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臨風到底還是來遲一步。
眼看著千雪如斷翼之蝶跌落斷崖,他居然來不及去救!身前數十鬼士擋住去路,他竟是拚盡全力使出“風雷咒”,一招便滅了所有阻礙。可是、到底還是太遲了。
是在做夢麽?白衣巫司怔忡無言,看著那早已無人立足的斷崖。那個無法無天的總該跟他鬥嘴的小丫頭,真的……死了麽?
韓雨桐緊跟著追了上來,她亦遠遠地看清了一切。此時穆臨風整個如同癡傻了一般,她立刻前一步護在他身側,對早已絕地而起的冷薇:“你們竟然利用少女的癡心殺人,真是卑鄙無恥!”
冷薇笑,看著韓雨桐:“這位就是韓家大小姐吧?原來那天的漏網之魚就是你。我們辛辛苦苦四處找你,你倒自己送上門來了。”
一提起這滅門之仇,雨桐那雙原本溫柔的眸子裏也含了淚,帶著徹骨恨意:“隻要我韓家還有一個人活著,總有一天能鏟平鬼族報仇雪恨。”
冷薇不屑一顧,“可真是不自量力。如今東陵神女都已經死了,你們還能掀起什麽風浪?離下一個神女來到這裏還有五百年。嗬嗬,五百年啊,你們除了等還做得了什麽?”
穆臨風被這話一激,突然清醒過來。沒錯,她說……東陵神女死了。姬千雪、那丫頭,真的被她殺死了!
心,突然從起初的空空落落變成此時的憤恨交加。他們殺了她,他們居然殺了她!
冷薇注意到一直沉默的穆臨風微妙的神色變化,卻笑起來:“怎麽?巫司大人看起來有些難過。不會是在為那女人的死傷心吧,這可不像風少爺的作風。”
穆臨風的目光似帶著火舌,又似凝著冰刃,隱藏在靜默之下的怒氣隨時都會山崩地裂一般。對麵的冷薇自然也感覺到那襲白衣憤怒的力量,此刻再也不能帶著戲謔的心情去看戲了。她顯然還沒有與東陵巫司一較高下的信心,更何況還是在穆臨風被激發起鬥誌之時。
冷薇閃身欲退,卻見白影一閃,穆臨風的折扇已經逼在身前一尺之地。冷薇也自然知道,一尺,足以讓他的扇中劍要了她的性命。
他日吟風弄月的潑墨紙扇,此刻卻是閻王殿的催命之符。
白衣巫司眉頭緊鎖,再無昔日雲淡風輕,隻有噬心啃骨的恨意,灼灼向著身前的鬼族女子。
到了現在由不得他不承認自這一點——
原來,早就已經在心裏給了千雪一個特別的位置。她不溫柔、不討他歡心,傻乎乎的還蠻不講理,可是,早就習慣了和她拌嘴同行幫她收拾爛攤子的日子,甚至連她瞪他的眼神,野蠻的態度,沒完沒了的捅婁子……都是一點點侵入他身體裏的習慣。多一次包容便多一分感情,多一次保護便多一分真心。他居然如此大意地忽略。
如今他似乎有些明白過來,卻已經來不及了麽?
冷薇知道再躲不了,隻好起劍迎上去。長劍在盛日下舞起劍花,如同鬼族一貫的行事風格,她的劍亦是冷厲絕情的,這一劍竟是直刺穆臨風心髒。白衣巫司一躍而起,躲過已經沾衣的劍光,右手執扇襲擊青衣女子的後背空門,冷薇是以最快的速度閃開一步,卻還是沒來得及逃過扇風如刀刃般淩厲的攻擊。僅一道風痕,已經讓她有些招架不住,吐出一口血來。
那血,黑色裏泛著濃稠的紅。黑是鬼族之血的顏色,冷薇的血居然不是純正的黑色。
穆臨風和韓雨桐同時發現了這個細節。就在他們驚疑的這一刹那,冷薇立刻抬手散出夜來香的味道,在那花香的掩護之下飛快地逃離,穆臨風想也未想便立刻閃身追趕上去。
“阿風大人!”韓雨桐試圖喚住穆臨風,但悲恨交加的穆臨風哪裏還聽得到。他恨不能馬上殺了那鬼族女子為姬千雪報仇,卻疏忽了這般孤身跟去會是多麽大意的舉動。
韓雨桐也顧不得危險了,緊緊跟隨上前二人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