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懷彥沒有回答。戒酒?誰不知道大巫司嗜酒如命,戒酒,這可能嗎?

看他沒有反應,穆臨風更加放肆地大笑起來:“我就知道你們不信!但我還真就要戒了它--什麽東西都戒得掉!不就是酒嗎?不就是酒嗎……沒有什麽不能丟的!沒有什麽舍不得!”

他笑得肆意張狂,始終仰著頭,月色在他眸子裏倒印出點點的光。薛懷彥心裏咯噔一下,他真的隻是在說酒麽?

“大人,您醉了。還是回房間休息吧!下官……”薛懷彥一邊說著一邊悄悄探看穆臨風的神色反應,他似乎全沒有把他的話聽進去,嘴角始終噙著幾分笑意,苦澀得叫人心酸。

對於這個一直占據著自己妻子真心的男子,薛懷彥嫉恨不起來,反倒有些不明就裏的同情,到底是什麽樣的事情幾乎拖垮了這個連天不怕的男人?

一刹那!薛懷彥明白了,他看見巫司眼底一閃而過的柔情,突然明白那緣由:“如果大人所言是人而非酒,下官隻能說做不到。對於心底摯愛之人,無論如何都是割舍不掉的。不能丟,也舍不得……隻想守在身邊就好。”

他薛懷彥不正是如此?哪怕明知道所愛之人心裏有別人……不能丟,舍不得。

穆臨風明顯愣了一下。身體在寒風中一抖,仿佛是酒醒了,轉過頭看向月下那個俊雅如書生的城主,恍惚地笑了笑:“是啊,舍不得……可是……你不明白。”

薛懷彥錯愣之時,穆臨風拍拍他的肩膀,朝著月色更深的地方走開去了。這回薛懷彥沒有追上去,因為他知道能解開那個心結的心不是他。

想起姬千雪當時提到穆臨風一臉幸福的表情,薛懷彥也不禁一陣心酸,要是這一對天作之合都無法在一起,這上天就真真是不開眼了。

殿堂中,歌舞還在繼續。韓雨桐的目光始終聚焦在那扇無人的門口,不知道中途離席的巫司到底如何了。

含香看見這一幕,心下已經明白--原來這尚文城主夫人,也是個癡人。想著已經端起手中杯盞,悠然吟了一句詩:“滿目山河空念遠,不如憐取眼前人嗬……”說罷向著韓雨桐的方向虛抬了一下酒盞,微微頷首示意,一飲而盡。

韓雨桐心中微動,臉上不覺蒼白:不如憐取眼前人?

再抬頭時,薛懷彥已從殿外返回,剛好看見她抬頭,於是四目相對時他的一雙眸子裏已經含了包容的笑意。謙謙君子,溫潤如玉,也莫不過如此吧……

離東巫山祭神大典之日越來越臨近,穆臨風向薛懷彥交代清楚後立刻馬不停蹄與含香一同通過城門,直入王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