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千雪早就盈在眼眶的淚頓時決了堤一般,一把抓起自己的長鞭就哭著衝出門去。穆臨風也不管,在桌上狠狠一砸拳坐下,半晌沒有說話。
韓雨桐也一直無言,看著穆臨風。在她與所有姐妹的印象中,白衣巫司永遠是含著三分笑意七分春風的。這樣的他,她從來沒有想到過。
其實對於穆臨風自己來說又何嚐不是?他從來沒有發過這麽大的火,可那丫頭的愚蠢就是讓他來氣,根本控製不住地說出那些話。他總是一次次在她跑開之後去追上她,這一次說什麽他也不會去了。
過了好一會,雨桐看他的怒氣也稍稍緩和了一些才說:“這是怎麽了?你們吵架都沒個先兆的、剛才還說說笑笑,怎麽突然就鬧成這樣?”
穆臨風垂著頭,情緒仍然有些低迷:“總是這樣,都習慣了。”
“嗬嗬,習慣。”韓雨桐重複著,意味深長地笑起來,“以後沒有她的話可要怎麽習慣啊。”
他聞言愣住,心中陡然一空。這習慣……恐怕不僅僅隻是對鬥嘴而言吧?
穆臨風有很多女人,卻都是水月鏡花、春宵短暫,從來沒有一個女人可以在他身邊停留得這麽久,也從來沒有一個女人可以讓他情難自禁喜怒無常,更從來沒有一個女人的離開會攪得他如此心神不寧。
這到底是怎麽了……
韓雨桐見他發怔,心中更篤定自己的猜測,強住心中酸澀道:“阿風大人,您對其他女子再如何溫柔嗬護,可曾真正用了心?但您對千雪神女發怒斥責甚至驅趕,隻是因為那份關切的心……是真的。”是發自肺腑的在意,根本不用任何溫柔的麵具去偽裝。
穆臨風赫然抬頭,心裏猛一個震顫:“不!不是……”口中卻還是不假思索地便反駁,“那是因為她太笨。從第一次見麵起她就那樣,被人呼來騙去團團轉,根本就是個分不清是非黑白的豬腦子。”
“所以阿風大人從不提防她,那顆從未敞開的心扉才會如此輕易地被打開。”
“你在解讀我的心思?”
“雨桐不敢造次。隻是,當局者未必清楚。既然阿風大人願意把雨桐當做親人,雨桐自然應該幫您排憂解難。”
穆臨風不屑一顧地笑:“你這話太荒謬了。如此說來,倒像是我對那個笨丫頭有意?嗬,這可真是件千古奇事。”
即使巫司這樣驚才之人也還是讀不懂自己的心吧。韓雨桐微微歎息:“那倒也好。雨桐隻是怕神女這樣擅自跑出去,萬一要是遇到鬼少主的人……”她說著偷偷瞥一眼穆臨風,他果然聞言臉色有變,便又接著道,“那個下蠱的女人應該還在尚文城內,千雪神女很可能有危險。”
這話剛一說完,穆臨風竟是二話不說就起身衝出門外。
韓雨桐先是一怔,接著也了然地跟了出去——就算連心都不承認也罷,他不假思索的行為已經是這心意最好的佐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