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祁向來厭惡這些帶著目的的交好,連婚約也像是一種交易。
接著就是宋家不斷的犯蠢行為,如今他連宋寧煙的名字都不願提起。
謝鶴山勃然大怒,滿是皺紋的臉頰也一下漲紅:“謝祁,你這又是說的什麽話?當初給你定下婚事,你要是極力反對,還能逼著你不成?”
之前也是想著以謝祁的病情,要找一個門當戶對又甘願照顧的女孩子難,不如稍微向下找個完全依附於謝家的。
宋家很早就和謝家有生意往來,宋太太也和沈意如關係不錯,宋家女兒幾乎是在他們眼皮子底下長大。
這些條件綜合在一起,謝鶴山拍了板。
謝祁坐在輪椅上,一張英俊的麵孔沉靜如湖,“反對?爺爺是不記得當初自己怎麽說的了吧?謝家上上下下的反對有用?”
換來的是謝鶴山猛地拍了一下桌子,站起身大喝:“你這不孝子,現在是存心給我找氣受。”
謝祁不言,隻是看著老人在書桌後對自己瞪眼。
過了好一會兒,他平靜地說:“我的身體狀況也不足以支撐我去謝氏,再者,也沒有一定能治好的保證。爺爺還是再挑選一個繼承人的好。”
說完就打算離開,卻聽到老爺子開口:“阿祁。這些話你在我麵前說說就夠了。”
“謝家上上下下這麽多雙眼睛,我不可能時時護著你。”
謝祁抿唇,心想他寧可不要這份保護。
就因為這份器重,從小到大他從來沒有自己做主的份兒。而老爺子心機深重,選擇他也不過是因為他長期患病,無疑是一個最好拿捏的對象。
他剛到門口,就看到謝寧駿推門而入,父子目光相撞都是一怔。
謝寧駿的目光落在謝鶴山身上,不著痕跡打量一眼,“阿祁,你又惹爺爺生氣了?”
老爺子呼哧呼哧的,胸口都在起伏。
聞言,謝鶴山冷哼一聲,重重坐下,“你也是時候交接那邊的工作回來了。再過幾個月阿祁就可以安排手術了。”
“爸你也少生氣。阿祁的病你也知道,發病的時候幾乎控製不住自己的脾氣,不然現在又怎麽會結婚。”
這話說的是溫繁在醫院“得逞”的事。
後麵的話,謝祁沒有再聽,門在他身後關上。
溫繁躺在**看手機時,忽然心念一動,朝著門口望去。
恰好撞進男人深沉的雙眸。
“你站在那邊幹什麽?”溫繁開口,又覺得自己的語氣似乎太冷硬,於是軟了強調,“老公?”
兩個簡單的字在她嘴裏加工過,變得軟糯黏膩。
謝祁沒頭沒尾地問:“你和傅南淵認識?”
溫繁下意識否認:“不認識。但是我知道,他和謝家不對付。”
“你們在婚宴上有交流。他甚至和喬安安說了話,喬安安不是你的朋友?”
麵對謝祁如此直接的質問,在謝祁看不到的地方,溫繁的手悄悄動了動,“他們兩個認識?這我不知道。”
這件事她的確不知情。
謝祁看著她迷茫而坦**的樣子,冷聲說:“溫繁。你應該清楚,半年的時間足夠暴露出很多事。”
溫繁張了張嘴,卻沒說出一個字。
隻聽到男人定定的沉沉的語調:“不管是你的身世,還是你的經曆,甚至你的關係網。我全都查到。”
就算現在不行,時間久了也自然會暴露出什麽。
現在的喬安安和傅南淵就是一個例子,謝祁並不信溫繁說的“不知道”。
而溫繁看著他很久,微微歪頭。
她穿著一件米色的高齡毛衣,素麵朝天,皮膚如瓷,就那樣靠在床頭看著他,視線是不加掩飾的純淨。
看起來是個溫柔的普通的人,可落在謝祁眼裏,怎麽看怎麽可疑!
他微微蹙眉,剛要繼續說什麽,卻見到溫繁擺擺手,忽然起身施施然朝著他走來。
溫繁微微彎腰,平視謝祁,“謝少。之前我本來不想說的,但是我現在真的很好奇。”
謝祁也看著她,兩人目光糾纏,卻又不讓半分。
“一開始你威脅我,說孩子隻能保護我幾個月,我當真了。所以我想讓你喜歡我,愛上我,這樣生了孩子我也不用怕了。”
溫繁嘟嘟唇。
休養的她氣色算不上特別好,唇是粉嫩的,在謝祁麵前一張一合。
“可是你每次都這麽說,次數多了,就沒那麽嚇人了,對不對?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你對我的感情有所變化,說這些隻是強調給自己聽?”
溫繁說著說著,唇角甚至勾起一個弧度。
而下一秒,謝祁直接走了。
她直起身子,臉上的笑容消失無蹤:“難搞。”
謝祁這個德行,越來越精明了。這幾天明明是他發病的時期,但在她麵前居然也能做到這麽自持。
……
“調查多久了,還沒查到?”
翻閱文件的男人不輕不重地開口。
裴揚立刻回答:“那個劉鑫和傅南淵並不認識,之前也沒有任何交際。這次所有的證據都隻指向宋家,而且宋家和傅南淵也沒有聯係。”
這麽說來,懷疑傅南淵是個錯誤的方向?
謝祁的手一頓,捏著那一頁紙,還是覺得有哪裏不對。
裴揚看到謝祁麵色不愉,遲疑了一下:“謝少還是覺得傅南淵和這件事有關?”
沉默片刻,謝祁隻說:“繼續盯著他。”
不知怎麽,調查傅南淵和溫繁這兩個人,給謝祁的感覺是一樣的。
同樣查不到細節,同樣撲朔迷離。
“之前我懷疑溫繁的身份是被刻意做過的,從傅南淵這邊入手。”
裴揚點點頭,在內心感歎謝祁的直覺。
可是,少夫人看起來也就是一個普通人,到底為什麽會讓少爺這麽在意?
隻是用孩子脅迫少爺結婚這點,有點過分,可是這次被綁架不還全力護著孩子?
心裏嘀咕著,裴揚退出書房,卻和陸遠辰撞了個正著。
“裴揚,要去忙?”陸遠辰還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
謝祁在屋內溫聲道:“你怎麽來了?”
陸遠辰拍拍裴揚的肩膀,壓低聲音:“給謝祁打工很辛苦吧?”
裴揚麵不改色:“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