的功效。

天鼠名號自古有之,本指的是一種背後生有肉翅的老鼠怪胎,後此類怪物生的少了,這天鼠之名就成了蝙蝠的代稱。

天鼠見我識破她的名諱,自然惱羞成怒,身形一晃,左爪已向我當胸擊來。

我見天鼠身形竟突然快了一倍,自然不敢硬接,將如胭劍在身前畫了個小圈,腳下朝後一滑,天鼠一爪抓到時早被他溜出去了三尺之多。

天鼠冷哼了聲道:“太極步麽?!”

實際她多有不知,這太極步本是武當山極高明的武學,我當時還不曾去過紫霄宮,自然學不得這步法,方才那一滑乃是我每日圍著街口小樹轉圈練身體協調性時所用的步法,久而相熟,用的快了竟與太極步頗有些相似之處,隻是太極步變化極多,而我的步法卻唯有左右前後四步而,且又耗力極大,若論及實戰自是大大不如的了。

天鼠見我所用的步法精妙,當下身形又快了將近一倍。這三尺的距離本就不遠,隻是一閃她便到了我身前。

我見天鼠又到了身前,如胭劍一晃,在身前畫了數個圓圈,劍尖所指正是天鼠的眉心。哪知這天鼠身形快的驚人,我的如胭劍才一伸出,便被她躲了開去,隨即繞到我身側,我不免大驚失色,又運其那繞樹步法一轉之下躲了開去,待到回過神來,身上早已多了兩道血痕。

天鼠不待我再有作為,便又一爪抓了去,此次我卻學的乖了,如胭劍隻是護住要害,左手就從衣袖中取得張符,待的天鼠近身時,符已被拋到了身前。

這道符一拋出便把天鼠驚的退了數步,道教符籙的威力她自然是知道的。

我見她退了卻也不急追趕,隻是以劍刺符,將天鼠逼的退了十數步,天鼠急退本是因懼怕這符的厲害,而今卻總不見這符有絲毫變化,心中由懼生怒,停下腳步竟要與我硬拆一招。

我見她停了,左手連捏了數個劍訣,口中急念道:“高上景霄,節製雷霆。召命三界,稟令行刑。九州社令,血食之神。佐理陰陽,震吼天聲。來應符命,斬邪保生。”

我念的是社雷神咒,又叫做社雷咒。神咒的本意本是指要求居住在景霄的中極大帝召集九州各地的城隍等神,幫助其調理陰陽,驅除求助者身上的邪祟。

景霄的中極大帝乃是天帝之一,有號令雷霆之權,可召三界神將。這社雷神咒雖隻是召集九州各地城隍等神,威力卻也非同小可。

天鼠知道此咒的厲害,腳下一轉竟躍起了六、七尺高。

天鼠本是長有肉翼的怪鼠,施展起輕身功夫來自然比我等人高明的多,再加之她曆年又久,想必在這上麵必是下了功夫的。

我料想這社雷神咒雖是雷霆咒法中的弱支,一旦發動即便天鼠道行精深,卻也絕非一時半會得以化解的。

哪知她竟以這輕身功夫躲了開去,饒是我平日裏怪招百出,卻也忘了這點。心下一陣無奈。

阿鬆在一邊看了許久,雖有心相助,卻見我與天鼠皆招式從快,他強加幹預隻怕會適得其反,當下給方老板撥了電話。

我念動社雷神咒時方老板便已到了天鼠背後霧中,他見得我一劍未能成事,也不著急,而是慢慢將手中玩弄的一粒琥珀珠子朝空中拋出,叫了聲:“快布三五斬邪陣。”

這天鼠雖有肉翼,卻並不能借此長飛,正朝一旁落下時卻叫這琥珀珠子打了個正著。

天然琥珀本就是辟邪之物,再加之琥珀宿有“虎魄”之稱,正是走獸所成之妖的克星。

天鼠恨方老板偷襲,受傷之下身形卻也不慢,隻是一抖便就到了方老板身前,十指已朝他當胸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