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都依舊是那麽繁榮,尤其是外灘那邊,每天都是人潮湧動。
李墨穿著黑色羽絨服,帶著帽子,臉上還戴著一個口罩,一個人靜靜的站在江邊,看著一艘艘輪船遊過,激起一層層的水浪波紋。
“從小看到大,還沒看夠啊?”
李盈盈同樣一身黑色的羽絨服,她的長發紮成一個丸子發型,整個人顯得非常的精神幹練。
“我記得有那麽一位哲學家說過這樣的話,他說人一輩子都不可能踏進同一條河中。意思是河雖然在,但河水已經變了。我們從小看到大,可是這江兩邊的發展也是日新月異,站在不同的觀察地點,所看到的景色也是完全不同的。時間不同,看到的也不同。”
柳盈盈扭頭看看他,看不到他的側臉,於是笑道:“你再這麽感慨下去,我都懷疑你是七老八十的人了。明明才三十多歲而已,正是男人最黃金的巔峰時期,別把自己的心態整個像老頭子一樣。”
“我真是有感而發。”李墨把雙手插進羽絨服口袋中,轉身沿著江邊的人行道慢慢的朝前走去,“盈盈,師父他們什麽時候回魔都?”
“估計還要過三四天吧,老家舅舅過大壽,他們肯定要參加的。連兩個兒子都帶過去了,說讓他們也去鄉下多走動走動,比在城裏有趣的多。”
“這事怎麽沒跟我說的?”
“你不是在哥比亞那邊挖寶藏嘛,再說時間和國內也是晝夜顛倒的,爸媽說就不通知你了,不過禮金給你帶上一份。”
“那就好,回頭我再和他通個電話。”
兩人一邊散著步一邊聊著天。
“小墨,楚黎什麽時候回魔都的?”
“她明天才能趕到,到時候我們約上幾個高中老同學一起去看望下安老師。她這次的病可能無法治愈了,現在經過專家的聯合會診後,已經轉入保守治療。”
“這次去的老同學裏有沒有你那位暗戀過的美女啊?”
柳盈盈小聲笑眯眯的問道。
“你別哪壺不開提哪壺啊,那都是十幾年前的糗事了。你不提,我都忘記那女人長什麽樣子。”
“我才不信,上次母校校慶,你和人家可以聊得相當開心。”
李墨輕歎口氣:“誰都年輕過,那可是我的初戀……不,那可是我年少時暗戀過的女神啊。”
“切,你越說還越追憶了。”
李墨立刻哈哈一笑道:“不是你先提起她的嗎?否則我哪裏還能想起十幾年前的事情。走吧,我們去城隍廟轉轉。”
大概是外麵有風天氣更冷的原因,在廟前廣場上擺攤的不多,隻有幾個攤主穿著厚厚的棉衣躲在某個角旮旯裏擺著攤位。隻是他們注定要失望,因為遊客很少。
不遠處的宮廷記門前排隊的現象也不見了,估計要等到周末或者節假日生意會好點。
“那不是宮廷記的大小姐許平君嗎?”
柳盈盈突然指著前方的一個女人說道,那人身邊還站著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紮著兩個小辮子,長相清秀可愛。
他們走近幾步,正好回過頭的許平君也發現了兩人。雖然李墨戴著口罩,但還是一眼辨認出他是誰。
“好久不見。”
許平君連忙點頭示意道:“李先生,好久不見。萍兒,快喊李叔叔。”
她身邊的小姑娘很有禮貌的朝李墨行個禮喊道:“李叔叔好,柳阿姨好。”
“萍兒你好,長的真可愛。”
柳盈盈彎腰輕輕摸了摸萍兒的腦袋。
“謝謝柳阿姨。”
“真棒。”柳盈盈誇讚一聲,然後跟李墨說道,“我以前經常來這邊,遇到萍兒幾次。”
李墨看看萍兒的長相完全隨她媽媽許平君,長大後也是個了不得的美女。盈盈和她挺熟了,但自己還是第一次,所以想了下從脖子上摘下一塊玻璃種福祿壽吊牌,上麵簡單的雕刻著‘一生平安’四個字,用的是中山篆書法。
“萍兒,叔叔把這個平安扣送給你,你以後一定要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長大哦。”
許平君一看是李墨自己戴的,那肯定是真正的好東西。再加上她也是有點眼力的,看到那個平安扣曾經三種顏色,而且非常的晶瑩剔透,絕對是首飾中的頂級玉器。
“李先生,這萬萬不可,太貴重了。”
“什麽貴重不貴重的,就是一個平安扣罷了,隻要孩子這一生真的能夠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長大,再貴重的東西那也是值得的。”
李墨給萍兒戴上那個玻璃種福祿壽平安扣。
“謝謝李叔叔。”
萍兒顯然很喜歡這枚漂亮的平安扣,用手一直摸著。
“謝謝李先生。”
“平君,你總是說謝謝做什麽,大家都是認識多年的朋友,再說謝謝也太見外了。”柳盈盈見她笑笑,然後就問道,“廣場這邊風還挺大的,你們站在這裏等人嗎?”
“我爸在裏麵上香。”
“許叔在裏麵?他不是從來不信這個的嗎?”
李墨有點驚訝的說道,可不是一次聽許家國說過,他這輩子什麽都不信,就信自己。所以他創業早期都是勤勤懇懇,什麽事情都是親力親為,才把宮廷記的名氣打出來,成為一個鹵菜行業的招牌。
“外公炒期貨虧了很多錢。”
許平君還沒說什麽,身邊的萍兒卻說出了原因。
炒期貨的確挺坑人的,風險是十幾倍的放大。但風險越大,回報率也越高,這也是很多資本大鱷想要去玩期貨的原因,當投入的成本達到一定程度時,期貨市場的每一個小小的波動都會引發幾十萬,數百萬,甚至上千萬資金的波動。
那種場麵,心髒不好的人都無法承受得住那巨大的刺激。
“虧了很多?”
李墨凝重的問道。
“嗯。”許平君聲音有點落寞,“一輩子的心血都虧掉了,如今宮廷記還值錢的就是這個招牌商標。一輩子積累的現金都已經折損幹淨,不動產也有大半給折騰光了。”
李墨沉默了會兒,暗歎口氣,折損在炒期貨上的人大有人在,有一夜暴富的,也有一夜破敗的,人生的大起大落就看屏幕上的線條是怎麽走向的。
“李先生,你對宮廷記這個招牌感興趣嗎?”許平君也不管他驚愕的眼神,繼續說道,“我爸已經入魔,與其讓他把家裏最後一點東西給敗光了,還不如交給一個有實力的人去運作,或許能夠延續宮廷記的輝煌。你要是願意接受,我就做主轉讓給你。”
“其實你不必如此悲觀,我可以幫你們一把的。”
許平君卻搖搖頭:“宮廷記的大起大落,你都親眼見證過,我實在不忍心這個牌子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