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oo章英雄際會
寒暄著被被離請進了三層別墅,伍子胥傲然坐在塌前,並不起身,好像視我們為仇敵,他身邊坐著一個英俊少年,滿頭黑根根粗得如同鋼針,和伍子胥如雪的白形成鮮明的對比,兩人並肩坐著,如果不是臉上的膚色滄桑和頭上的色差異,人們真無法分清他們是兄弟還是父子,簡直就是從一個模子裏麵刻出來的,那身形,那神色,舉止,如此相像。
“伍相國!咱們真是英雄所見略同啊,竟然同時想到來拜訪被離大夫!”我笑著,惺惺相惜的和他拉近點關係,畢竟大家都是頂天立地的英雄,各為其國罷了,坐到一起來,大家應該成為朋友!該把什麽國仇家恨丟一邊了。
伍子胥橫了我一眼,拿起酒杯把酒倒進喉嚨,隻見喉嚨咕隆了一聲,喉結動了動,麵露慍色。少年相當靈活,見狀連忙站起來,真誠的陪笑道:
“伍封拜見範相國!範相國大名如雷貫耳,伍封今日得見真是三生有幸。沒想到範相國如此年輕英俊,佩服,佩服!”
“這位是?”諸暨郢和文種異口同聲的問。
“哦!失禮了!在下伍封,這是家父!伍封拜見諸暨將軍,拜見文大夫。”那神情不坑不卑,相當到位。
“好!虎父無犬子!英俊倜儻,禮貌周全!孺子可教也!此次令尊帶公子赴齊托孤,遠在異鄉一定多多保重,異日範某一定登門拜訪!”我望著伍子胥對伍封道。
果然伍子胥猛的咳嗽起來,被我說中了心事,喝到喉嚨裏的酒被嗆了出來,漲的滿臉通紅,伍封連忙殷勤的給父親捶背,一麵連連點頭給我們賠禮。
伍子胥半晌才緩過來,對我道:“範相國何出此言誣蔑?”
我並不理會他,接著深入道:“齊國有鮑息在,伍相國此行是不會有危險的,伯嚭借刀殺人的良苦用心又要付之東流了,如果我沒有猜錯,伍相國就是來問此行吉凶的。”
伍子胥一時語塞,望著被離,我們已經各自在塌前坐下,被離聽見我的一席話,道:“既然範相國能預知未來,不知道此行的目的何在?”
文種接過話題道:“範相國是陪在下來的,聞聽先生是高人,想從先生這裏知道文某的前程,特來打擾!”
諸暨郢也道:“慕名而來,一見仙顏,雖死足矣!”
被離鋝著胡須笑著,環視了我們一眼道:“這裏五人三種命!”
“怎麽三種命?應該是五種命才對!”文種沉不住氣。
“身在宦海沉沒命,歸隱山林悠然命,至於第三種命,被離還真難以猜透。”被離說完望著我意味深長的一笑。
“誰是身在宦海沉沒命?是不是我?我會沉沒嗎?我沒有榮華富貴可以享受嗎?”文種激動得臉紅脖子粗。
被離含笑望著文種點頭,並不理會他的情緒起落。伍子胥臉色已經歸於平靜,又望嘴裏倒進去一杯酒,輕輕的把玩著手上的小酒杯,淡淡的道:“我是宦海沉沒命,夫差那昏君非得置我於死地而後快!”
文種一看伍子胥和他同命,舉起酒杯道:“伍相國!來來來,我們幹一杯,哪天我們真的沉沒了,咱們還是像今天一樣,舉杯暢飲,在陰間舉杯暢飲,陪閻王喝酒,哈哈哈哈!”
“來!喝!喝!喝!記著我們今天的約會!”伍子胥也不再義憤填膺了,好像早已經接受了沉沒宦海的事實,絲毫沒有想到可以和被離一樣閑雲野鶴,歸隱山林,保全性命。
“爹!既然你知道那昏君一定要置你於死地,你為什麽還要為他賣命呢?稱現在辭官還來得及!”
伍子胥和文種幾杯下來話多了起來,道:“封兒!你爹是沒有地方可去啊,我們這種人要麽一輩子忠君,要麽被君當判臣給殺掉,我已經厭惡了逃亡,當初從楚國逃出來的時候我一夜愁白了少年頭,幾次死裏逃生,要飯才來到的吳國。爹不想讓你也和我一樣。而且先王也為我報了殺父兄之仇!我的這把老骨頭就留在吳國吧,隻要你好好的活著,延續我們伍家的香火,不要想著報仇就夠了!”
被離望了望我,搖搖頭,雙眼澄澈,我也一笑,無可奈何啊,文種不也是這樣嗎?心裏什麽都懂,但是始終無法掙脫那張,最終把自己葬送進去。
“知音啊!伍相國!說的好,說的好,為君而生,為君而死。你我都是宦海沉沒命啊!”文種突然和伍子胥成了酒逢知己千杯少的莫逆之交了,兩人不知道是借酒消愁還是裝瘋賣傻,竟然你一杯我一杯的大喝特喝。
諸暨郢看他們兩熱鬧上了,道:“第三種命是不是就是範相國的?我看範相國真的是奇人,好像不是我們這個世界的人。”
“老將軍是誇我還是貶我呢?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是哪裏的人?天上掉下來的還是地裏冒出來的?”
“這個被離也不知道如何解釋,反正在下算不出範相國的命。”
“算了,我是從未來世界來的,你們信嗎?那歸隱山林就非伍封和諸暨郢將軍莫屬了!”我真真假假的岔開話題。
“我本來就沒打算在宦海沉浮,鍛煉一下筋骨,我還是回我的諸暨村麵朝黃土背朝天去,每天和老婆子過得也滿幸福,好好的陪老伴把自己埋入黃土也是一種境界。”諸暨郢坦然的說。
“我也看慣了父親的痛苦,不希望涉足官場,人活一輩子幹嗎要為了功名利碌費盡心機,最後還要送了命,連累家人來個滿門抄斬,血流成河,雞籠有食湯鍋近,野鴨無糧天地寬。我不會為了眼前的利益,付出性命的代價!”伍封比他父親活絡,在前輩的血液裏讀懂了官場的凶險。
被離點點頭,道:“我隻能看出一個人的命運,但是沒有辦法改變英雄的命運,每個人的命運都掌握在自己手中,自己是自己最大的障隘,也是自己唯一的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