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倉管工作人員帶著李墨一直朝裏走,第三個倉庫裏放的都是雜物,有條幅,豎牌,隔離帶等,都是學校平時日常用到的東西。
穿過這個倉庫就到了第四個倉庫,這裏的東西放眼望去多數都是破舊的,應該都準備淘汰掉。
“老師,這個京大倉庫是不是以前幾座房子連起來打通的,怎麽會這麽長?”
“我們哪是什麽老師,你叫我一聲王姐就行,這是侯哥。”
“猴哥?”
李墨覺得這個名字有點意思。
“諸侯的侯,不過認識我的人叫久了都叫我猴哥,還有親戚朋友直接叫我孫大聖的,反正他們叫習慣了,我也聽習慣了,倒覺得這很親切。”
侯哥年紀也要五十多歲,胖胖的,和孫大聖搭不上邊。
李墨笑了笑說道:“王姐,侯哥,這倉庫裏的東西都是你們采購的嗎?”
“是的,我們會定期的整理,如果發現某樣東西破損嚴重就會及時報損,然後後勤部門會審計核實,再下單采購。”
“那些瓷器你們一般都是在哪裏采購的?比如那個明洪武釉裏紅玉壺春瓶,清中期仿明永樂青花瓶,還有那個紅彩描金大瓶,幾百件裏就挑出了三件,還有一件堪稱國寶,所以有點好奇,你們給我說說。”
“我們哪裏知道那麽多,就是到一些舊貨市場淘的,琉璃廠,潘家園和一些老街,有時候買的多了還能統一的砍價,反正整體平均下來幾百塊一個吧。”王姐說到這裏看了眼李墨,小聲問道,“那個明洪武釉裏紅真品真的值1.5億?”
“至少這個價,金陵博物館裏連釉裏紅的瓷器碎片都收藏著,你可以想象它的價值。王姐,你還記得那個在哪淘到的嗎?”
“我們聽到外麵傳的消息後也去翻閱了購買記錄,是在潘家園一個古玩節上買的,都快有四年時間,所以具體的細節已經想不起來。”
看來古玩節上好東西真不少,上次在琉璃廠古玩節上他就淘到了大明第一狂草祝枝山的《陋室銘》和大五帝錢,看來有時間還是要多去兩個老街逛逛,指不定就能再撿個大漏。
李墨走到一排兩層貨架前,那些即將淘汰的瓷器都擺放在這裏,一眼望去都是有破損的,有幾個直接碎成幾瓣,用包裝袋收攏在一起,還有些是磕碰掉了一些產生豁口,不小心容易致人劃傷,所以也即將被淘汰。
異瞳視線掃過去,他沿著貨架朝前走,忽然一道紅色光暈透射出來。李墨停下腳步,走進看了下,那是一個用塑料袋包好的瓷器,不用想肯定已經碎了。
他從貨架上拿下那個塑料袋,打開一看,有十多塊碎片,看起來像是一個碗的造型。
“王姐,有透明膠帶嗎?”
“有,我這就去拿。”
王姐走後,侯哥走到身邊蹲下看了幾眼說道:“這個碎碗也是古董?”
“從碎片來看有些像,我等會拚裝好再仔細瞧瞧。”
沒幾分鍾王姐拿著膠帶回來,尤主任和張教授也一起過來了。他們在路上聽說是李墨要的膠帶,估計在即將處理的瓷器中也發現了什麽。
心疼啊,就算是真品也已經被破壞。
尤主任也蹲在一旁,看看袋子裏的十多塊碎片,心裏拔涼拔涼的。
現在京大校園裏都在盛傳那件明洪武釉裏紅真品出世的消息,越傳越神。甚至好幾個高校領導都打來電話谘詢這事,上級部門更是接二連三的打電話核實。
最後京大領導隻說一句:“這是我們學校的學生李墨鑒定出來的。”
然後電話終於清靜下來,可見李墨在上層人士中耳中已經具有一定的知名度。
這樣的人把這些碎片找出來,很顯然如果瓷器完好無損的話肯定又是一件古董真品。
李墨找了找,拿起兩塊碎片拚在一起。
“王姐,用膠帶先粘上。”
兩人配合,很快一個完整的碗拚湊起來。
李墨用手電筒一照,頓時碗的表麵泛著一層綠色光澤,碗底有龍紋。
“龍紋,這難道是皇家禦製的?”
尤主任和張教授無法淡定了,曆史上燒製出來的瓷器圖案中隻要涉及到龍紋的,那百分百是和皇家有關,現在就看這個碗是哪個朝代的了。
“從造型來看這是葵口盤。”李墨此時篤定的說道,“這是唐朝綠釉龍紋四出葵口盤。”
“怎麽判斷它是唐朝的?”
尤主任對古董鑒定不擅長,他也是隨口一問。
“葵口盤的造型有一種說法叫唐四,五五,宋六。意思就是唐朝燒製的葵口盤是四出口,到了五代十國變成了五出口,而到了宋代就成了六出口。”
“宋代六出葵口盤最著名的就是哥窯燒製出來的‘金絲鐵線’,真品的話價值數百萬。而唐朝的四出葵口盤就要便宜很多,但手中這個有龍紋,是皇宮禦製,所以完好無損的話也是價值不低,可惜已經碎成了十多片。”
李墨將拚裝好的綠釉龍紋葵口盤遞給張教授。
“這個葵口盤雖然碎了,可沒有丟失碎片,所以還能複原的。找一個瓷器修複大師將之修複好,還是一件非常不錯的唐朝古董,可以拿出來展示。”
“好的,我們倒是認識這方麵的修複專家,回頭就安排。”
張教授捧著這個拚裝好的葵口盤,臉上滿是惋惜之色。倒不是因為價值低了才惋惜,而是因為他們身為研究曆史的專家,對這些古物都有一種很特殊的情感。它們在一定意義上反映了當時的國力,國情,國民,賦予一種特別的內涵。
剩下的破損瓷器中再也沒有發現有價值的東西,都是現代工藝品,有些粗製濫造的簡直慘不忍睹。
“尤主任,在倉庫裏能撿到好幾個寶貝這多虧了王姐和侯哥,這可都是經他們的手給淘回來的。別的不說,光是這個唐朝的龍紋葵口盤,雖然碎了可依然收攏的很完整,可見他們平時的工作態度真的是兢兢業業。”
尤主任哪能聽不出話外之音,這對他來都是小事,臉上頓時露出笑容說到:“學校對有功之人都會有單獨的獎勵。”
他的意思是‘你李墨也立下這麽大功勞,獎勵同樣有你的一份’。
李墨不會在意那些獎勵,不過他卻想到了那個熱情過分的學長,不由笑起來說道:“其實那個體院的哥們也立了大功,要不是他那麽的熱情把我帶到階梯教室裏,也沒後麵的這點事。”
倉庫裏幾人都笑起來,可不是嘛,李墨本想問個路的,結果愣是被那個身強體壯的學長給帶進教室上那堂選修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