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雨桐昏迷了一天一夜,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晌午。濃密的睫毛微微眨了一眨,終於完全睜開了眼睛。她看到在她塌邊睡著的那一襲纖塵不染的白衣,黑發在白衣上披散開去,像極了桌案上白紙濃墨的風雅別致。
穆臨風,這白衣翩翩的巫司——恐怕是所有巫族女子心中最遙不可及的一個夢吧。
她此刻居然離這個夢這樣近,近到觸手可及。
纖長的手指伸出去,受了蠱惑般地幾乎就要觸碰到他的黑發。穆臨風突然醒過來,韓雨桐趕緊縮回了手。他抬起頭來,看見醒過來的她,微笑溫暖如春:“太好了,你終於醒了。”
韓雨桐愣住。這樣的溫柔,似乎他等了很久很久才終於等到她醒來的一刻。她心裏起了層層細細的小幸福,臉上也微微泛起紅暈。曾經就連做夢也不曾想過竟會與他有如此交集。
她含羞帶怯地看著他:“巫司大人,您還記得雨桐麽?在一次祭神大典上我們見過。”
“……”
一年一度的祭神大典,整個東陵位次較高的巫族都會相聚東巫山,尚文韓家的人在內也不足為奇。住持儀式的白衣巫司那傲如仙人之姿更銘刻在無數參典少女的心中,很顯然,韓雨桐就是其中一個。但,穆臨風怎麽會記得她?
“您不記得了麽?那時候,您還誇過雨桐漂亮啊……”她說到這裏,更是羞澀地低下了頭。
“……”
當然,他很有可能這樣說過。因為即便是現在的穆臨風看來,這個韓雨桐也的確還是漂亮。隻不過被他誇過漂亮的美人實在太多了,他有怎會偏記得這一個?
“雨桐現如今已經沒有親人了,看見巫司大人您就像看到親人一樣。”她頓了頓,從懷中拿出一個盒子,“父親大人臨終之時叮囑我一定要找到您,並把這樣東西交給您。隻是……”她的神色暗下去,愧疚難安,“還有一封神女留下來的書信,韓家沒有守住。”
原來韓家一家人還是用生命守護住了冰芷神女的神物。妖魔們搶去的隻是贗品,真正的神物在關鍵時刻由韓雨桐帶出了韓府。但那一封被搶走書信又到底會是什麽內容?
“沒關係,這不怨你們。”穆臨風從她手中接過盒子,看著她憔悴的臉色,歎了口氣:“原來你是韓家大小姐。真是難為你了,一個大家閨秀卻要受這樣的苦。”
韓雨桐笑著搖搖頭,柔弱的外麵下透著一股子別樣的堅毅:“巫司大人太小看雨桐了。我們韓家人個個都是巫族死士,即便雨桐隻是個女子,也是從小就做好了隨時為東陵犧牲的準備。”
看著韓雨桐堅強的笑容,穆臨風也感到一陣心酸。他笑了笑:“好,既然這樣,以後我便是你的親人。你以後隻管叫我‘阿風’就好,那麽你呢?在家裏,你的兄長都是如何稱呼你的?”
韓雨桐受寵若驚,先是愣了片刻,才猛然反應過來,露出羞澀的笑容來:“父親和兄長們都叫我小雨。”
“小……小雨?”
穆臨風猛然愣住,拿著盒子的手也不禁抖了一下。她也叫——小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