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馬用探路波看得清楚,對方隻有32人,雖然穿的並非科林斯式青銅鎧而是浸油牛皮緊身片甲,不過應該也是亞馬遜女戰士。

雖然先前少年用控獸魂的特技成功地瓦解了霍德曼的靈光纖操偶靈術,但這一手對方憑著毫無花巧的勇武之力在氣勢上又扳回了一成:城牆上的亞雷提恩城護城軍做夢也沒有想過有人能從城牆上看不到的地方射出如此強勁的利箭。這一輪攻擊下來,至少死亡了30多人,重傷60多人,輕傷100人以上——一共加起來已經是城牆上守城人數的1/3了。

第二天黎明的時候,所有城內的死傷者都被抬到了亞雷提恩城市場附近的廣場之上,其中也包括艾可秀的母親。

這位城內智慧司的夫人性格溫和,雖然沒有什麽突出的功績但因為不擺架子與居民共同耕作、織染等,甚至還善待奴隸,所以大家都很悲傷,不少人忍不住哭了出來。

這一下引發了城內其他死者家屬內心的哀痛,平日熱鬧非常的廣場立刻哭嚎成一片,連空氣裏都彌漫著淚水的鹹濕。

反倒是艾可秀此刻紅著眼睛一言不發,跪在母親的身體麵前。而布魯圖聽到這消息後隻是淡淡地“哦”了一聲,然後便開始投入城內其他的工作。

在糧倉附近幫忙時抬用作搭建臨時倉庫的巨大白蠟木時,由於他一個人突然搶著去抬一根需要三人之力而起的圓木時,發生了意外閃了腰,並且被砸傷。

聽到這個消息的朱克再也忍受不住了,他隱藏在馬流鬃頭盔下冷酷的雙眼突然充滿了憤怒、悲傷,甚至還有類似複仇的怒火。

這百夫長將布魯圖抬到議事廳後方的休息室以後,邁著沉重的步伐開始向廣場走去。

他的呼吸開始慢慢急促,大腿踏在地麵上的力道越來越大,由於下坡的加速度和雨天後道路泥濘是其在全速奔到廣場之後重重地撲到在了地上。

“你!”朱克單手從地上撐起了身體,“噌”地拔出腰間的青銅短劍指著站在廣場上艾可秀旁邊的一個黑發黃皮膚男子咆哮道,“都是你!如果沒有你,城主夫人就不會死。我的這麽多兄弟也不會死,糧倉也不會被燒,連艾可秀也……”

說到最後的時候他哽咽了,但城內的居民都知道艾可秀與這個高大的百夫長青梅竹馬,雖然男方一直沒有表達愛意,但這種無聲地暗戀往往是最撼人的。

而在全城人的心目中,朱克還是下一代城主最合適人選,所以他說的話極具煽動性:

“就是,如果你們不來,我爸爸就不會死。”

“我哥哥本來聰明絕頂,不過昨晚中了一箭之後現在成了腦殘,你要我全家怎麽活?”

“弟弟啊,你真是好慘啊,屁股被射了一個大洞,現在連坐都不能坐了。”

“你們帶來的完全是魔鬼,大家誰見過死人複活的?”

“對,就是那個叫羅什麽的,他自己就不是人。之前我見過他的手和腳長出來的東西,他簡直就是怪物,所以他帶來的人也是怪物。”

羅馬聽見城內這麽居民說雖然很鬱悶,不過對方說得沒錯,自己的確應該為城內所發生的一切附上責任。

“你們大家別把我們和那個人扯到一塊兒,我們也是迫不得已的。”突然旁邊一個原薩克匈族母親抱著懷裏的孩子道。

她的聲音雖小可以,堆滿了死人站滿了活人的亞雷提恩城廣場突然鴉雀無聲,空氣裏彌漫著詫異。

“你說什麽?”朗德拉突然發話道,語氣裏充滿了憤怒和質疑。

“哼,本來就是嘛。我從來就沒有聽說過有人斷了手斷了腳還能再長出來的,他八成是把靈魂賣給了惡魔,所以才得到了那種畸形的肢體。”那母親說話時顯得有些害怕,不過卻將身體靠在一個埃特魯斯坎打扮的中年大叔身上,後者也用強健的雙臂保護住她,並且狠狠地看著羅馬。

想不到這兩人竟然在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內好上了,不過孩子可能不是那中年大叔的,日期上算來不對。

“你說什麽?”朗德拉眯著眼睛從人群中走了出來,瞅著那母親道。

“怎麽?我當初就反對合族,結果怎麽來著?整個薩克匈族的人從被馬賊南到北的追殺。現在好不容易我找到了心愛的人,他不會要我像男人一樣動刀動槍的戰鬥,怎麽可能因為這個怪物而離開?”這個母親抱著孩子激動地說道。

她壓根不提羅馬殺了圖馬洛所帶領的馬賊,也不提她是因為誰而到了這裏。

朗德拉沒有說話,不過眼神變得越來越冷。

“哼,我知道,你搭上了這個怪物男。雷魯伊長老在的話,會讓你這麽對不起自己的族人?乖,寶貝兒別怕,我們現在有叔叔了。”那母親懷裏的孩子被朗德拉的殺氣所感染,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亞雷提恩城的居民本來聽了朱克的話之後很多將怨氣集中到賽克族的身上,此刻聽了這位帶著孩子的母親話後,許多人都相信羅馬帶來的人中有很多也是值得同情的。

朱克知道阿爾巴隆加國的目標隻是羅馬一個人,所以眼見賽克族內部分裂便趁機道:“罪魁禍首就是這個羅馬,跟著他的人都會遭到神的唾棄,昨晚出現的僵屍就是證明。”

這時也在廣場裏的艾詩妮、徹琳、朗德拉、賽璐璐、桑多強都露出的憤怒的表情:他們也能理解民眾的心情,不過這朱克顯然別有用心。特別是追隨羅馬的眾美女,似乎都聞得到從這百夫長身上飄出的那股幹醋味道。

朱克開始有節奏地煽動居民道:“滾——出——去,滾——出——去。”而混在軍民中的護城軍的人也開始不斷響應,最後變成整個廣場、大街小巷、井邊屋外都充斥著這種聲音。

“艾可秀,你怎麽說。”羅馬淡淡地問道。

此刻這高貴美女的心中亂到了極點:母親的死與父親的傷的確與羅馬有關,但卻說不出來有哪裏不對勁。她望了一眼周圍的人們後,咬牙道:“你走吧。”至始至終沒有抬頭看少年一眼。

“好,願意跟著我羅馬的,以後咱們有福同享,有難同當。走!”雷德心中劇痛,手一揮便慢慢向城門走去。

艾詩妮與朗德拉扶著受傷的徹琳以及曼加諾馬上跟隨在羅馬的身後。而跟隨的十幾個賽克族的人大多數是勇猛的女戰士和善戰的男勇士。然後桑多強一眼不發地邁著步子也走向了城門,但卻狠狠地瞪了朱克一眼。

賽璐璐的淚水滾滾而下但卻沒有哭出聲來,隻是在艾可秀麵前站了一會兒後便捂著肚皮走向城門了。

雷德走到廣場和城門之間路程的一半時,恰好看見護城軍壓著一批戴著手銬腳鏈的奴隸經過,裏麵赫然有被抓來的絡腮胡子和山羊胡子。也不知道是大智若愚呢還是頭被門給擠了,那絡腮胡子突然發狂似的掀開周圍的人之後,然後撲倒在羅馬腳下道:“謔謔,老大,帶我走吧。”

之前少年可能隻因為這絡腮胡子身上的油膩味道而心中鄙夷,不過在自己遭到全城居民唾棄的時候這傻大個兒居然願意跟隨自己,心裏著實感到溫暖。

山羊胡子本來也不知道發生了事情,但想起之前被審訊時絡腮胡子要羊腿吃的一幕,立刻也飛撲到羅馬的腳下道:“吱吱,老大,也帶上我吧。”

他這一下讓那些被將要被賣作奴隸的人一下都亂了,紛紛跪倒在其麵前。

“好,願意跟羅馬走的,不管是誰,以後同樣是禍福與共。”雷德這一下說話霸氣十足、豪氣幹雲,並且用探路波送出,震徹整個亞雷提恩城。

這一下可不得了,城內隻要聽到這句話並且能跑到羅馬身前的奴隸、被排擠的外鄉人、受欺負的人一股腦兒地都湧了過來,其中還包括昨晚那個嚷著“僵屍來了”的那個小男孩。

朱克萬萬沒有料到羅馬會在城內有如此之高的人氣,願意追隨羅馬的居民有接近30人,而奴隸則將近100人。他翻上旁邊的一批護城軍軍馬後從廣場趕到城門口後道:“誰敢再靠近城門一步?弓箭手準備。”城牆、箭樓上的弓箭手聽到命令後慌忙拉弓搭箭,對準了羅馬一行人。

雷德毫無畏懼的走了出來,雙目一寒道:“哼,又不要我們走了?”

“哼,你要走沒有人攔你。但你要帶走這些牲口……”朱克手中的馬鞭對著中奴隸晃了一圈道:“那可不行,他們是我們的私有財產。”中奴隸聽後立刻露出憤慨的神色。

“私有財產?你把他們養大的呢,還是買來的呢?”雷德冷笑著,走到絡腮胡子和山羊胡子麵前,隻聽“叮叮當當”四聲清脆的金屬斷裂聲之後,這二人的手銬腳鏈被劍龍刺臂輕輕巧巧地捏斷。

除了昨天糧倉和城牆附近的人以外,其餘居民大都沒有見識過羅馬右手的威力,這一手讓眾人都露出恐懼的神色。

朱克此刻騎虎難下,咬緊了牙關道:“亞雷提恩城豈容你放肆?弓箭手……”

“等一下。”一個高貴的聲音響起,眾人望去時赫然是艾可秀走來。

她麵無表情地走到了城門口道:“奴隸是財產,你要帶他們走,就用錢來買。”

羅馬不敢看艾可秀,心中更加悲痛。他走到桑多強麵前道:“之前得到的紅靈晶還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