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裏黑雲堆積,四周已暗不辨物,手電即便打開了能見度也不是很遠。顧長天想看看山石為什麽會流出紫色的神水,沒想到舉起手電一瞧,裏麵竟有東西在蠕動。黃千山聽到顧長天說石頭裏有東西在動,他就覺得很奇怪,石頭是死物,堅硬得狠,又怎會又活物能鑽得進去。

遲疑了一小會兒,黃千山眯著眼睛,往石頭縫隙裏瞅了瞅,石頭裏的確有東西在動。可是神水並不是透明的普通水,再加上縫隙又小又深,光線照進去也很難看清楚到底是什麽東西。顧長天繞著山石走了一圈,但沒發現任何窟窿或者小洞,整個山石除了剛才被砸開的縫隙,基本上沒有很大的空隙能鑽進去。

黃千山也說不出個所以然,雖然眼前所見的確是石頭裏藏著會動的東西,但是眼睛看見的未必是真的,也許石頭還有什麽關鍵的地方沒被他們注意。黃千山將臉湊近山石的縫隙,他又往裏麵看,但還是看不出具體的東西。山石被砸開了很多縫隙,黃千山和顧長天一個個縫隙都看仔細觀察了,幾乎所有縫隙都能看到裏麵有東西在蠕動。

顧長天驚奇地說:“這塊石頭太神奇了,真是前所未見,要是拿出去做新聞報道一番,肯定能引起轟動!”

黃千山對這些名利倒不在意,他無所謂地說:“算了,這東西還是留在山裏的好,新聞一報道出去,這塊石頭難免不被切開。”

顧長天不同意,他歎道:“石頭留在這裏能有什麽用,完全實現不了價值,就是不知道搬回去以後,算是我們的東西還是得交到相關部門那裏。”

黃千山對顧長天說:“肯定是相關部門占為己有,所以還是別白費功夫了,弄不好給你的頭上扣個破壞大自然的屎盆子。”

顧長天想了想,他點頭說:“黃兄弟說的也有道理,這石頭太大了,不用起重機肯定挪動不了它,就把它留在這裏好了。”

流著紫色神水的山石比草屋的體積要小一點兒,但縱使如此,十個壯士也不可能將它搬動。山石邊還有幾塊石頭,它們沒被參天老樹砸到,所以石頭上沒有裂縫,也沒有紫色神水流出。黃千山心想,這些石頭恐怕不是從山下滾來,而是古虢國故意將其放在這裏的。可惜滄海桑田,當年運送石頭的蛛絲馬跡已經消失,要不黃千山真想看看,這麽大的石頭古人是怎麽運到這裏的。

目前,史學研究有三個空白,一是夏商周,尤其是夏朝曆史研究是空白;二是太行山、王屋山和濟水的區域曆史文化研究是空白;三是史學界對上述兩個空白的研究基本是個空白。古虢國屬於西周時期的諸侯國,又是王屋山和濟水流域地區,兩項空白疊加在一起,更是讓人摸不著頭腦。

根據手稿記載,曾有一批人進入王屋山西脈,挖山掏土,可惜手稿並沒說明那批人是什麽朝代的人。如果那批人成功了,那麽山中的古虢國遺跡也許已被破壞。黃千山又想起手稿的最後一部分內容,那部分內容無法按正常思維翻譯出來,他曾想過是不是密文,但他隻懂翻譯,要破解密碼功力還不夠。黃千山總覺得手稿最後一部分的內容才是最關鍵的地方,也許知道了那部分的內容,才能揭開山中的秘密。

第一代的翻譯沒有字典,沒有前人之鑒,隻能靠自己一點點地摸索總結,這才慢慢地將另一種語言融會貫通。黃千山入山就是想找找線索,看能不能破解最後一部分內容的秘密,他看到流水的山石就想會不會和手稿有關。山石裏有活物,他們總不能將石頭炸開,況且手裏也沒炸藥。黃千山想了想,手稿裏最後一部分內容完全是散亂的詞匯,但沒有一個詞提到石頭,也許隻是無關的東西。

雖然所知不多,但是黃千山聽說過,古虢國曆史上有幾個,地理位置也不同,有一個古虢國的君王暴戾成性,喜歡血腥巫毒的事情,其中推人進蛇坑就是他的一大愛好。山澗河下養了無數的青鱗小蛇,形成了一個天然屏障,這也許就是那個君主幹的好事。黃千山心想,也許古虢國的君王真的埋在山裏,他擔心自己造孽太多,別人會在他死後挖他的墓,所以一路上都設置了陰險機關。當然,古時候也有盜墓賊,就算君王天天學雷鋒,死後也會被人掘墓。

山中的夏夜本來就很涼快,剛才又下了一場大雨,黃千山站在山石邊思考著,竟覺得有一絲冰冷,渾身不禁地顫抖著。現在夜雨又要襲來,黃千山不想做個落湯雞,萬一淋雨得了病,進山就會苦不堪言。因此,黃千山也不想再去管山石裏的東西是什麽,先回去躲雨才是王道,等雨晴天亮後再來琢磨這塊古怪的石頭。

黃千山仰頭看了看天,山林太密,但是天上沒有一點月光透進林子,想來烏雲又堆得厚厚實實。黃千山不想狼狽地跑回去,趁現在還沒下雨,他就招呼顧長天一起返回。可是,黃千山叫了很多聲,顧長天一個字也沒回答。黃千山嘀咕著,是不是這公子哥擺架子,懶得搭理別人。山林裏又響起了雨聲,黃千山估摸雨馬上就來了,再不走就來不及了,於是又喊了幾聲,但顧長天仍不出聲。

“媽的,搞什麽名堂。”黃千山暗罵一句,然後晃著手電,想看看顧長天在做什麽。

可是,黃千山沒有找到顧長天,他繞著山石轉了一圈,顧長天居然不知何時不見了。黃千山驚訝地到處查看,他剛才就沉思了幾分鍾,一時沒注意顧長天,哪想這小子就從他身邊失蹤了。顧長天是個成年人,如果他要離開這裏,起碼會跟黃千山打個招呼,不會一句話不說地離去。黃千山確定剛才沒有野獸接近,就算有野獸接近,它要拖走顧長天肯定要弄出很大的動靜,又怎會悄無聲息。

顧長天是勞月的男友,要是黃千山一個人回去,勞月哪肯罷休。黃千山也不願意丟下顧長天,但是要真找不回來,黃千山就想,幹脆把自己賠給勞月,做勞月的男朋友好了。想歸想,黃千山卻有點著急了,顧長天這麽一個大活人,一眨眼的功夫說沒就沒了,連點動靜都沒有,恐怕顧長天真的出事了。

山石周圍長滿了藤蘿蔓條,但都高不過人,除非顧長天有意跟黃千山玩捉迷藏,蹲著躲了起來。黃千山又喊了幾聲,這時他顧不了驚動野獸了,但是怎麽喊都沒人回應。黃千山腦海忽然一亮,他想起顧長天身上帶了手機,於是就拿出了手機撥了顧長天的號碼。

“叮——叮——!”

一聲清脆的手機鈴聲響起,黃千山聽見以後就迷糊了,手機鈴聲就在附近,這說明顧長天也在附近,那他為什麽不出聲,是手機掉在地上,還是他啞巴了?黃千山仔細地聽了聽,他猛地回過頭盯著流紫色神水的山石,手機鈴聲不在遠處,竟是從山石裏發出來的。

這時,天上的黑雲炸起響雷,閃電白光映在山石上,黃千山覺得這聲雷真是驚心動魄,把他嚇了一大跳。雷聲過後,黃千山就急了,他想弄開石頭,可是根本無能為力,石頭畢竟比血肉之軀要硬得多。顧長天這家夥是怎麽跑進石頭裏,難不成是給石頭抓進去的?雖然山石被古樹砸出了許多縫隙,但這些縫隙再超薄的手機都塞不進去,顧長天怎麽可能進得去,一切都不能按常理推斷。黃千山沒有關起手機,他一直讓手機保持暢通,過了一小會兒,手機居然接通了。

“喂,黃兄弟……”顧長天有氣無力地說話。

黃千山難以置信地盯著自己的手機,顧長天不僅鑽進了石頭裏,居然還能在裏麵打電話,這真是天下奇聞,難道石頭裏還有空間不成。容不得多想,黃千山馬上問:“顧老弟,你跑哪去了,不會真的在石頭裏吧?”

顧長天在手機那頭說:“黃兄弟,我掉下來了,石頭邊有個窟窿。”

黃千山狐疑地看了看四周,四周不是藤蘿蔓條,就是密密麻麻的蕨類植物,要真有窟窿地洞什麽的,恐怕很難被發現。黃千山找了一圈,發現山石邊有個草堆,草堆下有個窟窿,顧長天就在底下坐著。窟窿離流水的山石隻有一步之遙,顧長天想找找山石有沒有窟窿,哪想自己就踩空了一個窟窿,摔下去以後就暈了。黃千山喊了半天,顧長天都沒醒。山林裏又是風聲又是雨聲,黃千山剛才又在想事情,因此根本沒注意顧長天摔進窟窿裏了。黃千山剛才聽見手機鈴聲就在石頭裏,是因為窟窿離山石很近,山林裏又有風聲,所以產生了錯覺。

黃千山撥開草叢,朝窟窿下喊道:“顧老弟,你爬得上來嗎?”

顧長天摔得渾身疼,他朝上麵看了看,地麵離他有兩米多,要爬上去有點困難。顧長天的手電摔壞了,他剛才醒來沒有注意周圍的情況,等黃千山用手電照下時,顧長天起初覺得刺眼,但馬上看清楚了窟窿下的情況。窟窿裏沒有蛇鼠蟲蟻,但生長了一些喜陰的植物,地上嵌了一些大石,顧長天正好摔在上麵,所以才暈了過去。

黃千山見顧長天不說話,心想不是摔壞腦子了吧,於是他又問:“顧老弟,你倒是說句話啊。”

顧長天掙紮著站來,朝上麵說:“我沒事……”

顧長天還想說,他爬不上去,哪想他一站起來就看見角落有一副枯骨。枯骨穿著綠黃色的衣服,一看就知道是六七十年代時的衣服。顧長天生平第一次見到枯骨,當下有點害怕,但又想到黃千山就在上麵,所以膽子就大了點。黃千山在廣西深山裏見過好幾次枯屍,很多都已經腐朽,他倒不覺得害怕。聽到顧長天說窟窿下有枯骨,他就想可能是氣象站的人,沒想到死在了窟窿裏。

黃千山琢磨著,氣象站的人死在窟窿下,肯定不是摔死的,搞不好下麵有危險的東西。黃千山在上麵看不到窟窿下的全貌,於是他馬上將手電扔下去,好讓顧長天把窟窿看個清楚,免得他連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顧長天接過手電,將窟窿打量了一圈,然後他就喊:“黃兄弟,快下來看看,這裏有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