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臨風連夜趕往東巫山。然而這次並沒有前去巫王處複命,而是直奔祝神廟。他不是言而無信之人,承諾過雲姑的事情不能背棄。
他等候在廟外,廟裏的小道姑前去相請雲姑,過了一會兒,果然看見雲羅披了一件單衣出來,神色是罕見的慌張:“阿風,這麽著急來找我,是千雪出什麽事了麽?”
臨風點頭:“大概是被鬼族的人帶走了。”
“鬼族……”雲羅頓時站穩不能,身子猛地晃了一晃,“他們到底還是找來了。”
“難道他們已經發現了千雪的身份?”
雲羅搖搖頭:“不會的,連千雪自己都不知道,他們怎麽會發現。不對,他們一定是另有所圖……千雪現在很危險!”
穆臨風見一向鎮定的雲姑此刻如此慌張,禁不住更加擔心,沉沉歎息一聲:“現在我們根本不知道她人在哪裏。”
雲羅突然想到辦法,問阿風道:“你會不會使用‘巫眸術’?可以用意念進行追蹤的巫術,那樣就可以找到她的位置。你會不會?”
臨風皺眉:“我不會,不過我師父會。但巫眸術要消耗大量靈力,如果不告訴師父真相,恐怕很難得他相助。”
雲羅果斷地搖頭:“巫王?不行!絕對不能告訴他。千雪的身世一定不可以讓他知道。”
“為什麽?”穆臨風驚疑,“倘若師父知道千雪是東陵神女,又是冰芷神女的女兒,他一定不會坐視不管的。否則以我和雲姑你二人之力,根本找不到千雪的下落。”
雲羅痛苦地沉默下去。巫王玄飛,那早就不是她願意信任的人,她認定了他就是當年逼得冰芷走投無路被迫失蹤的罪人。雲羅為自己未能保護好小姐自責了兩百年,也恨了他兩百年,怎可再次讓他傷害小姐的女兒?可是、如果不求助於他,又能怎麽辦呢?
“雲姑?”穆臨風不知道雲姑和師父之間到底有什麽恩怨往事,他隻知道現在最要緊的是救千雪性命,“如果您介意的話可以先隱瞞千雪的身世。就憑她是東陵神女這一個理由就已經足夠,更何況有您出麵相請,師父定會鼎力相助。”
她的確是怨恨他多年,然而今日,為了千雪的安危,即使讓她放下身段下跪求他也是願意。她抬手擦了擦眼角不自覺流出的淚:“那好吧,我們一起去找他。現在就去。”
雲姑和穆臨風到了巫王寢宮之外,然而此時已經深夜,門外侍衛說什麽也不讓二人打擾巫王的休息。
穆臨風怒了:“放肆!你們睜大狗眼看看清楚——我和雲姑有人命關天的大事要稟,出了事情你們誰能負責?!”
侍衛跪倒在地:“巫司大人息怒,小的也是奉命行事。這個時候實在不是……”
雲姑狠狠一巴掌扇在侍衛臉上,這個一向平和漠然的神族女子此時已經完全失去了理智:“混賬東西!東陵神女的性命用你幾百個腦袋都不夠抵的,再不讓開休怪我不客氣!”
那侍衛唯唯諾諾正在為難。雲羅已經朝著寢宮大聲叫喊起來:“玄飛!你給我出來!”
何止那幾個侍衛傻了眼,就連白衣巫司也被雲姑這一舉動驚住了:這個女子,居然公然大喊著巫王的本名。
“玄飛!你出來!聽見沒有?快些出來!”
侍衛隻得在地上拚命磕頭:“雲姑。您快別叫了,奴才們可求您了,別叫了啊……”這三個人,一個神族,一個巫王,一個巫司,任哪一個都是得罪不起的。
忽聽得“吱呀”一聲響,寢宮的門緩緩打開了。而站在門中央的人正是剛剛被吵醒的巫王。他斜披一件玄色長袍,緊皺著眉頭走出來。
那幾個侍衛趕緊磕頭,他隻是緊盯著麵前怒視他的那個女子,朝侍衛擺了擺手示意退下。
等到空曠的寢宮隻剩下他們三個人,巫王才微微舒展開眉頭,笑容裏仿佛藏著幾分歡喜似的:“雲羅,你……來找我麽?”穆臨風幾乎覺得這是一種錯覺,一貫嚴肅的師父好像有些許緊張忐忑。
雲羅一瞬間似乎也有些恍惚。其實從始至終這麽多年,放下身段的人從來都不是她,而是貴為巫王的他。
穆臨風趕緊向巫王行禮:“師父,弟子和雲姑是有要事請師父相助。”
巫王意外:“請我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