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雪將手中沾染的鮮血在月白色羅裙上擦了擦,黑色鬼血的腥氣汙濁了她的衣裳,轉頭朝著寒江故作輕鬆地笑起來:“原來殺自己人的感覺也不過如此。”

“千雪……”寒江終於忍不住了,不知為何見到她笑比哭還要難受,“現在罷手還來得及。”

千雪搖頭。也許這對作為狼首的寒江來說隻有在陪她玩一場遊戲而已,即便死了很多人或者還要死更多人,他都不在乎。隻要她說一句停止他便可以雲淡風輕地收手,而後依舊優雅微笑仿若幽蘭。可是……她和他不同。她身上背負著太多的東西,罷手?早就來不及了。

看著眼前血流成河,千雪的心再一次縮緊。今天是鬼族,明天就會是更多其他的種族,等到東陵大陸屍骸遍地的那一天,她還怎麽有臉去見九泉之上的神女阿媽、邪王阿爹?

那是他們的子民,是她的子民!

就算要因此失去自己,也要救他們於水深火熱。用一個血腥的現在換一個光明的未來!

不遠處,齊榮的獸騎已經大致被何淵所控製,姬千雪突然越過寒江,猛一個直衝上去,雪色長鞭已經從空中劃開一道淩厲的弧線,所有兵士的武器都被這陣風刮得微微一滯。

齊榮覺察到這股凜冽的殺氣,好不容易從何淵的攻擊下抽身出來,用長槍向千雪襲來的方向襲擊。

“啪”的一聲,鞭子將長槍生生劈成兩段。齊榮一驚,反掌推出光輪,何淵已經從身後再次攻擊。

千雪趁著齊榮前後顧及不暇的空當,以泰山壓頂之勢猛撲過去,就在齊榮將要起身相迎時有出其不意地旋身一轉,左手將長鞭扔出套住他的脖子,右手短匕早已割破他的喉嚨。

血,順著匕首流出,沾上姬千雪素白的手指。

她眉心緊攏,藍色鳶尾在血色匕首的反光裏更顯得妖異邪魅。而齊榮早已被扼住性命,隻得忍著咽喉處的劇痛,一動也不敢動。千雪咬緊牙,狠狠將齊榮的脖子一勒,疼得他人忍不住哀嚎一聲。

姬千雪厲絕的架勢讓還在負隅頑抗的叛軍齊齊一愣,頭領在她手中,都不敢輕舉妄動了。

她淩厲的目光在叛軍中一掃,那氣度威儀竟與當年的殘邪王有幾分相似,死士們被這懾人的目光定身一般。她忽而高喊:“我乃殘邪王遺命的繼承人,反對遺命形同謀反,誰敢造次?!”

話音剛落,懷中的紫殺令飛出!一道盛麗的紫光頓時籠罩了整個幽冥宮。

見到紫殺令如見殘邪王,叛軍們的氣勢立即萎靡下去,交頭接耳開始動搖起來。

齊榮雖被千雪所製,一口氣猶未斷絕,他還不死心:“將士們!休聽這女人胡言!鬼族是少主的,隻有少主才有資格繼承首領之位——”

“我們擁立少主!”

“夜邪王萬歲!”

不明真相的夜派開始叫囂起來,剛剛壓抑下去的氣焰一時更加高漲。

雪派也開始對壘--“小姐才是主公的親生女兒,少主不過隻是個義子!”

“雪邪王才是正統!”

……

齊榮頸間的黑血仍在流逝,可他在笑,看著漸漸失去控製的局勢笑得越來越開心。他知道姬千雪不會蠢到現在就殺了他,因為她沒有證據證明他居心叵測,殺了他反而會弄巧成拙激起夜派的憤怒。

寒江看著千雪進退維穀的困境,也有些焦急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