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村落去尋水之前,村落裏隻有勞月待的屋子點了蠟燭,其他屋子都是烏漆麻黑的。黃千山一路走回來,講了鬼村的故事嚇蔡敏敏,他本來覺得很有趣,沒想到回到村落入口卻看見一排排的屋子都亮了起來。村子的電路早就不能使用了,屋子裏的光並不明亮,是一種死氣沉沉的昏暗光忙。黃千山暗罵一句,難道半夜說鬼村故事不吉利,他真那麽幸運就遇到了一個?
“黃兄弟,你這故事從哪兒聽來的?”郝大力懷疑地問。
“你問這個幹嘛?”黃千山不明白。
“這不明擺著嗎,跟你說這個故事的人就是這個村子裏的人嘛。看,馬上應驗了。”郝大力眨眼答道。
“你們還有心情聊這些有的沒的,快點進去看看,月姐他們都在村裏,不會出什麽事吧?”蔡敏敏很不放心。
“操起家夥,要是有東西跑出來,別跟他們客氣。”黃千山說得很氣派,但心裏一直嘀咕,到底怎麽回事,媽的,可千萬別真見鬼了。
村裏的屋子本來都是鎖著的,可是他們再次走進村子後,卻發現門都被打開了。黃千山狐疑地在村口的第一間屋子外看了看,鎖沒有被砸開的痕跡,像是被鑰匙打開的。屋裏沒有人,桌子上點了一根蠟燭,光就是從蠟燭發出來的。白色的蠟燭上有很多灰色的粉末,這些蠟燭肯定是村落沒通電前買來的,過了幾十年仍然能燃燒。黃千山叫了幾聲,但沒有人應,仿佛蠟燭是自己將自己點著的。
“先去看月姐吧,我擔心他們出事了,要是村裏發生了異樣,他們應該出來告訴我們,不會置之不理的。”蔡敏敏憂慮地說,“會不會……”
黃千山馬上打斷蔡敏敏的話,他說:“不會不會,世界上又沒鬼,要真有鬼,它們也不會把蠟燭點著,鬼不是怕光嗎?從這點上看,點著蠟燭的人應該是人。”
“肯定是在窗戶外偷看我們的混蛋!”郝大力肯定地說。
“就算是他,他為什麽要點燈,門都被鎖住了,看鎖的情況,應該幾十年沒動過了,為什麽之前又沒打開?”黃千山不認為是偷窺者點著的蠟燭。
第一間屋子裏沒有人的蹤跡,黃千山他們就擠過草堆往村子中心趕,怎知快要接近時卻聽見前麵的草叢裏也有聲響。黃千山立刻噓了一聲,郝大力和蔡敏敏馬上停住腳步,他們聽見穿梭草堆發出來的摩擦聲,遠處的草尖也應聲而動。看草尖晃動的趨勢,正有一個人朝他們的方向走過來,但對方沒有發現黃千山等人,很快他們就看見草叢裏有一個人影。
黃千山朝郝大力和蔡敏敏擠了個眼色,意思是說讓他來捉住這人,他們才旁邊看著,免得這人又遁逃無蹤。黃千山先打了手勢讓身後的人蹲下,他也半蹲著,以免對方提前發現他們埋伏在草堆裏。等那人準備接近時,那人卻轉了方向,黃千山暗想,難道這人發現了他們,看來這人很機靈。黃千山發現這人將方向改變,朝一間屋子走去,他馬上跳過去,一把撲在這人身上。可是,黃千山撲上去一後就馬上覺得不對勁,等他意識到過來手上抓著的東西時,他馬上嚇得鬆開對方,然後迅速地彈開。
“怎麽是你?”黃千山一臉尷尬地問,對方竟是勞月,他剛才撲過去,兩手正好抓到了勞月的敏感部位。
“黃先生,你幹什麽,忽然跑出來,嚇我一跳!”勞月爬起來,紅著臉說,“我還以為是……你們怎麽都不出聲?”
“月姐,你怎麽跑出來了,村裏的屋子都點了蠟燭,是你點的嗎?”蔡敏敏疑惑地問。
“我不知道啊,我還想問你們呢?”勞月茫然地回答。
“月姐,你不是一直待在屋子裏嗎,到底發生了什麽事?”郝大力也很奇怪勞月怎麽在草裏走動。
“待會再跟你們解釋,快進屋看看長天和小玉!”勞月不放心地朝一間屋子衝。
黃千山恍然大悟,剛才勞月忽然轉動方向,是想回到屋子裏,並沒有發現埋伏在草堆裏的他們。郝大力和蔡敏敏也憂心地趕去,黃千山看著他們趕去背影,他心想蔡敏敏雖然平日是個刀子嘴,但緊要關頭還是在乎同伴死活,看來她良心未泯。就在這時,黃千山的腦海又閃過幾組畫麵。那晚在山林下的遭遇,以及古廟發現入口的過程,這些畫麵反複地出現,黃千山總覺得很不對勁,今天晚上的事情似乎和前兩次也有相同點,但他卻想不出來到底哪裏有相同點。
屋子裏勞月在說話,聲音還挺大的,黃千山大步穿過草叢,想看看屋子裏到底怎麽回事。黃千山沒進屋前,琢磨著莫非顧長天和梁小玉出事了?勞月也真是的,明知道有危險還丟下這倆人,但顧長天是個男人,要照顧一個女傷患不是難事,沒理由讓勞月一直看著。等黃千山走進屋後,顧長天和梁小玉都還好好的,顧長天迷茫地坐在地上,梁小玉還是老樣子,一直昏睡著。
“長天,你怎麽睡了,我讓你好好看著小玉,萬一有人忽然走進來對你不利,那如何是好?”勞月黑著臉說。
黃千山很少看見勞月生氣,不過勞月是為顧長天好,如果真有歹人闖入,睡著的顧長天隻好一睡萬年了。黃千山已經很疲倦了,他理解顧長天的感覺,他們倆從昨晚到現在一直沒休息,顧長天一個人坐在這裏,不打瞌睡才有鬼。可惜,顧長天在勞月離開後就睡著了,而且睡得很死,剛才勞月大聲地喊話他才醒過來,所以村裏的屋子都點著蠟燭他一點兒都不知情,反而比別人還驚訝。
“月姐,你剛才為什麽離開,我們去取水時發生了什麽事情?”蔡敏敏問勞月。
黃千山也想知道原因,待他檢查四周沒發現凶險之物,這才讓勞月簡單地說說原因。勞月解釋,黃千山他們去取水後,前腳剛離,屋子周圍就發生了怪事。勞月讓顧長天閉目養神,等黃千山他們取水回來再叫醒他,然後勞月就一直坐在屋子的大廳裏。沒想到勞月卻看見窗戶和門口不時地掠過一陣黑影,她看著心生不安,但沒敢離開屋子,一直坐等黃千山等人回來。
黑影不斷地在屋外閃現,勞月看著顧長天和梁小玉,他們臉色青黑,要說他們能活過天明她自己都不相信。勞月不知自己為何沒中毒,但她和黃千山想的一樣,山裏神秘出現的人或者事物也許有辦法解掉瘴母之毒。絕壁下氣流不暢,外麵的山風吹不進來,其實和岩洞裏的環境差不多,要產生可怕的瘴氣不是不可能。黑影如挑釁一樣地晃悠,勞月忍不住衝動,於是就把顧長天叫醒。
顧長天迷迷糊糊,根本不知道勞月在說什麽,勞月說什麽他就點頭。勞月以為顧長天聽明白了,所以就急忙提著把軍刀追出去。顧長天平日是個說一不二的君子,勞月放心地追出去,怎知君子也有累的時候,勞月一走顧長天又倒下睡自己的。勞月出來後就看見一道很大的黑影低空掠過草堆,朝村落盡頭飛去,而盡頭之處就是他們要找的黑山。
因為到了晚上,勞月看不見黑影到底是什麽東西,但絕對不是一個小角色。勞月一路奔去,想逮住對方,怎想那黑影異常敏捷,勞月始終與它有一段距離。黑影很快溜到黑山附近,並很快沒了蹤影,勞月遍尋不獲,覺得黑影躲進了黑山中。接近黑山後,勞月一直覺得心神不寧,她沒敢直接走到黑山下,一直保持著距離。轉了幾個地方,勞月找不到挑釁的黑影,於是就想打道回府,看看黃千山回來沒有。
就在這時,黑山上響起了呼啦呼啦的聲音,勞月的頭燈照射距離有限,隻依稀地瞧見黑影飛上了黑山的半山腰。黑山附近有一股雲氣圍繞,白天的時候勞月就注意到了,她不知道是不是瘴氣,所以就打算等黃千山回來後問問他。黑影上山後,勞月不打算守株待兔,她擔心黃千山他們見不到人會著急,於是就往村落的方向趕回去。勞月沿路返回後,她卻看見村裏都點亮了蠟燭,這讓她更加不安,以為發生了不好的事情。跑進草堆後,勞月就遇到了同時趕回來的黃千山等人,這就是勞月為什麽離開的原因。
黃千山聽完後,他問:“黑山上有黑影會飛,還飛到村裏挑釁,莫非是黑山老妖?”
“黑山老妖不是個電影裏的妖怪嗎,叫什麽來著,《青女幽魂》?”郝大力撓著頭發問。
“是《倩女幽魂》,你怎麽認字的?”蔡敏敏譏諷道。
“那都是騙人的玩意兒,黃老哥還相信這些?”郝大力意外地說。
黃千山搖搖頭,他說雖然黑山老妖隻是《聊齋誌異》中的一個人物,但中國傳說裏的妖怪都有原型,並不是子烏虛有。古時的人類認知有限,對於古怪的生物就認為是妖怪或者神仙,於是就有了各類傳說神話。當然,很多生物在幾千年中,有的因為人類捕殺而滅絕,有的是被自然界淘汰掉了,所以現在就看不到了,很多嚴謹的學者就會認為這是瞎編的。因為這些都流傳於古代神話中,自然會藝術地用誇張手法描述,不會是實寫地記錄,所以才會有了不認同的爭執。
“那東西很大,會不會村民離開的原因,和黑山上的黑影有關?”勞月問道,“黑山周圍繞著的是瘴氣嗎?”
“絕壁下應該沒有瘴氣了,我聞到四處都是草木的清新味道,這裏接近黑山了,或許會有比瘴母更厲害的東西也不一。”黃千山答道。
“黑影幹嘛跑進村子裏,難道屋子裏的蠟燭都是它點的?”郝大力好奇地問。
“這怎麽可能,它應該不是人,既然不是人又怎懂拿鑰匙開門,何況我們都找不到鑰匙。”黃千山否定道。
蔡敏敏吐了一口悶氣,說道:“那說到底我們還是不知道誰把蠟燭都點著了,目的又是什麽,點蠟燭能有什麽用?”
“都怪我,是我睡著了,發生了什麽事情都不知道。”顧長天自責道。
“算了,不能怪你,是我也會睡著的。”黃千山替顧長天解圍。
這時,梁小玉忽然咳嗽著醒過來,勞月馬上扶著梁小於坐起來。黃千山將一壺清水遞過去,勞月就讓梁小玉喝一口,但沒想到梁小玉一直咳嗽,根本不能喝水,咳到最後竟然吐出了一大口紅黑色的血液。黃千山皺眉看著梁小玉,別說這小姑娘,就連他不可能熬過天明。黃千山一直沒注意日出的壯麗之美,現在忽然很想再看一次,可惜他活不到明天早上,見不到太陽了。
看著梁小玉咳出的黑血,眾人都屏住了呼吸,誰也不敢出聲,但村子裏又發生了怪事——有一個男人忽然大笑起來,這聲音黃千山聽過,就在發現白玉碑的山林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