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山村在以前規模挺大,有兩百多戶,後來因為官方大搞道路基建工程,越來越多的村民走出去務工,有點能力的在大城市安家落戶,沒什麽本事的也回到家鄉在鎮上或者縣城裏買套房子安家,也是為了小孩能夠有更好的教育。
如今那個村子留下的都是些老人,習慣了農村純樸安寧的生活,不願意去那鳥籠裏整天待著。但每年到了春節期間,除非家裏是沒有老人孩子在的,否則基本都會回到鄉下老宅中過節。
臨山村今天來了一豪華車隊,在黃治大奔車的帶領下緩緩停在一棟二層樓房前的道路邊上。黃治父母及兩個年過七旬的老人都在翹首以盼,村裏也有很多人出來觀望著。那些年輕人多少都有點見識,當見到那一輛輛豪車頓時知道村裏來了大人物。
李墨見到黃治長輩出來迎接,連忙下車上前相見。秦思睿和柳盈盈臉上帶著口罩,所以隻能看出她們身材很是高挑,猜測都是個美女。
棕熊從車廂裏搬出幾箱名煙,在場的人每人都發了一包,小孩有巧克力。
“黃叔,我們要叨擾幾天了。”
“我們全家歡迎都來不及,哪裏還有叨擾的說法。就是我們農村人比較隨意,吃的粗菜淡飯,就怕不合李先生你們的胃口。”
“我們可沒那麽矯情,比起二十年前,現在的粗茶淡飯標準可是提升了好幾個層次。”
“李先生請,我們屋裏坐。”
棕熊他們沒有跟上,他們十幾人要是都跟著,屋裏肯定顯得很擁擠。
“李墨,這是我爸特意在市麵上找的最好的嫩芽,你看看成色如何?”
黃治從一個簡陋的透明口袋裏導出一小把幹燥的青綠色嫩芽,李墨捏起一點聞聞,然後說道:“有山泉嗎?”
“有,從附近山上提回來的。”
“水燒開後別急著衝泡,讓它在壺裏多滾一滾。”
黃治聞言點點頭,用不鏽鋼壺盛了半壺放在炭爐上燒起來。
“李先生,前幾天我和村上的鄰居聊天,不小心說漏嘴,說有一個大投資商看中了我們這邊的無名茶,過幾天來村裏考察。沒想到這消息很快傳到了鎮裏,昨天好幾個領導過來想要見一見你,不知道這事是不是給你造成困擾了?”黃治父親有點忐忑不安,他對李墨的了解都是從兒子那裏知道的。雖然兒子透露的不多,但瞧一瞧兒子現在的成就,就能想象到李墨的實力有多麽雄厚。
“爸,這事八字還沒一撇呢,你怎麽能隨便說。”
黃治有點著急。
“沒關係,他們要來的話就和黃治談,以後這事也歸他管,就是事情多了比較辛苦。”
“李墨,我對茶葉市場根本不懂,讓我負責這事,我也管不來呀。”
“你要跟我學,你不懂,讓懂得人來做不就好了。牛三胖你也認識,他老婆就是做名茶名酒連鎖店的,對這裏麵的道道很清楚。這邊隻要資金到位,項目立刻可以上馬。渠道早已經鋪開,加上我們自己的人脈,這種無名茶很快就能成為茶葉中的新貴,當然是在品質保證的前提下。”
黃治聽了這番話,眼前好像被打開了一個新的世界。
“水開了。”
水在壺裏翻滾了三十秒,黃治這才提起來倒進杯中,立刻一股沁人肺腑的茶香氣升起,越來越濃,嫩芽在滾水的衝泡下舒展開來,一牙三葉。
“好香的茶。”
秦思睿戴著口罩都能聞到茶香,更別說屋內的其他人。
“茶香居然這麽濃。”黃治也很驚訝,他從小就喝這種茶,可從來不知道無名茶的頂級貨居然如此的好。自從發達後,名茶之類的沒少喝,所以聞到無名茶的茶香立刻就知道無名茶隻要能打出名聲,那價值絲毫不在那些龍井碧螺春之下。
大概衝泡兩分鍾,李墨這才端起茶杯仔細看看湯色和舒展開來的茶葉。
“黃治,回頭和徐家馨聯係下,讓她安排兩個炒茶的高手來試試,我估計這茶的品質還能再提升一個層次。要抓住年後第一批的雨前茶和明前茶,回頭把包裝做的有特色點,第一批我要用來送長輩。”
“好,這事就包在我身上。”
李墨幾乎把路都提前鋪好了,如果這都做不成功,那自己也沒臉再待在集團。
“黃治,這村有很多年曆史了,有什麽特別的地方嗎?”
“現在能出去打工的都出去了,房子一年到頭也沒住個幾天,所以看起來破破爛爛,好多房子都成了危房。就是因為這樣,官方才打算統一的拆遷這裏,然後這裏改造成農田承包出去。沒什麽可看的,也隻有附近的幾個大魚塘年底會放水捕魚,那時候十裏八鄉會有很多人過來圍觀,倒是很熱鬧。”
“要說我們村的曆史,也快有百年了。官方前些年想要改造下將這裏弄成古村旅遊景點的,後來調研過這缺乏一些地方獨有的特色,這事也就擱淺了。如今這村裏還算有點說頭的也就是那個戴氏宗祠,現在隻剩下一個外殼骨架,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危房呢。”
“戴老八拿了錢沒有回來修繕下?”
“聽村上的人說,都沒見過他回來。”黃治父親無奈的說道,“估計又拿去賭博了,或者去找女人了。”
李墨端起茶杯喝了兩口,很不錯。
“反正閑著也是閑著,我們出去走走。在北方天寒地凍,大雪紛飛,到了南方溫度要高出不少。”
“好,我陪你轉轉。”
幾個人走到外麵,那些村民都熱情的打招呼,他們認識的自然是黃治。誰不知道他在外麵發了大財,成為了億萬富翁。隻要他們家有人回村,鎮上的甚至縣裏的都有人上門拜訪下。
“盈盈,你還記得小時候我跟著你和師父師娘去農村過年的事情嗎?那時候我覺得農村比城裏好玩多了,好多小朋友,吃個飯端著碗都能跑上十幾家。時間過得真快,一晃都過去了十幾年。”
“我們都長大了。”
柳盈盈也陷入回憶中,嘴角露出甜美的笑容。
“我們的大本營在燕郊,我琢磨著等回京都就在燕郊那邊購買一塊地,我要在那裏建蘇式園林,挖魚塘,種蔬菜果園。一邊可以遠離喧囂的城市享受那種安靜的生活,一邊也可以隨時融入到京都那種國際化大都市中。”
“這是個好主意,不過那裏的地恐怕不怎麽好買。”黃治說到這裏,然後想到什麽自嘲道,“當然到了你這邊,這些事都不算事。李墨,你看那邊,就是戴氏以前的祠堂。”
戴氏祠堂建在村落的中間位置,從遠處看就是一座三房建築,隻是門開的較大,門頭有一塊牌匾,上麵刻畫著‘戴氏宗祠’四個大字。經年累月下,那塊牌匾已經被蟲蛀的千瘡百孔,而且還布滿了道道裂紋,隨時都會掉下來。
李墨走到祠堂前,屋頂基本失去了遮風擋雨的功能,裏麵空****的堆放著亂七八糟的東西。祠堂的牆也有好幾條大的裂縫,看這情況不拆掉隨時都會倒塌。
“你們站在外麵,我進去看看。”
秦思睿和柳盈盈都知道他的想法,所以沒有跟著進去,而是和黃治在外麵小聲交談起來。
李墨走進去祠堂,祠堂內已經沒有什麽可看的東西,唯一能夠引起他注意的就是四根柱子。
那柱子是用水泥澆築的,每一根都很粗,需要兩個成年人合包。四根柱子占據四個角落,成為祠堂的頂梁柱。水泥柱子表麵用油漆刷過幾次,但此刻已經剝落的差不多了,露出原來斑駁的水泥本色。
“難道是我多疑了?”
李墨啟用異瞳在祠堂裏透視起來,之前叫掘地三尺,現在他是透視三米,結果毫無異常情況出現。然後在四周一一掃過,可惜磚牆就是磚牆,也沒有夾層之類。
抱著不留一寸的想法,李墨最後將目光看向四根最顯眼的水泥柱子上。第一根沒有異常,第二根也沒有異常,可是到了第三根,李墨目光一下子穿透進入,他看到了在水泥柱子中間居然另外他物,是一根圓形的木頭,大約有一米五左右長度。
水泥柱子中隱藏著一根木頭,這情況似乎有點不同。李墨念頭所至,異瞳視線再次朝裏麵穿透,然後在他的眼前世界中突然出現一條龍。
那是一條五爪龍。
李墨臉上驚愕了下,然後就看到一道灰色光暈透射出來,形成一道道光圈不斷的擴散著。這些光圈與他以往看到的灰色光暈很不同,因為他隱約看到了在那些波動的光圈中似乎有一條五爪巨龍在遊弋著。
那條巨龍充滿了傲視天下的霸氣,登臨絕頂。又仿佛渾身充滿了無邊鋒銳之氣,天下盡在它的爪下臣服。
李墨拳頭緊握,發出咯咯的聲音。他閉上眼睛五秒,然後再次睜開。這次他眼前的世界依舊是灰色的,卻沒有了那條巨龍,剛才好像產生幻覺一樣。
而透射出灰色光圈的則是一柄藏在木盒中的劍。
那是什麽劍?
居然能夠讓他第一次觀看到時產生了幻覺。
而且那柄劍是放在劍盒中,劍盒藏在圓木中,最後圓木澆築在水泥柱中,靜靜的矗立在這個破敗,隨時都要坍塌的祠堂中。
“小墨。”
秦思睿在外麵喊著他。
李墨一扭頭,異瞳在最後一根水泥柱上一掃,普通通通毫無反應。他聽到了走進來的腳步聲,忙轉身看過去說道:“這裏危險,隨時都要塌,我們還是出去吧。”
秦思睿的目光帶著幾分詢問,似乎在問他有沒有發現什麽古怪的地方。李墨微微搖頭,和她走出祠堂對黃治說道:“你讓人在這裏豎立一個警示牌吧。真擔心下一場大雨或者刮一夜西北風,這座祠堂就會突然坍塌。快要到春節,很多人都會回來,別挺高興的時候發生意外。”
黃治看看祠堂外牆裂縫點頭連忙說道:“我現在就打個電話給村主任,這事可萬萬馬虎不得。”
四人離開的時候,李墨又回頭望了眼矗立在東北角落的那根水泥柱子,層層隱藏下隻能說明那柄劍很不尋常,絕對是大清王朝的重寶中的重寶。
隨後他們徒步走到了村子附近的一座山腳下,有一條小溝延伸經過臨山村。
“李墨,你看山上那些還留著綠色的茶樹,基本上都沒有成型,成規模的去種植。因為是無名茶,所以村裏的老人會到了時節上山采茶,要麽自己炒然後逢節就去城鎮售賣,掙一點生活費。要麽采摘好了後直接賣給茶商,正常情況下雨前茶和明前茶都會被茶商收走,因為他們開的價格偏高一點。”
“我們這幾個鄰縣都是靠山,所以山上的茶樹規模還是比較大的。官方也曾經想要大力發展這綠色產業,可是投資商來了不少,但沒有一個做出名堂的。畢竟這茶葉就和酒一樣,越出名的價格越高,越高的越是有人搶著買。如果隻是普通的,那意味著利潤也很低,時間一久這個項目也就黃了。”
“這樣更好,我們就出資再搞一下,萬一就成功了呢,說不定我們就帶動了一方富裕,這是利國利民的大事,我們再繞著山腳隨便逛逛。”
上午大概十點半的時候,黃治接到一通電話,然後臉色變得特別難看。
“發生什麽事情了?”
“還不是那個戴老八惹出的事,他又欠了一身賭債,被債主給押著送回了村子,受了點小傷,應該被對方教訓過。你也知道戴老八曾經對我們家幫助過,如今我事業有所成就,我父母雖然也很厭惡他,但畢竟都是鄉裏鄉親的,能幫忙的話他們還是想要出手幫一次。”
“沒用的,你不了解賭徒的心理。你今天幫忙了,下次他還會欠下更多的債務,別忘記發生在我身上的事情。對付這種人,你隻能狠下心來。”
“你有什麽好辦法嗎?”
李墨明白黃治的顧慮,他現在發達了,億萬富翁,如果不幫忙的話,難免會讓人覺得他一發達就忘本。
“回去看看。”
等到四人回到黃家時,門口已經聚滿了人。李墨讓兩女先坐到車裏,他和黃治擠進包圍圈。戴老八這次被揍的挺慘,臉頰浮腫,眼邊有黑眼圈。身上的棉襖被撕破,露出裏麵的棉花。
而站在他旁邊的則是五個麵帶凶色的男人,每個人的右手麵都紋著一個虎頭的紋身。
看到黃治出現,戴老八立刻連滾帶爬衝到他腳邊,一把抱住他的小腿淒慘的喊道:“黃小叔,救救我啊,這次你一定要救救我。如果不還錢,他們就要剁了我的雙手抵債。”
“你放手。”黃治想要掙脫,奈何他現在成了戴老八唯一的救星,所以他根本掙脫不了。
“黃小叔,在你們家最困難的時候我可是幫過你們的,這次我有難,你可不能見死不救啊。”
李墨示意黃治忍住氣,然後用腳輕輕踢下戴老八的腳說道:“我倒是覺得剁掉你的雙手是最好的主意。你自己想想,沒了手你以後也就真正戒賭了,還能免掉你一身的債務,這是一箭雙雕的好事,你在鄉親們麵前哭什麽呢?”
戴老八聽著聲音有點耳熟,抬頭一看,那哭腔神色立刻僵硬住,然後從地上站起來恭敬的行了個禮說道:“李先生,好久不見。”
李墨撇嘴道:“你欠了多少?”
“不多,一點都不多,就三萬多塊。”戴老八低頭哈腰的回答。
李墨這時轉身看了眼五個男人,指指戴老八:“剛才他說如果他不還錢,你們就會剁了他的雙手?”
“他沒錢還,我們總歸要給老板一個交代吧,他說沒錢,我們就要跟著忙來忙去的。先生,我們也是需要養家糊口的。”
“都不容易啊,既然如此大家都退遠一點,別被血濺到,一年到頭顯得不吉利。”
戴老八和五個債主立刻傻了眼,這是什麽操作。
“你們都愣著做什麽?早點剁了他的雙手,你們也能早點回去複命。等會膽子小的就轉過身,畢竟血淋淋的場麵少兒不宜。”
李墨一邊後退,一邊催促他們趕快動手。
但五人相互看看後,其中一人朝李墨說道:“這位老板,我們並非真的想要剁他的雙手,但他不還錢的話,我們這個年也難過啊。”
“我能明白你們的處境,所以我才讓你們直接剁了他的雙手,一來他的債務一筆勾銷,二來你們也可以回去複命。不過看你們的樣子也沒那個膽量,這樣,你們把他帶回去直接交給你們老板,怎麽處置他你們聽命就行。”
這時,棕熊帶著一批人已經逼上來。他們都是兵王出身,扛過槍,拔過刀,放過炮,在極其嚴苛的環境下訓練出來的,他們出場的氣勢一下子將四周的人嚇的接連後退。
“給你們一分鍾時間滾蛋,否則我們隻好把你們扔出去。”棕熊那高大強壯的身體,就如同一頭快要暴走的巨獸,嚇得幾人臉色都變了。
“戴老八,那筆錢我們回頭再來要,你也別想著逃跑,否則下次落入到我們手中,就不是挨幾拳的事情,我們走。”
五個人狼狽小跑著退走,李墨走進屋內,黃治跟在後麵,再後麵則是僥幸逃過一劫的戴老八。
“你還有事嗎?”
李墨坐到椅子上看向戴老八問道。
“李先生,剛才真是太感謝你了。”戴老八一邊捂著自己的臉一邊小聲說道,張嘴大了會漏風。
“你就老老實實活著不行啊,我再提醒你一句,你們戴氏祠堂隨時都會倒塌,最好趁著隱患還沒爆發前,你把那祠堂給拆掉,不然要是誰不小心遭到了傷害,倒黴的還不是你自己。萬一事情嚴重了,把你扒皮拆骨都不夠賠的。”
戴老八明顯是光棍一個一黑到底,他抓抓亂糟糟的頭發說道:“那祠堂年後肯定要拆的,現在我手裏也沒錢,我著急也沒用啊。”
李墨真想上前揍他幾下,可腦海中又想到祠堂內隱藏在木中的劍,他隻好繼續忍著。
“戴老八,我已經讓村主任去弄幾個警示牌放在那裏了,你最好祈禱別出什麽大事,否則你後半生基本就在裏麵待著了。”
戴老八明顯是進去過的,所以心裏有點陰影,他眼珠轉了轉陪笑著說道:“李先生,要不你借我點錢,我租來兩輛卡車,再讓鄰居一起幫幫忙,明天就把祠堂給拆掉,把那邊的磚頭之類全部運走,清理幹淨,這樣以後絕對不會再有隱患了。”
“戴老八,你閉嘴。”黃治上前就要踹他一腳,這個家夥已經無恥到這般地步。
李墨去伸手擋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