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錢老的意思是點到為止,畢竟對於他們這個層次來說就是相互妥協的競爭。可沒想到在商輪上竟然還發生了其他插曲,如今外麵的輿論經過發酵已經一發不可收拾,案子之大簡直是駭人聽聞。

所以他早就決定自己還是盡量躲著點,讓其他對功勞眼熱人的去應付就行。

上午七點半,李墨和司馬浩天的轎車緩緩停在津門港岸邊,不遠處的商輪依舊被封鎖著,此刻已經聚集了不少人。

“李教授到了。”

鄭斌招呼一聲,其他人紛紛朝這邊迎過來。

來的都是熟人,屬於中青年一輩,而且跟著李墨已經一起合作過很多次。

“李教授,我們過來先幫你打打下手。朱教授他們還有更重要的安排,所以這次就沒跟著過來。”

李墨知道朱教授他們去做什麽,盜墓賊昨夜一下子被打盡,從他們口中會獲知很多被盜的大墓地址,需要進行搶救性發掘。

如果昨夜沒有發生意想不到的特殊情況,那些古董他早就直接運回京都了,然後今天參與對那些盜墓賊的審案工作。

現在事情越鬧越大也好,以‘大義’的名義讓天下人皆知。

“登船。”

一路上,值守的警力紛紛敬禮,李墨也回禮,他畢竟除了京大教授的身份外,還有個中央警衛局的身份。

“我們分成三個團隊,我,司馬教授,鄭副教授分別帶領一個團隊,這樣工作效率要高點,如果在搬運的時候感覺箱子重量明顯重,一定要先說一聲,免得不小心出現從鋼架上掉下來的意外,總之都要小心點。”

“明白,李教授。”

因為團隊協作,所以清點整理古董文物的速度也加快很多。

一件件青銅器從黑暗中重見光明。

一直忙到中午十二點,還剩最後一段鋼架上的箱子沒有清點。

“老板,飯菜都準備好了,先吃飯,剩餘的反正也不多了,不急這個把小時。”棕熊定的餐很多,都是五星級的水平,放涼了怪可惜的。

“行。”

司馬浩天走到他身邊說道:“目前一共清點出一百五十四件青銅器,全部都是帶有銘文的,最早追溯到商晚期,最晚可以追溯到戰國中後期。那些賊子真可惡,不知道盜了多少商周大墓。”

“我估計這些還不是全部,應該在某個神秘的地方隱藏著更多的青銅器,等待以後偷偷運出去。”李墨想到的更多,所以他才有如此的憂慮。

“聽你這麽一說,情況比我們想象的還要嚴重。”

“吃飯去,吃飽肚子才有力氣和惡勢力做鬥爭。”

李墨他們就是在船艙食堂裏吃的,還沒吃幾口,接到了秦雅麗的來電,他連忙走出去接通就聽到對方說道:“小墨,你那邊什麽時候結束?”

“還有最後一點點,沒有我留在這裏都可以。”

“那你立刻返回京都,這邊的案子審理出現了僵局,盜墓賊的老大非要先見你一麵才肯回答我們的問題。”

“見我?”李墨雖然不明白素未謀麵的盜墓賊老大怎麽非要先見自己一麵,但反正這裏的事情基本結束,自己留下作用不大,有司馬浩天坐鎮足夠,“我吃完飯就趕回去。”

“好。”

“李教授,你要返回京都?”

鄭斌給他盛了一碗牛肉羹湯。

“那群盜墓賊的頭頭非要先見我一麵,下午就你和司馬教授負責了,陳小軍配合你們。”

“行,這都是小事,那你多吃點,那幫賊估計心裏還憋著更多壞呢。”

李墨和棕熊快速吃飽肚子就駕車返回京都,下午三點多的時候車子拐進市局大院裏。

秦雅麗,朱昌平等人正無聊的在外麵透風。從早上到現場,他們經過很多次較量任是沒有撬開他們的嘴,得到有用的消息,可見一個個都是老油子,到了這個時候隻有死扛到底,一問三不知。

“小墨,這邊進展不順,津門港那邊還好吧?”朱昌平滅掉煙頭,笑著問道。

“那邊挺順利的,今天就能將那批贓物青銅器都轉移到京都。老師,那盜墓賊老大什麽情況,先跟我簡單說說。”

“是個早已經把命給豁出去的老賊,既然他想先見你一麵,你就直接去會會他。”

李墨看向秦雅麗,後者也是點點頭。

“那我過去。”

在一間獨立的審訊室裏,有一個身體瘦弱,頭發花白的男人靜靜的坐著,閉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麽。從他的身材來看,有點弱不禁風。

當李墨走進審訊室時,那男人陡然睜開雙眼,眼中露出一絲極為鋒利的精芒,猶如刀劍刺骨。

這一個是手染鮮血的屠夫之輩。

“你就是鼎鼎大名的李墨?”

李墨坐到他對麵,麵帶淺笑,目光平和的看著他。看麵相也就五十歲左右,可是看頭發和體型,直接老上十多歲。

“你既然強烈要求先見我,剛才這句話讓我有點理解不了。我該回答‘是’呢,還是跟你開個玩笑說‘不是’呢。”

男人看著李墨十幾秒,突然咧嘴陰笑幾聲說道:“年輕人還挺喜歡打嘴炮的嘛。”

“論本事,我這嘴皮子功夫實在是不入流。周家棟,我到了,你有什麽話想問我的?”

“我想跟你做一筆交易。”

“交易?”李墨突然大笑起來,好一會兒才說道,“你要做交易,隻需要老老實實的交代問題就行,為什麽非要跟我這個不在體製裏的人做交易呢。”

周家棟倒是顯得很冷靜,目光越發的鋒利,一直等到李墨笑聲停止下來才淡淡的說道:“我不信他們任何人,隻要你同意了,我相信你會履行承諾的。”

在隔壁辦公室中觀看的一群大蓋帽的人臉上都露出憤慨之色,真是把他們所有人的臉給狠狠的抽打了一次。

審訊室裏,李墨變得嚴肅起來,遲疑下說道:“能先說說你的交易內容嗎?”

“我在一個地方還隱藏了一批大墓中盜出來的文物,在那個隱蔽的地方我布下了很多的毀滅裝置。你李墨號稱神仙眼,隻要你能找出那個地方,並且順利的走進去安全取出那批文物,我就把所有還未盜盡的大墓地址都交代出來,同時我還會告訴你一個驚天的大秘密。”

李墨目光微動,嘴角露出一絲淺笑:“津門港那個裝滿青銅器的集裝箱中的爆炸裝置不會也是你親手布下的吧?”

哪知周家棟輕蔑的一撇嘴:“那個跟我沒任何關係,那是他們玩不起,以防出現意外才布置下毀屍滅跡。玩我們這行的,雖然早就豁出去了,但凡事也會給自己留一線。”

李墨對他豎起大拇指。

“不過聽著你的這個交易,你好像沒有占到絲毫便宜。”

周家棟眼中絲毫不收斂**裸的殺氣:“你對自己很自信,可是有時候光有自信是不夠的。你同意我提出的交易,你有一半的幾率會死在裏麵,那也算是變相的為我們提前找個墊背的,報了大仇。如果你還能活著出現在這裏,那時你不但會找到一大批珍貴文物,還能有更多機會去從那些大墓中挖出更多的文物。”

“你不說,難道你的其他那些同夥也能熬得住?”

“他們當然熬不住,不過他們都是我這兩年新的班底,知道有限。那些老班底都陸續交代在下麵了,所以你們再怎麽努力,也不會從他們口中得知多少有用的消息。”

這個周家棟挺有種,當麵直言自己的目的,就是要拚那一半會失手的概率。

“我好像不得不接受你的交易,不過你總歸給我一個尋找的範圍吧,否則普天之大,我一輩子都找不完,那我們現在談的交易也沒多大的意義是吧?”

“不知廬山真麵目,隻緣身在此山。李墨,你記住這句話,然後我給你一周時間,過時要麽你已經死了,要麽我已經死了。”

“你還有什麽要說的嗎?沒有的話,我就先走了。”李墨起身準備離開。

“你同意了?”

“我為什麽要同意呢,你愛說不說與我何幹?你死了,那些曾經被你們盜過的大墓將永遠的沉睡,而被你秘密藏起來的那批文物……它們本就該被埋在深土裏的,要不是你們手腳太勤快,它們可能直到星球爆炸也不會出世,然後逐漸的消失在時間長河中。”

“你看我現在,有人人尊敬的教授身份,有花不完的鈔票,有漂亮賢惠的老婆,可愛活潑健康的女兒,還有很多很多你都沒有的。我已經知足了,我現在就想混吃等死。我聽說你非要見我一麵,還以為你太仰慕我,所以先要看看我的真容呢。行了,你自己琢磨,我沒時間跟你囉嗦。”

“我還知道關於九鼎的一個小道消息,是從我祖師爺口中代代傳下來的。”

李墨看都不看他一眼,直接開門走出去,來到隔壁辦公室。

“小墨,幸好你沒有同意,他就是想要你死。”秦雅麗剛才都要忍不住過去阻止他們繼續交談下去,李墨剛剛才逃過一次死劫,怎麽能讓他一轉身就要繼續去拿生命冒險呢。

“李墨,你心中是怎麽想的?”朱昌平教授對自己這個便宜徒弟還是有點了解的,一旦被他抓住某件事情的線索,他都會追查下去。

“周家棟跟我玩心眼我是清楚的,他把交易當成一場遊戲,就看誰倒黴罷了。不過既然是遊戲,那就應該直接進入主題,何須去耗費時間猜謎呢。”

“其實我此刻心中最關注的反而是他最後的一句話。”

“你是說九鼎?”

李墨點點頭,拿起桌子上一瓶礦泉水喝起來:“老師,你覺得九鼎還存於世間嗎?”

“在最古時候,九鼎是王權至高無上、國家統一昌盛的象征。夏朝、商朝和周朝三代奉為象征國家政權的傳國之寶。史書記載,戰國時,秦國和楚國皆有興師到周王城洛邑求鼎之事。周顯王時,九鼎沒於泗水下。後世帝王非常看重九鼎的權力象征與意義,亦曾屢次重鑄九鼎,武則天和宋徽宗也曾鑄九鼎。”

“代表九州神器的九鼎消失在曆史長河中有兩千四百多年了,或許它們存在於世上,但留下的隻是殘骸,已經無法辨別,但最大可能是早就消失了。”

從夏開始就出現的九鼎,那才是華夏文明的起源結晶,代表著真正的國家氣運神器。李墨從來沒有想過這個,但剛才陡然間聽到‘九鼎’二字,讓他心裏一下子火熱起來。

“這樣,我不會再出麵了。你們可以再進去和他聊聊,能多套出點信息自然最好,隻要找到他說的秘密地,我還是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可以安全退出來的。”

“小墨,這事還是太冒險了。”秦雅麗直接拒絕,開玩笑,怎麽可能再讓他涉險,哪怕是一點風險都不可以。

“先聊聊看唄,那家夥在玩心眼,我們也隻能跟他玩心眼。我們不急著答應他任何條件,他如果一心想要拉我做墊背的,肯定會再鬆口的。比如讓他先交代幾個有用的大墓,我們要先去現場核實下。讓他別抱著空手套白狼的心思,誰都不傻,隻有當利益足夠大時,我們才會考慮和他交易。”

朱昌平眼睛一亮,一拍雙手說道:“還是你腦袋瓜靈活,主意多,我們就跟他們慢慢耗。其實說白了,這次你做的事情已經很偉大了,救了三十五個無辜女子,避免了人間慘劇的發生。其他的我倒覺得不是很重要,世上哪有人可以把所有功勞都掙完的。”

秦雅麗跟著點點頭,不參與這樣的破事是對的,不需要再去冒險。

“老師,姑姑,我先回家了。”

“今天思睿他們應該在秦家大院,你先和她聯係下,免得回家跑個空。”

“好。”

李墨走出市局,電話打給秦思睿,接通後電話裏能聽到思思和睿睿咯咯的笑聲。

“小墨,你回京都了嗎?”

“恩,你在家裏嗎?”

“在爺爺這裏,你直接過來吧,幾位老爺子都在這裏呢。”

“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