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春節,平平安安,闔家歡樂。

正月初二一大早,李墨就開上越野車出發前往蘇地。師父柳川慶的老家在蘇北,乃是新四軍的發源地,也是一個曆史悠久的革命老區。

從徽州陳家村出發,路上不堵車的話大概在中午前就能到達。根據柳盈盈發的導航路線圖,一路上很順利,上午十點半左右就開進了一個村子。與很多地方相比,蘇地的整體經濟發展的比較好,基建工程也到位,水泥馬路村村通。

李墨還是十多歲的時候跟著師父來過,雖然路麵工程整的非常不錯,但村子的布局幾乎沒有改變,隻是有些房子有點老舊。正月初二,依照傳統民俗習慣,家家戶戶都會走娘家或者去娘舅家拜年。

越野車開到距離一個拐彎的路口十幾米遠時停了下來,那裏有兩輛車子碰了下正好堵住兩條大道,導致其他車子也無法通行。前方有人在吵架,聲音還特別的大,還有還多勸架的人。

李墨掏出手機打給了柳盈盈,那邊立刻接通。

“小墨,你到哪裏了?”

“就是拐彎朝南的這個路口,有兩輛車碰了下堵住了,估計一時半夥過不去。”

“啊,那你等等我,我騎車過去看看。”

李墨掛掉電話就推門走了出來,呼吸著外麵空氣。大路一邊是一條四米寬的水渠,另外一邊是一條小溝,旁邊就是農田,沒有第二條路拐上往南的大道。

“你瞎了眼不成,我車子已經拐彎上來了,你沒看到啊。我這可是五六十萬的豪車,你將我車門撞成這樣,花費的修理費都能買一輛你開的破車了。你說說,這事怎麽辦?”

“拐彎讓直行,你駕照是怎麽拿到的,連這個規則都不懂。我可告訴你,你還真別嚇唬我。既然你說自己的是豪車,那就別那麽多廢話,報警處理吧。”

兩人一來二去,就是針鋒相對,但奇怪的是誰也沒有報警。而四周的人也紛紛的不耐煩起來,讓他們先把車子挪到一邊去,別耽誤他們通行。

柳盈盈騎著一輛電動車迎過來,她停好車朝李墨方向看了看,連忙高興的揮揮手。

“認識他嗎?”

“恩,這個村上有名的才子,算起來還是你的校友呢。去年畢業後就進入京都一家特別有名的大型公司工作。隻是此人太過自傲,有點目中無人的樣子,所以現在村裏好多人都不怎麽待見他。”

“今天好多人都要走訪親戚,一直堵在這裏也不是個事,我過去看看。”

柳盈盈想了下朝那邊走過去,那個所謂的才子倒是一表人才,隻是現在那說話的態度的確有點討揍的樣子。李墨跟在後麵,然後目光就落在那輛保時捷車身上,看到那個牌照。

咦,這個牌照似乎挺眼熟的,好像在哪裏看過。柳盈盈過去不知道跟他說了什麽,那人居然還懟了她幾句。

李墨掏出手機拍了個照片發到集團管理聊聊號群中。

“老板,這是公司的車子,掛靠在‘美好慈善基金’運營部,怎麽了?”

回話的是詩芸黎,她發了幾個打問號。

李墨再次拍了張照片發到群中,然後撥通芸黎的電話。

“哥,那個人叫周王兵,是美好慈善基金會的工作人員,是從京大金融係引起的人才。哥,你現在在哪裏呢?”

“公司車子允許員工開回家使用嗎?如果不行,那就是他私自使用,現在車子被撞了,你立刻打電話給他,讓他別丟人現眼的跟人吵架。車子撞壞了,該怎麽賠償就怎麽賠償。”

大概聽到了李墨語氣有點重,詩芸黎立刻說道:“好的,哥。”

李墨掛掉電話,然後就看到周王兵暫時停止吵架,掏出手機後立刻走到一邊接聽起來。就見他臉色大變,腰越來越彎,額頭上在大寒天居然都冒出汗珠。

等到他掛掉電話,周王兵緊張無比的看看四周,因為堵住的車越來越多,有不少人都忍不住叫罵起來。他忍住心中的恐懼,連忙鑽進車子後退回朝南大道上。

撞他車的人見他接了一個電話就偃旗息鼓,輕哼一聲:“老子五千元買的一輛二手車還怕你豪車不成,大不了車子老子不要了。還想訛老子,呸。”

道路很快就通暢起來,李墨也拐上朝南大道,跟在盈盈的電動車一直朝前開。大概行駛了兩公裏左右的路車,車子停靠在路邊,他從後車座上搬下很多東西。

師父柳川慶和師娘宋元寧早在路邊等著他,見他一箱箱的朝外搬東西,忙上前幫忙。

“小墨,你過來就過來唄,怎麽還買那麽多東西。”

“也沒帶什麽東西,都是常見的吃的喝的。時間過得真快,上次跟著盈盈過來都是十年前的事情了,感覺一切都沒怎麽變。師父,之前我拒絕了他們工作的請求,這次會不會不讓我進門啊。”

“臭小子,有師父師娘在,誰敢給你臉色看。”

“哈哈哈,我覺得也是這樣,走。”

煙酒,滋補品一箱箱的搬著,頓時引來鄰居的注意,倒是柳家的人沒有一個迎出來的。

柳家的老宅已經推倒重新建了一座兩層小樓,在這村上也是相當有氣派。李墨的到來,柳家的人雖然沒有把他拒之門外,但也沒有給他好臉色,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在他們看來,李墨是柳川慶的弟子,他能有今天這一切都是靠柳川慶,所以對於之前李墨不待見他們的行為,他們都記仇著呢。

柳盈盈給他泡了一杯茶,給他一個不好意思的神色。

李墨微微一笑,給她一個‘沒關係’的眼神。

“李墨,聽盈盈說你現在是京大的老師?”柳家姑姑陰陽怪氣的問道,坐在她身邊的是她老公,看起來像個很本分的老實男人。

“李墨是我們家客人。”

“閉嘴,誰讓你插嘴了。”

柳家姑姑一聲低喝,她老公立刻龜縮回去。

“算是吧,怎麽了?”

“你不是挺有能耐的嘛,好好的大老板不去做,去做什麽老師啊。”

柳川慶眉頭一皺沉聲說道:“小妹,你說什麽呢?”

老柳一發話,柳家姑姑還是有點畏懼的,畢竟柳家在村上這麽有名都是因為柳家老二在魔都發了大財,瞧瞧外麵停的兩輛豪車就知道家底實力是多麽雄厚。

“二哥,李墨畢竟年輕,不知道這個社會一切都是朝錢看的。當一個老師能有多大出息,一個月最多一萬多的死工資。看看人家周王兵,同樣是京大畢業的,一畢業年薪就有二十萬,聽說今年還會再長一次薪水。我想告訴他的是,既然他的事業搞得挺火的,那就認認真真的去做事業嘛,難道他還擔心我們去沾他的光不成?”

“你說的對,是我眼界不夠高。”

李墨順著他的話頭笑著說道。

“哼,盈盈,以後你找老公可不要找他這樣的,有點錢就目中無人。”

“夠了。”柳川慶陡然站起來,猛地一拍桌子說道,“李墨今天是過來特意看望盈盈奶奶的,可不是聽你們來教育的。你也不看看自己活成什麽樣子,你還有什麽資格來教育別人。”

“川慶,你發什麽大火呢,有話好好說。”

柳家老大開始出言和稀泥,他看向李墨的目光中也帶著一絲惱火。

“師父,你坐下。我今天是過來看望下長輩的,反正心意也到了,京都正好還有特別重要的事情要趕回去處理,我就先告辭了。”

“小墨,我跟你一起回京都。”柳盈盈冷著臉說道。

“小墨走的話,我也走,這個家裏的人眼中還能容下誰啊。”宋元寧早就看他們不爽了,要不是柳川慶一直說好話,她才不會回這裏過春節呢,完全就是自找苦吃。

柳川慶此刻也忍無可忍的說道:“老大,小妹,你們就留在家裏好好的照顧老人,用多少錢,我的那一份會一分不少的打過來,但也別想從我這再多拿一分錢。小墨,我們收拾下行李現在就走。”

李墨一說要走,師父一家三口立刻站到他一邊,而且態度相當強硬。

“川慶,有什麽話好好說不行嗎?正月裏一家人吵什麽架,小妹,你話也少說兩句。”

柳家老大一見柳川慶發這麽大的火,立刻知道這次踢到鐵板上了。柳家老大的一對兒女從頭到尾都保持沉默,他們畢竟是大學畢業,隨時都接觸到互聯網,雖然對李墨的真正實力不是很了解,但僅僅他們知道的一丁點而信息就讓他們不敢李墨麵前放肆,之前還特意提醒過父親,所以從頭到尾基本都是柳家姑姑在針對李墨。

“師父,冷靜下,我先出去透透氣。”

“小墨,我陪你出去走走。”

兩人來到外麵,就看到好多鄰居都站在遠處議論著什麽。

“對不起啊小墨。”柳盈盈小聲說道,她真怕李墨生氣。

“多大點事情啊,我沒放在心上。在京都嫉恨我的人多了,你姑姑與他們相比,連一隻最卑微的螻蟻都算不上,不過她找的那個老公倒是挺可以的。”

“眼高手低的挑花了眼,最後沒辦法才找了現在的姑父,想想我姑父也夠可憐的,每天都活在水深火熱中。”

李墨忍不住笑起來說道:“你姑姑除了嘴壞外,人也沒壞到那種不堪的地步,不過好像他們對我的事情知道的並不多。”

“他們一直追問,我們也就撿些不痛不癢的信息說說。咦,那個周王兵怎麽回事,之前不是挺囂張的嘛,怎麽這會就跟霜打的茄子一樣焉不拉幾的。”

李墨扭頭看了眼,周王兵和幾個人正朝這邊走過來,每個人臉上都充滿了惶恐不安。

“盈盈,我們去那邊走走。”

李墨不願意跟這個的家夥對話,也沒什麽可說的。

“李老師,請等等。”

周王兵焦急的聲音傳來,他小跑到李墨跟前,低下驕傲的腦袋,“李老師,我剛才錯了,我給京大丟臉了。不管你怎麽批評我,我都接受。”

“你認識我?”

李墨隻好停下腳步轉身問道。

“認識,算起來我比李老師高一屆,我也是剛知道您是詩總的表哥。李老師,我私自使用公司的車子,是我的不對,我知道錯了,還請李老師饒過我這一次,以後我必定努力工作。”

“芸黎跟你說什麽了嗎?”

周王兵看看李墨冷漠的臉,又看看身邊的家人,他低下腦袋小聲回道:“詩總讓我年後到班上自動離職。”

“我相信這是對你最輕的懲罰,你要知道,如果公司報警說一輛價值數十萬元的豪車丟失了,那個時候你能想象得出事情會鬧到多大嗎?你不但要全額賠償豪車的維修費,還可能要吃官司,那時候你這輩子都徹底完蛋。”

李墨冷冷的說道,你跟公司申請後開著車回來,和你私自偷偷開車回來那完全是兩個性質的事情。這種人在學校裏苦學是個好學生,但到了社會上後還能保持正心實在太難。

社會就是大染缸,不管是誰都會被一遍接一遍的淘洗著,很顯然這個周王兵名校畢業,一畢業就能拿著高薪,一切都很順利,這足夠讓他膨脹,迷失自我。

這種人不能留,美好慈善基金規模高大兩百多億,而且還是現金。打理基金會的人必須要絕對信得過才行,此人已經被染髒了。

周王兵頓時麵露死色,兩腿哆嗦發軟。他的家人也慌亂的不知所措,他們都聽出來了,兒子的前途全要看此人的臉色,為今之計隻有苦苦哀求才行。

“李老師,求你幫幫小兵,這孩子好不容易學成畢業,他才二十多歲,這輩子還長著呢,求求你幫他跟老板求個情。”一個五十歲左右的老者就差給李墨下跪,辛苦了一輩子熬的頭發都花白了。

“你想讓我怎麽幫他求情?”

“隻要不開除小兵就行。”

李墨搖搖頭,聲音低沉的說道:“對不起,這事我幫不了。”

說完就轉身走了,柳盈盈看了眼周王兵和他的家人,想了下說道:“以後到了另外一家公司好好的做事,不是你的就不要再碰,否則這次放過你,下次恐怕就沒這麽幸運了。”

“盈盈,今天我是不是來的不是時候啊,太糟心。”

“多虧被你碰到了,不然今後那周王兵借著公司的名義在外麵惹事,那問題才叫嚴重呢。走,我帶你去一個伯伯家,他家有一個瓷器,看起來還挺不錯的。之前想找我幫忙看下的,但我爸不知道怎麽想的,沒同意。”

“師父沒去,我去更不合適。”

“我跟伯伯說過你,他覺得可行。走吧,就算幫幫那位伯伯,家裏就剩他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