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者看長相就知道是符家的大兒子,他的身材比起符亮要瘦小一點,但整個人看起來卻比符亮要更加成熟穩重。
“李教授您好,我是符明。”符明做了自我介紹笑道,“論起來我們還是校友,我比你大上三四屆,畢業後就去了米國留學。隻是這麽些年過去,我的事業一直停步不前,而您已經站在了最巔峰。今天要不是您出手相助,我們符家怕是要惹上大麻煩,雖然不至於破產,但家裏的產業總免不了受到嚴重打擊。李教授,您請。”
居然也是京大畢業的,李墨覺得這頓飯吃的也算有了共同話題。
“諸位,開席前我先打個招呼,我酒量不好,再加上還有要事處理,所以酒就不用了,來點茶水即可。”
“熊總已經跟我們交代過了,中午我們就都不喝酒,來點鮮榨果汁。”
在這個家庭中,付明占據了主導,而且有學識,談吐不錯。
“符先生做的什麽生意?”
“留學回來後一開始在京都的一家跨國企業裏工作,後來有了點積蓄後就考慮自己做點小生意,因為在米國留學期間也接觸到了一些做外貿生意的人,所以六辭掉京都工作,回到嵊州開了個加工廠,主要就是做出口食品生意,後來又開了個對非貿易的二手貨場。前幾年做的還可以,所以這也就大了,和朋友開了一家建築公司,哪知資金一下子被套牢了,還欠了銀行不少錢。不過有了李教授的四百五十萬資金,我們兩家工廠就可以緩過勁來。”
“唉,以前風光的時候人人都想巴結你,可一旦出了意外,那些人恨不能多長幾條腿有多遠就跑多遠。”
“所以一個人隻有出點事情才能看透人性。”李墨笑了笑,看了眼符亮,“你們兄弟倆一文一武,真是不錯。”
“李教授你可以別誇這個小子,腦袋也不笨,就是用錯了地方。南大畢業後,不回來幫他哥,還整天想著要開一家武館,要發揚光大苗刀刀法。”
符友仁似乎挺不待見小兒子的。
“爸,家裏有大哥在不就行了嗎?苗刀刀法可是老祖宗傳下來的,是我們華夏文化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我們有責任去繼承並且發揚光大,這也是我們服務家後輩子孫該做的事情。”
符亮還挺倔的。
“你個臭小子……”
“我倒是認為符亮的想法該支持,苗刀,是華夏冷兵器時代先進兵器之一,一直以來為皇家禦林軍所持。”李墨生怕他們父子真的幹架,忙插嘴說道,“苗刀刀身修長,有兩種尺寸,一種五尺,一種三尺七寸,兼有刀、槍兩種兵器的特點,且可單雙手變換使用,這樣便於發揮腰背整體力量。臨敵運用時,輾轉連擊、疾速淩厲、身摧刀往,刀隨人轉,勢如破竹,殺傷威力極大。”
“明朝和清朝時候苗刀刀術的發展如何我就不多說了,到了民國時候,苗刀再次在武術界朝氣蓬發,引得海對麵的島國劍道重視,直到後來上個世紀九十年代華夏武術團訪問島國,島國劍道多次邀請華夏苗刀高手切磋實戰,然而島國的劍道敗多勝少。就從這一點出發,苗刀刀術就值得我們後輩去發揚光大,代代相傳。”
符亮一看李墨都聲援他,忙挺起胸膛看著老子說道:“你看李教授都這麽說,難道他的眼界沒你高,沒你看得遠?”
符友仁還真沒話說了。
見老頭子被懟住了,符亮更是得意:“李先生,下午您要是能夠抽出一點時間的話,我把我們家傳的苗刀術施展給你看看怎麽樣?”
“你還別說,我對這個還真挺感興趣的。我的博物館裏就陳列著好多古董苗刀,今年在雲省昆城附近出世的平西王吳三桂的寶藏中也有大量的苗刀,都是鍛造好沒有見過血的。你的家傳苗刀術如果真能夠自成一脈的話,我可以送你一柄完好的古董苗刀。”
符亮眼神頓時都亮了,連他的老頭子都十分的心動。古老的苗刀啊,如果能夠手持一柄,那該有多麽的威風。
“李教授,要說這苗刀術,我們家傳的還真算不上自成一脈。我們的祖輩是從滄州那邊移居到這邊的,而所學的苗刀術乃是傳承自滄州劉氏一脈。”
符友仁還沒自大到敢自成一脈。
“滄州乃是冀地著名的武術之鄉,劉氏一脈的苗刀術乃是民國武術家劉老前輩所創,已經自成一路刀術,完全脫離了島國的刀技風格。我自小修煉徽州陳氏八極拳,十九歲後又跟隨外公學習了一百零三式太極拳,所以對於武術的傳承還是非常支持的。那你們符家和滄州劉氏一脈還有聯係嗎?”
“早就斷了聯係,我們的苗刀術也是代代相傳下來的,和脫胎於滄州劉氏的苗刀術,但也有些變化不同。不過從來沒有交流切磋過,所以不知道兩者之間到底有什麽區別。”
符友仁說完就笑道:“看我話多的,菜都上齊了,李教授,我們就開始吃吧。”
因為不喝酒,所以包廂裏的氣氛就比較輕鬆。
“李教授,你怎麽會來嵊州的,前段時間不是報道你在冀地那邊發掘什麽戰國時候趙獻候的大墓嗎?”
符明還是挺好奇的,其他人也挺好奇,心裏在嘀咕是不是嵊州這邊有出現了什麽寶藏或者古代大墓了。
“過兩天我師公八十大壽,所以就提前過來準備了。這位是我的弟,我師公的侄孫,這次城隍廟古玩節暨廟會就是他參與組織的。我在想反正待在家裏也沒事就過來逛逛,給城隍廟增加點人氣。”
原來如此,難怪他會出現在浙省嵊州。
吃過午飯,符亮就熱情的邀請他去家裏坐坐。
“走吧。”
符亮是和父母住在一起的,是一個自建的庭院別墅。符明每天忙於生意,和老婆孩子住在其他地方。在庭院別墅中單獨有一個空曠的偏房,專門布置成了練功房。
走進去一看,地麵上鋪著地攤,在靠牆的角落中有一個兵器架,上麵橫躺著兩柄長刀,在四周牆上,則用手繪的方式將符氏的苗刀術招數給一一的畫出來。
“李教授,這個練功房一般隻有我兒子用,我練武的時候喜歡在外麵院子裏,隻有練習苗刀陣法的時候我們才會一起配合著。”
苗刀術竟然還有二人陣法,這讓李墨充滿了期待。
“李教授,熊總,那我就先給你們演化一路苗刀術。”
符亮走到刀架前,從上麵拿下一柄刀,隨後來到房子中間,凝神靜氣。
李墨腦海中想到關於苗刀的一些資料考證。
有言:苗刀用以衝鋒陷陣,遠勝單刀及其它短兵。
又有言:明戚繼光得此刀法,傳之於部下,用於衝鋒陷陣,斬將搴旗,賴此刀法,威震華夏。
如今流傳甚廣的苗刀術以勢法精粹,刀法雄健淩厲,步法急速靈活多變,連擊性更為突出。它內涵豐富,結構嚴謹,技擊性強,具有很高的科學性,實戰性與鍛煉價值。
忽然,拔刀聲響起,李墨就感覺眼前一花,一道淩厲的反光略過,他頓時渾身驚起一層雞皮疙瘩。符亮雙手握刀,身法進退有序,刀鋒淩厲,耳中隻聽到刀鋒切割空氣的絲絲聲。
之前李墨覺得陳小燕的五郎八卦棍法已經很牛掰了,可以以一敵多,連陳小軍他們都被壓著打。但是再比起眼前的苗刀術,才真正意識到當年明朝戚家軍為什麽威名顯赫了。
這苗刀在冷兵器時代簡直是一種恐怖的大殺器。
不知演化了多少招,符亮單雙手互換自如,最後收招時,他的眼中都帶了一點點煞氣。
啪啪啪,李墨鼓起掌來,非常的精彩,非常的厲害。
“李教授,你覺得我們家傳苗刀術如何?”
李墨由衷的說道:“我不是你的對手。”
符亮立刻謙虛的說道:“苗刀術再厲害也隻能在家裏耍耍,可不像徽州陳氏八極拳,那可是開宗立派的武術。我手中也是沒刀,也就是個有點力氣的大塊頭。”
李墨想了想突然問道:“有點冒昧的問一下,不知道我可不可以學你們符家的苗刀術,當然,我不是白學,我可以拜師,或者支付非常豐厚的報酬。”
“李教授你要學苗刀術?”
符家父子都愣了下,而且為了學習還可以拜師。李墨是什麽身份,徽州陳家八極拳能夠開宗立派可都是因為有他的支持。如果他真的拜入嵊州符家,那說不定用不了幾年也能揚名立萬呢。
“李教授,我收你為徒有點不合適吧。”符亮有點不好意思的說道,他話音剛落,腦袋就被他老子抽了一巴掌。
“你腦袋壞了,你有什麽資格,你可真敢想。李教授在徽州陳氏八極拳一脈中可是三代弟子,身份高的很。如果民間武林還在,他的地位輩分恐怕比我還要高很多。我都沒敢有這個念頭,你還傻裏吧唧的要收李教授為徒呢,你做什麽春秋大夢。”
“我就是隨口一說而已嘛,李教授真要拜我為師,給我一萬個膽子也不敢收啊。”
符友仁狠狠的瞪了他兒子一眼,然後看向李墨抱歉的說道:“李教授,我也不是妄自菲薄,如果您真的想要學苗刀術,可以去滄州請教劉氏一脈,他們的傳承會更加的完整,刀術的核心精髓也更加的精辟。”
李墨卻微微一笑道:“您這麽一說,我反而更覺得你們符家的苗刀術會更適合我。一門武術之所以可以代代相傳下去,主要是因為在裏麵承載著一種情感。我在您身上看到了謙虛,刀術很迅猛淩厲,人練久了後心性也會產生變化,就像苗刀一樣讓人望而生畏。但因為有了謙虛,所以剛中有柔,人才不會迷失自我。當然,如果符家的苗刀術不外傳的話,我也不會強人所難的。”
“不不不,一點都不難。說實話,現在的年輕人又有多少願意下苦功夫練武的,都在享受生活。我們家要不是出了符亮這個癡迷的家夥,恐怕家傳的苗刀術也就傳到這一代了。李教授,您要是真想學習苗刀術,我就學習電視劇上演的那樣,代我過世的父親傳授你符家苗刀術。你也不必提什麽拜師之類的,真不值得。如今也就我們父子兩還在堅持聯係苗刀術,你加入進來的話,我忽然覺得符家苗刀術還是非常值得再繼續傳下去的。”
到底是習武之人,雖然如今的民間不再談論武林,但他們骨子眼裏還是挺注重傳承輩分事宜的。他代過世的父親傳授苗刀術,也就是意味著將來真的要論輩分,他也是和符老爺子屬於同一輩。
這樣也避免了很多麻煩。
“棕熊,去準備一份厚禮,不是用來拜師的,而是純粹敬重符老的為人。”
“是,老板。”
“符老爺子,今天是來不及了,明天上午我再登門擺放。”
“好。”
符家父子親自把李墨送出門,等到他車子離開,符老爺子才長歎一口氣感慨說道:“這些年我一直以為自己堅持練武是毫無意義的,直到此刻,我才覺得我們符家的苗刀術是真正的一種傳承。李教授的眼力非同常人,他看一遍符亮演化的苗刀術就生出了拜師學習之心,可見我們的堅持努力沒有白費。”
“爸,那我以後是不是要喊他小師叔啊?”符亮有點不高興的說道。
“你呀你,名牌大學的書都白讀了。在這世上想要喊他一聲小師叔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呢,給你機會你還有點不樂意的樣子。再說就算你想喊,人家李教授還未必同意呢。”
符老夫人點點他的額頭。
“二弟,這也是你的機會,好好抓住了。”符明話中有話,他是聰明人,有些話隻能點到為止,能不能領悟隻能靠他自己。
車子朝大湖鎮行駛著,棕熊一邊開車一邊問道:“老板,你怎麽突然想要學習苗刀術了?”
李墨閉著雙眼坐在後座上,淡淡的說道:“在雲省那邊,我親眼目睹了小燕一棍子棒殺了那頭將近五百斤重的野豬王,當時內心真的被深深的震撼到了。原來手中有兵器,真的可以發揮出令人難以想象的恐怖殺傷力。而親眼目睹了苗刀術後,我內心又受到了不小的觸動,所以才臨時起了拜師學藝的念頭。”
“那我需要準備些什麽禮物呢?”
“我帶過來的古董酒一箱,古董苗刀兩柄,讓人立刻從京都連夜送過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