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冠禽獸!真是衣冠禽獸!

隔著花團錦簇的蘇繡屏風,柯米米雙眼冒火,狠狠瞪著花廳裏正言笑晏晏的一眾男女。

早膳過後,被月聖羽哄著睡下,答應過要陪著她睡的,結果一覺醒來,那個人早不知道到哪裏去了,柯米米左等右等,隻有丫頭來叫她吃飯,懶洋洋的扒拉了幾口,食不知味,幹脆趴在一邊不理人,丫頭小梅見她悶得無聊,勸她到後花園透了透氣,柯米米轉轉頭,表示沒興趣,萬一再遇到那個女人,不是更糟。

王爺去香滿樓了,王爺好像是要去見碧煙姑娘。

聽說碧煙姑娘對咱們王爺一直有意呢?

可不是?之前咱們王爺心情不好一直都提不起興致,現在碧煙姑娘再次選花魁,特來相邀,咱王爺看來是繃不住了。

那今天香滿樓豈不是有很多男人?

嘻,全京都哪個不曉得碧煙姑娘中意咱們王爺,怎麽可能把別的男人放在眼裏了?

笑鬧了片刻,小梅突然驚叫:“咦?王妃上哪去了?”

沿著熟悉到的道路趕到香滿樓,悄悄從小門鑽進去,幸虧以前沒少來,這次才能順利的進去,偷看到月聖羽所在的位置,柯米米便七竅生煙的朝月聖羽所在的小花廳走去,一張臉陰得快要滴出水來,直衝過去,無人敢阻。

看著那個被美人圍在中間,泰然自若的男人,一顆心像是在醋水裏泡過,酸辣交集。

惡人!色棍!偽君子!人麵獸心!

吃醋吃得正起勁的柯米米眼睛發紅地在花廳外麵踱來踱去,得快些想個辦法才行,豈能眼睜睜看著那個什麽頭牌出來勾引月聖羽?!

柯米米眼珠子一轉,調轉頭朝碧煙姑娘的香閨摸去,香滿樓的碧煙姑娘,她當然熟悉,人比花嬌,才華橫溢,自然眼高於頂,千金難買一笑,那些隻知吃喝玩樂的紈絝子弟向來入不了美人的眼,而月聖羽就不同了,先不說她早就知道碧煙對月聖羽有意思,但憑月聖羽本人長的那麽帥,加上又有尊貴的身份,怎麽可能不引起碧煙的注意。

好不容易盼著他又來了香滿樓,還指名自己作陪,碧煙喜不自勝,又莫名的有些委屈,先不說豔名遠播,多少世家子弟趨之若鶩,自己還愛搭不理,偏偏為一個月聖羽放下身段,垂青不已,卻隻換來數日冷落,怕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了,隻是她從來都不是輕易放棄的人,隻要有機會就會和他見上一麵,尤其是最近聽說月聖羽的王妃找到了,本來她還有些失望,可是竟然這麽快就來香滿樓,看來那個王妃也不怎麽樣嘛。

柯米米越想越覺得不舒服,隔著簾子又看見碧煙姑娘忙著描眉畫眼,心裏一股氣就上來了,雖然當初這個碧煙姑娘也算照顧他生意,可是也不等於她要把自己的男人讓給她啊,想到這裏,柯米米拿出一個頭紗,戴在臉上,然後……

碧煙隻顧得上自己打扮,渾然不知有人正在窗外偷窺,等發覺事情不對時,已經被人一把捂住小口,拖到床邊,滿意地看了看成果,柯米米俯過身去,一指勾起她的下巴,努力模仿昨夜月聖羽脅迫她時的神情,沉聲威脅道:“你再敢打月聖羽的主意,小心我抓花你的臉!”

月聖羽一邊品著香甜的美酒,一邊聽香滿樓的小姑娘彈琴唱曲兒,悠然自得,徐浪向門口張望了幾十回,終於忍不住了,道:“王爺,碧煙姑娘怎麽這麽慢?你確定她會幫忙嗎?”

月聖羽一個眼色,陪在一邊的老鴇早急得手心冒汗,又派了個丫頭去催,一迭聲的向二人賠不是,月聖羽揚揚手,懶得多言,如果是以前,他來這裏玩,早就生氣了,可是這次卻沒多少尋花問柳的興致,若不是需要她幫忙打聽一下白清秋的下落,他寧願在家陪自己的寶貝,總之,白清秋一日不除,他心裏還是覺得有些事情沒有辦。

也不知道她睡醒了沒有,醒來見不著自己會是什麽反應,會生氣嗎?月聖羽將酒杯貼在唇邊,唇角微微勾起,想起那女人的種種天真妙趣以及在他身下意亂情迷的樣子,心裏就像被貓爪子抓過一般,麻癢難當。

正想要不要把徐浪拋在這兒自己先回去,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門口的小丫頭一挑珠簾,脆生生的報了句:“來了。”

淡淡的香味沁入鼻端,月聖羽從遐思中回神,定睛一看,不由得火氣上湧,雙眼微眯,神情卻是平靜如往常,舉杯笑道:“人生何處不相逢?柯公子好興致。”敢扮成男人跑到這裏尋樂子,這女人真是皮癢了。

柯米米立在門邊,似笑非笑,一雙桃花眼波光閃動,純稚中帶著入骨的妖媚,勾人魂魄。

徐浪先是看呆了,驚豔過後發現美人越看越熟悉,這不就是……再看王爺的表情,果然變了。

月聖羽不悅地低咳一聲,對柯米米伸出手,柔聲道:“過來。”

柯米米不緊不慢地晃悠過來,每走一步月聖羽的耐性便會稀薄一分,花廳裏鴉雀無聲,老鴇也呆住了,圍著他們的花花草草知趣的退到一邊,柯米米滿意的環視了一周,醋味下去了些,月聖羽一把將她拉坐在膝上,捏住她的下巴,附耳道:“寶貝,膽子不小嘛!”

溫熱的氣息帶著淡淡的酒香,熏紅了臉頰,柯米米橫了他一眼,忍不住朝他懷裏偎去,道:“是你先出來喝花酒的。”

懶洋洋的聲調帶著幾分撒嬌和指責的味道,月聖羽斟了杯酒遞給她,不以為然的說:“寶貝,你會不會管的太寬了,我去哪裏還要向你報備嗎?”

柯米米身體一僵,臉色煞白,道:“月聖羽,你要氣死我才甘心?”

“我可舍不得。”月聖羽收緊了懷抱,將下巴支在她肩上,笑著問,“吃醋了,嗯?”

柯米米怔怔地點了點頭,又猛的搖頭,心想自己一片摯情,卻被那人當成遊戲一般耍弄,不由得滿腹酸楚,推開他,低聲道:“不許你和別人好。”

月聖羽淡淡一笑,不置可否,寵溺的拍拍她的臉蛋,這時一直被晾在旁邊的徐浪看出了些明堂,清了清嗓子,插嘴道:“王爺,王妃怎麽會?”

雖從未謀麵,那眼神卻分外熟悉,特別是含嗔帶怒瞪過來時,讓他心裏咯噔一下。

月聖羽一揮手遣退了閑雜人等,對比較遲鈍的徐浪幹脆直接提出,“徐浪,你回避一下。”

徐浪張了張嘴,欲言又止,老老實實地退出房去,還體貼的帶上房門。

聽見門合上的聲音,柯米米垮下肩膀,扭過臉生悶氣,月聖羽撫著她僵冷的臉蛋,柔聲哄道:“別氣了,氣病了我可是會心疼的。”

柯米米掙了幾下,沒掙開,索性靠進他懷裏,吸了幾下鼻子,把臉埋在他頸窩處,輕聲問:“你是不是喜歡碧煙?”

對方沉默了片刻,柯米米閉上眼,心頭如針刺般疼痛,正不知如何是好,月聖羽輕吻她的臉蛋,如絲般溫柔綿密的吻蠱惑了她的心智,柯米米細細的哼了幾聲,悄悄摟住男人的腰,眩暈中,聽到那人在耳邊低語:“喜歡碧煙的人滿大街都是,她挑都挑不過來,而小米米隻有我一個人,你說,我會喜歡誰?”

柯米米坐起身來,喜上眉梢,怯怯的問:“我?”

月聖羽點點她的鼻頭,道:“除了你,還能有誰?”

胸口被突如其來的喜悅脹得滿滿的,柯米米傻笑著環住月聖羽的頸項,柔順的回應他纏綿的親吻,呼吸漸漸急促起來,喘息間,月聖羽咬住她柔嫩的耳垂,道:“不過,你偷跑來妓院院這一樁,懲罰可是逃不掉的。”

低啞的聲音帶起陣陣驚顫,柯米米軟綿綿地窩在男人懷裏,腦袋一片渾沌,隻剩被人拆解下腹的份兒了。

直到掌燈時分,兩個人才從房裏出來,柯米米雙頰紅潮未褪,眉眼含笑,整個人慵懶無力地靠在月聖羽身邊,腳步虛浮,可見被懲罰得很徹底,下樓時更是一步一顫,月聖羽環住她的腰,耳語道:“我抱你出去好不好?”

柯米米雙眼發亮,看看大廳裏人聲嘈雜,實在沒那麽厚的臉皮,搖了搖頭,月聖羽看看樓下,突然一手將她抱了起來,柯米米低叫一聲,勾住月聖羽的肩膀,又羞又喜,臉上浮現出頑皮的笑意,湊在她耳邊低聲道:“你真的不生氣嗎?我可是……教訓了你的碧煙姑娘。”

月聖羽唇角上挑,勾起一抹意義不明的笑,湊過來做勢要親她,嚇得柯米米急忙偏過臉去,老老實實地扒著他,一動也不敢動。

就這樣,在眾目睽睽之下,月聖羽抱著羞得不敢抬頭的柯米米下了樓,從此香滿樓裏,大部分的人都知道他們的小王爺其實喜好男色,怪不得連碧煙那樣的美女都無法入得了他的眼。