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忍辱為歸

“少伯,你看這樹上的刻痕,三年了,三年時間,每一天太陽落下我就在上麵刻上一道痕跡,我勸自己,恥辱過去了一天,要忍耐,總有回去的一天,你看,數數!到明天就整整1o95天了,整整三年哪!”勾踐紅著眼,顫抖的手指,指著鬆樹幹上整齊的刻痕,激動得淚流滿麵。

“夫人知道你這麽痛苦嗎?”我都沒看出來,他竟然如此有恒心有毅力,無論刮風下雨都要在這裏刻上恥辱,增加著仇恨,這小子心真深,連我左丘一涯這麽為他打算,他都沒讓我看清他的內心,貞兒一定不知道他的這個秘密。

果然他搖了搖頭,道:“大丈夫忍非常之辱,成非常之事,不是女人能夠明白的。不過貞兒這三年跟著我受苦了!還連累你和雲雋!”

“大王言重了!”我笑著,心裏卻相當不爽,亂世裏什麽樣的英雄都有,一個個心深似海,就是為了成就他們認為值得的事,這點我是知道的。

“大王,明天是到三年了,但是我們還要三個月之後才能回去,您和夫人還是裝可憐一點,不然我們回去就遙遙無期了。能不能保住性命還是個問題。”我刺了他一下。

他激動得通紅的臉頓時黯淡下來,道:“少伯,你又算出什麽來了?”

“伍子胥!伍子胥不會輕易放過我們。”我一言中的。

“那我們怎麽辦?”勾踐意識到伍子胥的威脅,“伍子胥一直都看我不順眼,這個老匹夫!”

“不過大王放心,伍子胥再怎麽看不慣你,他隻是一個臣子,而且是一個說話已經沒有太大分量的臣子,何況他還有一個死敵,就是伯嚭,伯嚭老早就厭倦了太宰的位子,他希望伍子胥早死了好取而代之。”

“少伯的意思是我們隻要死死抓住伯嚭就可以了?”

“我們已經把伯嚭攥在手心了,這個貪得無厭的家夥就是我們回越的籌碼。”

“那少伯去伯嚭府上多美言幾句,等我勾踐回到越國,一定不忘他的恩情。一定月月進貢。”

“平時不燒香,急來抱佛腳,晚了。再說今天去說人多嘴雜,恐怕適得其反!”我心想現在知道著急了?

“那怎麽辦?”

“大王放心,少伯早就在幾個月前就按大王現在的意思給他送了定心丸了,明天隻需要大王和夫人打掃草場的時候認真一點,快樂一點。不讓吳王看出我們想回去就行了。”

勾踐一聽,眉間的川字畫開了,答:“行!這個容易,已經忍了三年辱了,何況是明天一天?我現在就去和貞兒說,讓她也有思想準備。”

第二天我們都起得相當早,我一看見勾踐夫婦,心裏暗笑,這倆人作戲的技術真是一流的,隻見勾踐和貞兒都穿上了當初來的時候穿的,到今天已經破亂不堪的布衣,比乞丐還要可憐三分,手上拿著掃帚還麵帶笑容。

大約晌午太陽當空,炙熱的炙烤著大地,草場曬得有點燙,聽見沉悶的馬蹄聲,還有齊整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勾踐夫婦就像作戲的,連忙從石屋裏走出來,敞著頭在太陽下麵埋頭提水灑掃。聚精會神像沒有聽見遠來的大隊人馬。

“大膽罪臣,看見大王來了還不過來拜見?”尖嘴猴腮的伯嚭,身穿一件藍色絲綢,騎一匹棕黃毛的高頭大馬,馬鞭指著勾踐嗬斥道。

勾踐假裝才聽見,連忙甩著雙臂跑過來,倒在地上就拜,“罪臣不知大王駕到!來遲了!罪該萬死!”

夫差掀開玉攆上的簾子,看著跪在麵前的勾踐,隻見他褐色的皮膚,頭枯黃,上穿一件深藍色的布衫,袖口已經破成一條條!“這就是越王勾踐嗎?都認不出來了!”

“回大王!罪臣是勾踐!多蒙大王關照,勾踐夫婦在這裏有吃有住,日子過得還好,大王看微臣還長胖了,謝大王深恩。”

“哦!勾踐!你來吳國幾年了?”

“回大王!勾踐夫婦來吳國已經三年了,我看我們也沒有必要養著他們,把他們趕回越國去吧!”伯嚭坐在馬上洋洋得意的勸說夫差丟包袱般。

“勾踐你想回越國嗎?”

“臣勾踐蒙大王不殺,還給我們夫妻如此榮耀,給先王守靈,臣夫妻不勝感激,並不想越國。”

“真不想越國?”

“臣很滿足,不想越國!”勾踐滿臉諂媚,看得我心裏酸,心想這樣能哄過夫差,那夫差就是天下第一白癡。

“勾踐夫人!你呢?”果然,夫差避過勾踐,把目光轉到灰頭土麵的貞兒身上。

“貞兒謝大王記掛,貞兒也喜歡富足的吳國,不想回到越國那個貧瘠的地方,希望在這裏等大王召見。”

我*,這是貞兒說的話?到底你是勾踐的夫人還是夫差的下堂妾?怎麽如此沒有廉恥?和平時看見的那個溫婉爾雅的,嬌羞似水的,令人尊重的夫人真是兩碼事。

“貞兒還記掛著本王的好處嗎?”

“臣妾永生不忘大王的恩典!每天在夢裏都夢見大王的蓋世英明,渴望再得到大王的召見!”貞兒的嘴在動著,我都不知道她說的什麽。

“大王!要是夫人知道您心裏想著別的女人又會打翻醋壇子!再說這樣不要臉的女人大王要她幹什麽?我看把他們都趕回越國,讓他們在越國人民麵前丟臉吧。”伯嚭不是時機的煽風點火。

“待本王考慮一下!我們上姑蘇台!”夫差放下簾子,車子再次啟動。

望著塵土飛揚,玉攆隊伍消失在我們麵前,勾踐站起來,收起諂媚道:“還是沒有放我們的意思!”

“等他們下姑蘇台的時候就差不多了,上麵還有伯嚭在隨時吹風呢!”我望著勾踐夫婦,貞兒看我望著她,連忙轉過頭,提著掃帚,默默的掃著地,灰塵順著風吹到嘴裏頭上一片黃,也不知道轉身回避。

“郎君!別看了,她在哭呢,她不是那種人,你的眼光像刀子,不要謀殺人家的尊嚴!”雲雋雙手抱著我的胳膊,把我拉到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