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鍾響起五分鍾後,管家敲了門。

溫繁輕輕坐起來揉揉頭發,看向自己身旁,又是空空的,沒有餘溫。

自溫繁搬來和謝祁一起住,睡前是她自己躺著,醒來也一樣。

不過也好。

謝祁房間裝潢性冷淡到有點簡單的程度,但床卻是一等一的舒服,獨自霸占沒什麽不好。

“呼……你倒是準時。”

溫繁剛伸了個懶腰,給管家開了門。

管家麵無表情:“少夫人,請喝。”

幾天下來,管家直接連著蜂蜜一同端來了。

溫繁雖無奈,但表麵上不顯,慢條斯理地加了蜂蜜,纖細粉嫩的指尖捏著勺子緩緩攪動。

支開管家次數多了,肯定也會被懷疑的,總不能今天蜂蜜,明天方糖,把借口都用一遍。

但喝下去再吐出來也是一門技術活,溫繁不想虐待自己的食道。

用勺子淺嚐一口,溫繁皺眉:“太燙了。”

說完,懶洋洋抬起眼皮打量管家。

“你先下去,等會兒不燙了我就喝。”

管家表情依舊是淡淡的,語氣卻有些變化:“少夫人,我等著您,等會兒我還要把碗送回去。”

溫繁有些慍怒,“怎麽,你還怕我不喝不成?”

什麽叫先發製人。

管家果然有些心虛,緊張之下低頭道歉:“不是,隻是……”

話沒說完,忽然聽到樓下客廳傳來一陣響動。

管家表情一變,急急轉身,隻丟下一句“晚點我過來收碗”就走了。

溫繁好奇地支起耳朵,又聽到走廊傳來動靜。沈意如的聲音響起,聽起來頗有幾分氣急敗壞:“又作什麽妖?!”

腳步聲在謝祁房門口停下,溫繁甚至聽到手貼在門上的動靜。

“夫人!”

是管家的聲音,又急急補充道:“是宋小姐。在樓下。”

宋寧煙?溫繁一下子來了興趣。

而沈意如似乎低聲嗬斥了什麽,腳步聲漸行漸遠。

一連串的動靜讓溫繁更好奇了,她動作極快地將那碗中藥倒掉,躡手躡腳走出房間。

謝家的房子裝潢特別,樓梯圍欄極高,恰好給了溫繁一個藏身的地方。

樓下傳來宋寧煙的啜泣聲,聽上去好不委屈:“伯母,您真的不能想想辦法了嗎?”

沈意如一時間沒說話,隻有宋寧煙在賣力地哭。

“我和阿祁長時間的相處,您都是看在眼裏的,我對阿祁的心意,所有人都知道。一下子讓阿祁結婚,我的後半生也沒了。”

溫繁唇角微微勾起,心想宋寧煙比她還會演呢。

“伯母,我們都是女人,我真的求求你了。能不能讓阿祁不要娶別人?”

此時沈意如也是無奈地看著宋寧煙。

女人的眼淚果然是殺器,曾經的準婆婆也難以招架,拉著宋寧煙的手柔聲說:“寧煙,這件事不是伯母不想幫你。阿祁的身體情況你也清楚,全家上上下下都希望他好。現在那賤人懷了孕,老爺子那邊都默許了婚事,我也沒辦法的。”

宋寧煙哭得更傷心了,卻聽到沈意如又說:“不過你放心,伯母還是向著你的,等那賤人把藥引子生下來,阿祁還是你的。”

話音剛落,就聽到一道清冷的女聲:“媽,你當著我寶寶的麵說藥引子這個詞,寶寶也不會快樂長大的。”

說話間,溫繁施施然下了樓。

她穿著米色的睡裙,外麵裹一件水藍色針織衫,看起來溫柔嫻靜。

隻是說出的話卻很是陰陽怪氣:“宋小姐,你說你很愛阿祁?不好意思,我覺得沒人比我更愛他呢。”

眼睜睜看著溫繁走來,沈意如和宋寧煙的臉色都霎時間變得難看。

尤其是,看到溫繁故意用手輕撫小腹。

宋寧煙眼淚落得更凶,“你胡說八道!你就是一個忽然出現的卑賤女人,你對阿祁有什麽愛!”

溫繁挑挑眉,故作嬌羞道:“宋小姐,這就是你不對了。大家都是女人,你也應該知道,我要是不愛阿祁,我又怎麽會跟他……還有了他的孩子呢?”

言語中曖昧的停頓,讓宋寧煙臉色煞白!

“所以啊,我會和我老公好好的,不會給你挖牆腳的機會的。宋小姐年輕漂亮,還是想開點換個目標吧。”

宋寧煙忍不了這樣的屈辱,在謝家又不敢再鬧,踩著高跟鞋哭著跑走了。

沈意如看向溫繁的目光更是不加掩飾的嫌惡:“溫繁!你別裝了,你到底想要什麽?你哪裏有臉說愛?”

簡直是笑話!

“哦?那媽覺得我想要什麽?”溫繁舌尖頂頂腮幫子,扶著腰坐在一旁。

沈意如毫不客氣地大罵:“你不配叫我媽!你這樣的女人我見得多了,無非是想要錢。說吧,等生下孩子,你要多少才肯離開謝家?”

“真要說的話,給我全部家產我也不是不能改口。”

溫繁幹脆了當的回答,卻讓沈意如愣怔片刻。

反應過來後,她騰的一下站起身,伸出一根手指指向溫繁,“賤人!你果然是要錢,居然還獅子大開口?全部家產,虧你想得出來!”

溫繁裹緊自己的開衫,似笑非笑地盯著沈意如:“媽,你生這麽大氣幹什麽,我隻是想說,你提的要求和我的一樣,都是不可能的事。”

言下之意,就是讓沈意如別想著用錢打發她了。

不管沈意如的表情,溫繁心情很好地回了房間。

卻猛地一愣。

距離門口不遠處的輪椅上,謝祁正望著她,一雙烏黑的眼眸沉不見底。

下一秒,溫繁走過去,柔弱無骨的手臂從身後勾住男人的肩,在他耳邊低語:“老公,你可算回來了,不知道我獨守空房多寂寞。”

“寂寞,所以要全部家產才能填補?”謝祁冷聲說著,將溫繁的手拂開。

他沒有用力,但溫繁卻順勢側開身子,繞回到謝祁身前彎腰,“那是開玩笑的。我的寂寞,隻能我老公能填。”

懷孕後穿的睡裙本就寬鬆,隨著彎腰的動作,領口春光大泄。

伴隨她曖昧的咬字,傻子也能聽出她意有所指。

謝祁微微皺眉。

這女人,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能發揮的機會,他甚至有些後悔自己用詞不當了。

謝祁偏頭不看她,隻丟下一句:“把藥碗送回去,來書房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